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十九、人生哲学
[哈哈，救命！我已经替摄像师抠出了三室一厅！]
[哈哈哈，隔着网线都替摄像师尴尬！]
[哈哈，为什么这么好笑？这明明是一个催泪的节目啊！]
[哈哈，我妈问我，又看到什么好笑的段子了？]
观众们又是一阵无情地嘲笑。
小卢感觉脸颊发烫，这辈子都没这么尴尬过，好一会才解释道：“我们去吃饭了。”
“哦。”顾时微微颔首，缓缓跨出门槛，晃晃悠悠朝巷口走去。
观众们立即警醒——
[小姐姐是去吃饭吗？]
[不会是去巷口那家小店吃吧？]
[我好想提醒她，那个老板娘不讲卫生，不要再去了！]
镜头里，顾时如八十老奶奶般慢悠悠地晃出朱雀巷，径直往那家卖饺子和面的小店去了。
观众们从四面八方哀嚎——
[不要啊，小姐姐！]
[停下来啊，不要再进去了啊！]
[停停停，不要再走了！]
观众们的嚎叫顾时没听到，听到也会不当回事，也不能当回事。
更差的东西也不是没吃过，更好的东西她也不能吃。
小卢望着顾时熟门熟路地缓缓走进小店，张了张嘴，最后又缓缓闭上。
今天她已经例外地提醒嘉宾回房间睡觉了，再提醒她不去小饭馆吃饭，导演不批她才怪！
此时饭点刚过，店内无人，那个老板娘也不在，顾时进店后，稍稍提高音量叫道：“小碗饺子。”
过一会，老板娘从后门出来，看见是顾时，没多问一句，就直接去煮饺子。
饺子煮好端上来后，老板娘坐在一旁，一边嗑瓜子一边等着。
顾时动作轻缓但毫不迟疑地拿起筷子，低头开始吃饺子。
她表情平静，不紧不慢地夹起一个饺子，朱唇微嘟，轻轻吹了吹，和中午在家吃素炒生菜时一样，吃得很认真，好似完全没留意到门外汽车路过时卷进来的灰尘，也没留意到油腻的饭桌，更没留意到老板娘黑黑的指甲缝。
正在看直播的观众啧啧称奇——
[要不是这镜头里还有那道裂了一条缝墙壁，我都要怀疑小姐姐是坐在家里的小天台上，吃着自己做的丝瓜面了。]
[摄像师大哥都吃不下，为什么小姐姐还能面不改色地吃进去呢？]
[你们发现没有？小姐姐吃什么都是一副认认真真的模样，不管是自己做的薯叶面，还是这一份苍蝇饭馆里的饺子？]
[我也发现了，小姐姐对食物都是认真虔诚的表情，即使面对的是一碗不讲卫生的老板娘做出来的饺子。]
[要不是小姐姐的年纪看着也就20来岁，我都怀疑她经历过灾荒那三年。她吃饭时的神情，和我外婆一模一样。]
观众们在直播间里议论纷纷，霍知想起当初，重重叹口气。
你连吃两个月糟糠馒头试试，肯定也对食物这么虔诚。
顾时慢条斯理地吃完饺子，掏出一张百元大钞放在桌面上。
老板娘立即过来取了钱，找回八十块。
顾时接过钱，随手往裤兜里一塞，缓缓起身离开了小吃店。
随后，她回家取了那个硕大的双肩包，慢慢悠悠地前往夜市。
像昨日一样，按照顾时晃晃悠悠的步伐，走到夜市时，好的位置早就被别人占了，只余一些角落或者被遮挡的位置。
小卢问：“顾小姐，你为什么不早点来？早点来的话能占个好位置，顾客也会多一点。”
顾时缓缓道：“留给他们。”
小卢和祝凯，以及直播间的观众都愣了愣。
[留给他们的意思，是留给别的小摊贩吗？]
[是的吧，不然留给谁？]
[我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感觉，小姐姐来摆摊，并不是为了赚钱吧？]
[楼上太好笑了，小姐姐想赚钱的话，多给家门口那些人算命就好了，用得着每天去夜市里枯坐吗？]
[小姐姐真是善良又细心，她不是为了赚钱来的夜市，也就不占好的位置，连这一点都考虑到了！]
今天顾时摆摊的位置，是当初陈牧找她时见过的那块地方，在巷口的大树下，被茂密的树叶挡出的一大片阴影处，一扇巨大的广告牌后。
这个位置比昨天那个位置更偏僻、更不起眼。
当镜头把顾时的摊位展现出来时，观众们轻叹——
[真是……一点都不挡别人的生意，那个地方谁会去摆摊呀？]
[怪不得她在夜市里摆摊这么久，那么多主播、网红在夜市做节目，都没把她泄露出来，原来藏得这么好。]
[在这种地方摆摊，还能摸到小姐姐摊位上的，肯定是有缘得不能再有缘的有缘人！]
有了昨天的经验，祝凯和小卢这时放松下来了，反正一会可能是一直在这干等着，不如先吃点东西。
于是，小卢去附近的烧烤摊买了一堆烧烤和两罐可乐，两人边吃边拍摄。
果然，顾时坐在小马扎上打了半个小时盹，才有一个满脸愁容的年轻姑娘走过来问：“请问，你这能算财运吗？”
顾时缓缓抬头，潋滟的水眸定定地盯着年轻姑娘片刻，微微颔首。
年轻姑娘蹲在顾时跟前，犹疑片刻，咬了下嘴唇，缓缓开口道：“我、我跟人合伙开店做生意，亏了很多钱，现在我退出，店交给合伙人，我一直在找他要他欠我的钱，可是他一直说没有钱，不给，我也没办法。”
说到这，她重重叹口气，眼圈微红，声音有些哽咽：“本来这个店所有的钱都是我投进去的，他一分钱都没投，现在我欠了十几万，他却从一无所有多了一个店，我找他要钱，他不理我，说我要是再去店里闹，他就去我单位闹。”
顾时认认真真地听着，语气微沉地道：“能算。”
年轻姑娘望一眼旁边挂在树干上的白布，轻声道：“我看过直播，知道你收费不低，在夜市算是十块钱吗？再多的话，我一时拿不出来。”
顾时微微颔首。
年轻姑娘稍稍松口气：“那麻烦你帮我看看我的财运什么时候能好转。”
顾时伸手在那个硕大的双肩包里掏了掏，拿出一部手机，熟练地在屏幕上点起来。
祝凯心念微动，悄悄靠近一点，客气地问：“顾小姐，我能拍吗？”
顾时颔首。
直播间里的观众们震惊得目瞪口呆——
[看了两天的直播，好像是第一次见小姐姐用手机！]
[她不拿出来，我都忘记了小姐姐也是可以用手机的，怎么会有人能忍住那么长时间不玩手机呢？]
[你们看，小姐姐好像是在算卦。]
[居然是用手机来算卦，不是我在质疑小姐姐，手机算卦，能算得准吗？]
陈牧看着弹幕，嗤笑一声。
呵，准不准？等节目结束你们就知道了。
这时，镜头里，顾时已经把卦起好了，观众们能看清上面的字——雷天大壮之雷泽归妹。
顾时沉吟一下，缓缓开口道：“兄弟辰土发动，父母爻持世，上卦子水财，但卦是六冲卦，财爻跟世爻相冲，兄弟发动说明卦主目前不怎么称心如意。兄弟辰土发退，克财耗财。从卦上看，这几年确实很艰难，环境有点糟，今年明年财运都难有起色。明年会好一点，但是变化不大。按照现在的环境，有点难，除非实际情况有改变。这个卦是大壮卦，大壮卦是太过阳刚，尤其是第三爻发动，就是不好，太过刚强了。有些事情，太过刚硬，过刚易折，柔会好一点。大壮卦的第三卦代表环境，现在环境不利，不是想着赚大钱的时候，宜退后，宜保守，不应急于求进。”
直播间里——
[第一次见小姐姐讲怎么多话！]
[不明觉厉！]
[我跟师傅学过卜卦，小姐姐讲的和我师傅有点像，看来小姐姐是真的有两下子。]
现场。
年轻姑娘越听，脸上的愁容越甚，张了几次嘴，才艰难地发出声音来：“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顾时望向年轻姑娘，水眸里满是同情，微微点了点头：“想开点。”
年轻姑娘蹲在顾时面前，眼眶通红，半响没出声，也没动。
小卢看得不忍心，跟着蹲下来，轻声安抚道：“好好工作，慢慢还，不怕的。”
年轻姑娘的泪水顿时涌了出来，双手捂住脸，呜咽道：“当初他说得多么多么好，等开店赚了钱，我们就结婚，现在……”
小卢拍拍她后背以示安慰。
顾时说：“人这一生，不免会有些坎坷，有高潮就有低谷，才是正常的。在高潮时，奋发向上，在低谷时，潜龙勿用。一味地努力，只会让身体和精神过早地陷入疲惫和质疑当中。”
直播间里——
[小姐姐的看法，和某个高僧的看法一样，该努力时努力，不该努力时，养精蓄锐，等待时机，不要盲目努力。]
[小姐姐在线指点人生，受教了！]
[小姐姐好温柔啊，算命后还管安慰客户！]
年轻姑娘无声哭了一阵，擦擦眼泪，扫码付款，谢过顾时后离去。
现场和直播间一时间都陷入沉默当中，好一会，才有观众说话——
[那个姑娘好可怜！]
[所以说，合伙做生意得谨慎，恋人之间合伙做生意更是大忌，一不小心就人财两空。]
[学到了！]
[没想到看个综艺还能学到人生哲学！]
现场。
祝凯犹豫了一下，问道：“顾小姐，你平常卜卦也是用手机来卜吗？”
他不相信玄学，但是也只知道卜卦大多用铜钱，古代时还有用龟壳的，用手机的还没听说过。
直播间里——
[我也好奇，没见过用手机来算命的。]
[我刚刚就想问这个了，又担心你们说我见识少，所以憋得好难说，还是摄像师了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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