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半缘修道半缘君

秦王的出手相助，另白素芸颇感意外的同时心中又欣喜不已。从前自己被为难的时候，何时有人这样襄助过自己？不得不说，变美了，真的什么都不同了。

        薛凝此刻的心情就和白素芸截然相反。她从未想过一直爱慕自己的秦王有一天竟然会因为白素芸而反驳自己的意见，甚至语气中还带着些许不满。权贵的心意不定，这她是知道的。可……秦王自三年前初见便一直到如今。这期间并非没有过姿色在自己之上的女子，他却通通未曾放在眼里。而今日，只见了白素芸一面，二人还未曾有过交谈，他便如此护着她。即便自己对秦王无意，但自己的东西，岂能让人就这样抢去？

        薛凝也不敢悖拗秦王的话。只一脸委屈的看着远方一汪池塘，似有泪要夺眶而出。

        楚玉这才觉自己有些过了，连忙道：“你们女儿家的事，我可不掺和，你们定罢。我只评点便是，你可快别哭。”楚玉好面子，且又对白素芸有意，也不过淡淡安慰了几句。

        薛凝见他这样说，自己的目的也算达到了。便道：“我只怕有人疑心，传出去对素芸的名声更不好。这难道也有不妥吗？”

        众人看着有些失态的薛凝俱都默不作声。实在是这样的薛凝与平日里那个京城第一美女的出入未免有些太大。薛凝相貌并不是最佳，只占了个气质和打扮。

        如今，打扮上落了下风。气质也因着忌恨的缘故，说话不再似平时那般冷清、沉稳，出尘的感觉全然没有了，如同一个普通的官宦闺秀一般。

        反观白素芸，一脸沉静，不苟言笑，目光似古井幽深，毫无波澜。丝毫不介怀方才白素芯等人说的话，对薛凝提出来要重做一首的建议也没有丝毫胆怯。不少人都相信了，方才的诗是她自己所做。

        众人不接话，薛凝也觉得尴尬。白素萝只得连忙上来打圆场道：“薛小姐这样也是为了四妹妹好，我们怎么会怪罪呢。”她眼睛四处看了看，转了转眼珠，忽道：“依我看，今日在场的都是各家闺秀与公子。咱们也别太过拘束，不如以男女之情为题，赋诗一首，各位以为如何？”

        魏雨欣目光猛的一怔。她把周围景致都算进去了，却唯独漏了这个。男女之情的诗，她并没有教给白素芸。

        白素芸此刻也是看向她，眸子里有惊慌。若不是有魏雨欣之前给她上的课，她此刻定是手忙脚乱了。

        魏雨欣拽了拽她的衣袖，示意她凑过来。趁着众人正将注意力放在白素萝身上时，假装闲聊的将一首诗在她耳边默念了三遍，并又低声嘱咐了她些事情。

        既然那么喜欢玩，那这次就让她们玩个够！魏雨欣冷冷笑着，看着人群中活跃的白素萝。

        “如此……也好。”薛凝想了想，点了点头。白素萝出的点子可真是够损的。这样的题，白素芸若是作了，便是轻浮了；若是不作，就说明了她之前的诗句都是别人代笔的。

        白素芸和魏雨欣商量完后，缓缓走到人群中间道：“作诗可以，但我有个请求。”随后走到楚玉身前福了福身道：“既然王爷评点，我便只给王爷看过就是。若是各位不信任王爷，那便罢了。”

        众人一听。好嘛，直接堵住了他们的嘴。谁敢说不信任王爷啊？

        薛凝等人欲言又止，半晌后还是妥协了。反正这出戏本就是为了秦王才演的。只要他看清了白素芸其实无才无德，想必也不会偏袒。

        得了楚玉的允准。众人便纷纷退到了远处，只留二人在原地。

        白素芸走到花丛旁，清冷的声音带着些激动，缓缓道：“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话音未落，一朵粉色的牡丹递到了楚玉的眼前。一同落入眼帘的，还有白素芸一脸真诚的浅笑。

        他虽有几房侍妾，却从未体验过如古人书中所写的那样浓烈的爱情。他渴望拥有，因此，善待薛凝，从不越矩，也不以权势逼她。

        近日，他也有思虑。自己对薛凝更多的是一种得不到的不甘心，她越是疏离，自己越想靠近，总觉得可以得到佳人的一片芳心。

        直到今日，他见到了这样出众的白素芸。说不爱慕是假的，却也不是那样浓烈。只是对她很好奇，想多看看她，并未如对薛凝那般有着深刻的执念。

        直到此刻。白素芸一身浅色长裙，手托一朵牡丹这样直直的看着自己。她对待旁人的清冷，在自己面前变成了温柔的浅笑。她眼底浓烈的倾慕触动了自己的心。

        这一刻，他相信了爱情。原来，眼前的这个女子对自己的爱意竟如此浓烈，而自己竟不知。他一直努力的追求着如谪仙般的薛凝，却不知只要在爱的人面前，仙女也会如凡人一般。

        楚玉有些颤抖的接过那支牡丹，凝视着白素芸的眸子许久许久。声音有些嘶哑的道：“你……为何会喜欢本王？”

        白素芸浅浅笑了笑，眼眶有些泛红。“许是因为年少时见过王爷一面，便念念不忘了。自此经常向家兄打听王爷平日里的事迹，便像时刻陪伴在王爷身侧，便更是难以割舍。平日里素芸不过蒲柳之质，随也有幸得见，王爷的目光时刻追随着薛小姐，怕也从未注意到我。今日，能有缘令王爷另眼相待，与王爷说这几句话，素芸很满足。还望王爷见谅，素芸先告退了。”白素芸说着，眼泪如决堤般淌了下来。

        在这样一个封建的社会，女子需要鼓足多大的勇气才能向爱慕的人吐露自己的心声。这一段，除了那首诗，其余的都是白素芸发自肺腑的话。

        秦王这样的人，从小生活在皇室，见惯了尔虞我诈的事情。你对他玩手段，他自然也会对你玩手段。要想对方真心相待，就必需将自己的心先交到他手上。皇室里的孩子，从来都是缺爱的。如果魏雨欣没有想错的话，白素芸就算做不了正牌王妃，至少也挣得了一个侧妃之位。且……秦王的心在自此也是交给她了。

        魏雨欣见白素芸离开了，知道事情已经完成。便伸了个懒腰，功成身退，偷偷的溜回了自己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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