第六十七章 地换官
贾诩闻言,不禁面有难色,踌躇一下道:”主公,凉州、雍州的寒门士子已经被我们招募的差不多了,如果此时再和那些门阀来硬的,就怕雍州到时候无官治理啊.”
秦雍不禁一愣,不解道:”文和先生这是为何啊?”
不等贾诩回答，戏忠便出列道:”主公，关西之地,离乱数十年,读书人本就少,寒门士子就更少，凉州不论出身、唯才是举的招募一出，整个关西寒门士子就被招募得十之八九，如果我们此时再强行逼迫门阀世家释放家奴私兵，并将其土地收归国有，佃户登记造册的话，必然激起门阀世家同仇敌忾的心理，门阀就不会派出子侄帮我们治理州郡了。”
秦雍不禁紧皱眉头，一筹莫展，沉默良久后才道：“即使雍州各郡县没有官员治理，我也不会向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世家豪门低头。”
程昱思忖片刻，出列拱手道：“主公，昱有一策，或许可解时下之急。”
“哦，仲德公但请直言。”秦雍，包括贾诩、戏忠二人也是满怀期待地看向程昱。
“主公，士族读书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入仕为官。如果主公宁可空置官职，也不愿向其妥协，那么比我们更焦急忐忑的就应该是那些世家豪族了，如果他们着急了，我们就可选择恰当的时机，走访那么一两家颇具影响力的豪门世家，让他们拿出土地来换取官职，只要他们子侄确有才能，能通过我们考核，我们何吝官位。再说雍州这么大的地方，所缺的官职数目可不是少数，我们就不信豪门有多少土地拿来换取官职，当他们的土地都归入主公控制之下，他们还需要那么多佃户、家仆做什么？到时不用我们强迫，料想世家豪族也会自动驱赶这些人离开，我们正好将这些人当成流民登记造册，再分给他们土地让他们耕种，那么这些人的东家就只有征西将军府了。这些世家弟子，虽然做上官位，但是在志才严肃吏治的制度下，以后还不乖乖地听从我们拿捏。如果我们办学成功，这些世家豪族的影响力就会像主公说的那样，将越来越小。”
“好”贾诩连忙道。
“妙”戏志才也连声称赞道。
“就依照仲德公所说的去做。”秦雍兴奋地拍板决定道，虽然由主动变为被动，但是操作方式不同，所取的效果却是一样的，秦雍不禁大为叹服这些汉末的大才。
自从征西将军统领雍州军政,所有郡县官吏一律接受彻查,为官清明的继续留任,不干净的一律法办,很多官吏被关入大牢，征西将军府宣布了他们的罪责以及处罚，一时间数千位官员被斩，还有更多的官员被流放。
空缺的官位一下多出一大批，本来世家豪族中，一些还没出仕的子弟认为机会来了，相信官府很快就会征辟自己去做官。结果将军府一下子就没了动静，好像这位征西将军根本就没打算让空缺的职位充实起来。
凉州的事情，雍州的平民百姓或许不知道，但是这些世家大族或多或少都能看出端倪，他们害怕了，正在他们惴惴不安、彷徨无措之时，将军府的杜畿走访其中较有影响力的世家，这些世家大族为了家族的平安和子孙的前途，立刻倾尽土地换取相应的官位。渐渐地整个雍州的世家都纷纷效仿，雍州所缺的官职很快就补齐。随之大量的家仆、佃农被世家大族驱赶出来，光养着，没事做，这些豪族可不吃这个亏。官府立刻出动大量人手开始整顿这些家仆、佃户，雍州的吏治民政立刻得到妥善的处理。
清晨，秦雍在后院练完武，正在指点着小妹秦雒的武艺。一名家仆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见到秦雍,连忙拜道:”主公,祸事了,三少爷他……他身受重伤，已经被送到府上了。”
“什么，三哥怎么会受伤，他不是去西域了吗？”正在练武的秦雒，一听秦凉受伤，立马紧张起来。
秦雍闻言，心中不禁也非常担心，但是他还是安慰秦雒道：“雒儿，不要担心，你三哥皮粗肉厚的，受点小伤，定无大碍。我们一起去看看情况。”
秦雍示意家仆头前带路，牵着秦雒的手跟在后面。
来莺儿的住处，秦凉此时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嘴唇干裂，看样子此次伤的不轻，此时孙敩正在为他诊脉。
自从秦雍镇守富平之后，就将孙敩调到军中，教授一些体力不济，勇猛不足，但心灵手巧的士卒学习医术，以便能够使得一些受伤的士卒得到随时抢救，所以秦雍这些年虽然连连征战，士卒却损失不是很大，主要原因就是因为这批军医的存在，现在军中的军医已经将近五、六千人之多，这些人分布在卫城义军和秦雍所统领的西凉兵中，重伤的士卒在他们手中大都可以保住性命，轻伤的一般恢复两、三天就没事了。
“孙先生，怎么样？”秦雍不禁上前急切地问道。
“失血过多，需要静养，另外他好像受了很重的内伤，这些只有他自己慢慢梳理，性命倒是无碍。”孙先生连忙对秦雍道。
“多谢孙先生，留下来吃完饭再走吧。”秦雍闻言不禁长出一口气，随即亲切地对孙敩道。
“哈哈哈，好啊，我也好久没与你们几兄妹吃饭了，我先去休息下，开饭叫我就行。”孙敩也不客套，毕竟都是同村之人，秦雍几兄妹在他们那一代人眼中还是孩子。
秦雍立刻吩咐下人，带孙敩下去休息。回头看着秦凉身边围拢的家人，因为郭嘉随军远征，秦青也一直住在家中，此时也在此处。另外还有皇甫璇、皇甫平、来莺儿、菁儿、秦冀、秦雒等几乎家中所有人都在。
“平爷爷、大兄，大嫂、二姐、莺儿、四弟、小妹，你们都不要为我担心了，一点小伤不碍事。”秦凉看着众人一脸担忧的神情，紧张地看着自己，不禁安慰道。
“你是怎么受伤的？”
“大兄我……我被那些西域人伏击了。”秦凉不禁锤头丧气道，神情十分惭愧。
看着秦凉的脸色，秦雍感觉不对，应该别有隐情，莫不是秦凉犯了什么大错，不然怎么会有这种神色，于是追问道：“原因呢？”
秦凉看着秦雍那一脸冷冽的神情，也不敢隐瞒，苦着脸如实道：“大兄，我在西域救了一个异族人，他是吐火罗国的族人，当时我们正在进攻山国，因为我们道路不熟悉，二姐夫已经派遣了很多批探马前去探路，依然没有探明那里的地形。这个吐火罗国的人说他熟悉那里的路程，愿意带我们绕到山国大军背后，去偷袭他们。姐夫不同意。我感觉我既然救了他，他应该不会骗我，就瞒着姐夫他们带领自己的部曲随那个人一起前去。结果被山国大军伏击了，我部下三千人马，战到最后只剩下五、六百人了，幸亏姐夫发现事情不对，派军循着我们留下的痕迹找到我们，才救下我们，都是我不好，我葬送了数千大军生命，大兄你处罚我吧，呜呜……”
秦雍听完，脸上青筋崩起，心中愤怒异常，自己以前苦口婆心地教导，结果他还是犯下如此不可饶恕的重罪，太让人失望了，随即咬牙厉声道：“不听将领，私自出击者何罪？”
“斩立决”秦凉看着秦雍的脸色，面色颓废道。
“辩敌不明，自以为是者何罪？”
“斩立决”
“那你还回来做什么，按照军律送回我秦家的不应该是你秦凉这个活生生的人，应该是你的牌位。你现在就去所有战死将士的墓碑前，自刎谢罪吧，算我秦雍没有你这个弟弟。”秦雍无比暴怒道。
“兄长，求你开恩，念在凉子是初犯，请兄长绕过他这一回吧。请兄长看在小妹的份上饶过他吧。”来莺儿、菁儿连忙跪求道。
“大兄，这是奉孝写给你的信，请兄长过目。凉子还小，兄长就不能放过他一回吗，他毕竟是你的亲弟弟啊。”秦青连忙才怀中拿出一封信件递给秦雍，一边替秦凉苦苦哀求道。
秦雍面无表情，他心里的痛其实并不比在场众人少一分，但是秦凉太让他失望了，以前自己谆谆教导，竟然还会犯下如此重罪，心中不舍，但军法无情，看都不看秦青递上来的信件，狠下心来淡淡道：“如果是求情的信件，就免了。”
“夫君，你就看看吧，说不定里面别有隐情呢。如果你不看，这样对三弟也不公正啊。”皇甫璇上前劝解道。
皇甫平也道：“奉孝既然致信于你，料想其中必有隐情，你就先看看，再决定吧。”
秦雍闻言，终于还是打开郭嘉的信件，看完后，思忖良久才道：“虽然你罪不至死，但是活罪难逃，我问你，扶助弱小，救人于危难，是为什么？”
众人闻听秦凉不用死，也终于长出一口气，此时见秦雍问话，也不敢插嘴，秦凉看着兄长依旧铁青的脸色，连忙道：“兄长曾教导愚弟，扶危济困，发乎于情，是为道义。”
“扶助弱小，救人于危难，是道义。你救了别人，就认为别人会对你感恩戴德了吗？别人就不会欺骗于你了吗？救人，之所以救，只是为了让自己良心过得去。不要奢望别人会感激你，如果你奢望了，那就说明你别有用心，目的不纯，不能称之为救人。无论帮助别人，还是救助别人，只是因为我们拥有一颗侠义的心，并不奢望他们会如何对待我们，现在你可知道错在那里了吗？”
“我不该相信那个吐火罗国的人。”
“你看样还没明白你错在哪里，自己好好想想，等你伤势好了之后，你就去为战死的将士扫墓吧，直到他们的家人肯原谅你为止，其间不准参与任何战事。”秦雍说完，就面无表情地走出秦凉的住处。
皇甫璇从后面追了上来，犹豫了下还是问道：“夫君，三弟自小就向往着上阵杀敌，如果你这样将他闲置下来，估计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璇儿，如果他过不了心里那道坎，他永远都不会成为一个合格的军人，即使到了战场上，也只是害人害己。对了，这次抚恤，就由我们出钱吧，我不打算从府库里拨钱，让你费心了。毕竟三弟犯了大错。”秦雍轻抚着璇儿的秀发，满是惆怅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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