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三千万青色丝 8
他站在人群中，像所有第一次来到爱丽丝城的人一样，抬头望着这突破天际高耸入云的法师塔，上面如同喷泉一样喷涌的蓝色光浪，一层层荡漾开来，形成令人惊叹的巨大魔法阵。
很多人都在抬头望着，都在赞叹，都在惊讶，片刻后收拾好惊讶的心情跟着人流走进法师塔中。
只有他一个人，在这里一直抬着头望着，像一块礁石一动不动，任由身边的人流从他身边冲刷过去，拿好奇的眼神打量着这个站在这里自言自语好久了的黑发少年。
外人可惜这个有着清秀外表的少年居然精神有点问题，对着一座塔自言自语了一个上午。
那是因为他们看不到只有黑发少年才可以看到的人。
那是一位黑发短裙的短发少女。
被一根白炽如光的箭失贯穿了心口钉死在了法师塔的塔壁上。
高高挂起。
死了一般，一动不动。
普通人看不到这一惊世骇俗的一幕，魔法师也看不到，只有他看得到。
而且他知道她没有死。
于是他在见到她的第一面，就开口搭讪。
“你好。”
“你叫什么？”
“喂喂喂？耳朵坏掉了么？还是不会说话么？”
“啊喂？有在听么？”
如此闲聊一般的重复了一个上午，任由外人像看疯子一样看他，如果是一般人这样如同自言自语得说话，得不到回应，早就放弃了。
但是他不会，因为这种事情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
上一次的对象是谁来着，一位红色短发的少女么？
黑发少年歪着脑袋想着，口中依旧喋喋不休，却终于得到了回应。
——“吵——”
黑发少女眼睛依旧紧闭，干涩枯白的嘴唇微微动着。
完全无视周围人诧异的眼神，他肆无忌惮地大笑了起来：“吵死了么？哈！这不是会说话么。”
——“闭——”
“闭嘴么？可惜做不到，不说话我可是会死的诶！所以你要这么残忍得让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就这么死掉么？有够冷酷的，呃，所以，我们随便聊点什么吧！我看你挂在这里也蛮久了的样子，感觉如何？我跟你说呀，我认识一个人，跟你一样也是被挂起来，不过她是被挂在树根下应该会比你舒服点吧，不会像你这样天天风吹日晒，哈哈哈！”
黑发少年爽朗地笑着。
死一样的沉默，少女似乎从未遇到这样的人——这样天然黑的话唠！
更多的是，她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了。
多少年了？
一百年？
两百年？
自从神战中爱丽丝战中封印的计划施展成功。
几百年的死寂黑色一直笼罩着她，直到今天，与往日没有什么不同的今天，被封印的她接触不到外界的任何东西，没有阳光，没有清风，没有声音，只有庞大而沉重的孤单感。
不同的是，今天，一个人品尝着黑暗与安静的她，依旧高高挂在塔上的她耳中忽然传来喋喋不休的杂言碎语，那是一位少年的声音，家长里短的废话说个不停，完全不考虑听众心情。
然后一缕久违的阳光洒在她苍白如雪的脸上。
让她从黑色的梦中醒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可以看到自己，但是从漫长的沉睡中醒来的少女现在却是开始后悔接下了少年的话。
因为，他实在是太多话讲了……而且还这么天然黑！
“喂喂喂？怎么又不说话了？又睡着了么？呃，这么爱睡觉，难道你是一只化成人形的铜锣猪，当年为祸人间所有被封印在了这里。哈哈哈！开玩笑啦。你虽然算不上特别好看但肯定比不上丑陋的铜锣猪，呃，是你当然比铜锣猪好看！口误！口误！别生气、别生气！”
“…………”
高高挂在法师塔上的少女秀气的眉头忍不住皱起，告诉外人她刚刚醒来的心情绝对不佳，清风扶起她额前的碎发，她缓缓地、艰难地睁开一只眸子，她想要看看这个口无遮拦的少年到底长得丑陋才会这么毒舌，他该是多么可恶的人！
因为睁眼的动作对于她来说已经是陌生的动作，所以她不得不忍受着少年那笑声持续了好久，她才终于生涩困难地睁开。
于是她那双清丽如水的剪水双瞳中就倒映出了一位黑发黑眸的少年那碎发与衣袂齐飞在汹涌人群中微微笑着的身影。
那是温暖如火、和煦如阳的身影与笑容。
少女的瞳孔颤抖着。
只感觉到有什么炽热的东西烙印在了自己那被黑暗冰封了数百年的心中。
可能再也消散不去。
……
……
该如何改变未来？
这个问题叶未白不知道答案，正如他不知道如何逆转【交易】。
但正如叶未白计划了十六年，吞噬了无数的【厄运】粒子入腹中，背负了十六年的巍峨巨山、十六年的刀剑加身，坑杀了高高在上的【生命】，这么恐怖的痛苦与孤独啊，连【暗黑】都不得不叹息佩服——都是为了可以暂停【交易】！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改变未来，连凌驾于一切之上的【交易】也做不到的事情，他要去做！
正如他不会承认他之所以承受巨大的痛苦也要暂停【交易】是为了拯救叶绯舞，同样，他也不会承认他想要改变这是为了拯救谁谁谁。
像我这种玩世不恭、自负自私的人呐，把自己的命看得比什么都要重要，只要可以活下来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可以做到——怎么可能为了别人把自己的生命贡献出去，别开玩笑了！
——“我可不是这么伟大的人呀。”
我之所以想要破坏未来，只是因为——我想呀。
连【交易】都做不到的事情，被我做到了。
——“那不是很有趣么。”
“所以啊，与其在未来有人把你杀了，或者抓住，导致我心烦——还不如现在就杀了你算了！这样——也算是破坏【未来】了吧！这样你也算是死得有贡献了。”
看着眼前忽然开始浑身颤抖露出灰败神情的少女，叶未白失望地摇着头，淡淡地说着残忍的话，然后缓缓举起了本来放下的右手。
他举起的手很稳，说话的时候眼神平静，毫无闪烁，似乎一切正如他所言，他是真得放弃了，决定直接杀死她。
杀死战神绯红，这位曾是幼）女的少女。
“你知道的，我是怎样的人，为了可以逃出那个青色疯子的囚牢，我把你囚禁在了血树下，然后让你代替我在那里承受痛苦，而我则是成功逃了出来——这样的我，可以毫无压力地杀死你，杀死现在不堪一击的你——小红！”
最后一个字说出，黑发少年的手雷霆般斩下，然后——冰冻般停住！
像是被一道闪电从天而降劈中，黑发少年蓦然僵硬在了原地。
咔。
仿佛骨头蹦出裂纹的声音从他身上响起，这声音仅仅是听到都让人头皮发麻，牙齿发酸，感觉到巨大的痛楚。
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
接连不断的骨头碎裂的声音从他身体里面爆发出来！
黑发少年瞳孔骤然缩小成针状，脸色唰地变白！
毫无征兆的汹涌如潮水的痛苦从全身两百多跟骨头、三六八百万的细胞中爆发出来，顺着忽然加速不知道多少倍的血液如荆棘铁渣一般刷过血管！
痛！
痛！
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
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啊啊啊啊啊！
针刺进指甲缝、皮被活生生扒下来、骨头被一根根打断、脊椎被一寸寸拔出来、脊髓被替换成滚烫的铁水——所有的痛苦加在一起也不过如此。
前所未有的痛苦让叶未白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后仰、石头一样重重砸在了地上。
身体近乎癫狂地躬身战栗，汗水泉一般流出来，发出炽热的气息，一瞬间融化了他身下的积雪。
甚至于让人分不清楚那是雪水还是汗水。
在这一刻，倒在地上大脑一片浆糊的叶未白终于明白了【暗黑】的那句话——“你会死的。”
死。怎么死？
与【暗黑】签订的【交易】代价是【痛苦】！
那么，死去的方式将会是被活生生痛死的死！
这大概是世界上最残忍的死法了！
——真是惨呀。
……
……
“真是惨呀。”
呆立在原地浑身颤抖的红发少女忽然开口说到。
她一下子就停住了颤抖，背缓缓挺起来如标枪一般直，脸上露出莫名的神情，赤色的瞳孔微微转动，盯着脚下不堪一击的黑发少年，眼神高远而悠远，之前的害怕与惊恐似乎只是伪装，她带着怀念轻声说道：“真是好久没见过你这个样子了，白。”
……
PS：点娘最近有问题呀。。。发不上去呀
https://www.dldwx.cc/xs/27761/141714938.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dldwx.cc。都来读手机版阅读网址：m.dldw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