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真心实意
想到吴钧的交待，姜嬿觉得不能这么快就回去，不然他肯定会再次安排约见卫辰。
“那来盘冰荔枝吧。”姜嬿笑盈盈对卫辰道。
卫辰爽快答应。
姜嬿开始静悄悄吃荔枝。
“郡王妃有了身孕，你该知道吧？”卫辰突然没头没尾说了这句。
姜嬿顿了顿，点头，却仍是闲散地吃荔枝，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她若是入狱，不知能否平安挺过去。”
卫辰似是自言自语，颇为担忧地叹了一句。
“什么意思！”姜嬿立即问道，哪还有心思再吃荔枝。
卫辰却不欲同她细说，笑了下，温声对她道：“念儿，依你我的关系，我只能跟你说这么多。”
说罢，哗啦锁上折扇起身便走，没走两步，察觉腰带一紧，扭头看，姜嬿双手揪着他腰带，与他近在咫尺，许是她吃太多夏瓜和荔枝的缘故，有淡淡的果香扑进他怀中。
“你不说明白，别想走！”
姜嬿紧紧揪着他腰带，蛮横地说道。
卫辰挑眉看她，“讹我？看来你胆子是真大了啊？”
说着话，他便去解腰带。
姜嬿立即松手弹了出去，“你做什么！”
卫辰扯扯腰带，轻佻地笑道：“你不是喜欢么，我解下来给你。”
“呸！谁要那东西！”姜嬿啐他一口。
“不要？那我走了。”
卫辰转身开门，姜嬿箭步冲过去，为了把人拦下，想都没想就从后抱住了他腰。
柔若无骨的身子突然贴过来，卫辰呼吸一滞，要开门的手竟促狭的不知放去何处。
夏衫太薄，她的线条，她的温度，她的气息太过清晰，叫他忍不住乱了心神。
“放手。”卫辰僵硬地说了句。
“把话说清楚，不然我不放！”
姜嬿索性十指交握紧紧勒住卫辰腰，前胸贴后背自然更亲近了几分。
卫辰重重喘了口粗气，伸手捏上她手腕正要用力，察觉背上湿湿凉凉，女郎还蹭来蹭去。
竟是在他背上擦眼泪？
“你！”卫辰竖眉。
“你可以凶我，可以骂我，但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你知道的，是我把小婍送进郡王府，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走上死路，卫辰，求你了，我知道你只是看起来凶巴巴，却是一个极好极好的人，告诉我，怎么做才能救小婍……”
她在他面前从来没有用过梨花带雨软语恳求这一招，卫辰很不确定这到底是她的计谋还是真情流露。
他真的有些佩服她了，她哭求起来就是这般巧夺天工，浑然天成，没有一丝丝虚情假意，或者说虚情假意藏的一丝不露。
“你先放开我。”
卫辰吸口气，没有强硬地去掰女郎手腕，不然真可能叫她折着胳膊回去。
“那你不能一走了之。”
“好。”
协议达成，姜嬿松手，警觉地望着他，准备着随时扑上去把人扑倒以防他逃跑。
卫辰垂眸睨她，忽而张开双臂对她道：“喜欢抱我？来，接着抱。”
姜嬿身子一颤，委屈地抿抿唇，“我不是故意的，情急之下才……”
“情急之下就能抱我了？”卫辰不认可这个借口。
姜嬿垂眸认错，默了会儿，抬头看看他，见他还在恼恨，小声辩道：“您之前也抱过我，如今我抱你一下，算是扯平了，咱俩谁都别计较了。”
“你再说一遍？”
卫辰装作没听清，看她有没有胆量狡辩。
他这样凶巴巴，姜嬿是傻子才会再说一遍，软声求饶：“我说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抱大人了，您大人大量，别生气了。”
“你说不生气就不生气？我是你的谁？要这般听你话？”
卫辰变本加厉，没打算就这么罢休。
姜嬿恼死他了，心想不就是抱你一下，她都没嫌吃亏呢，他倒委屈上了，娘们唧唧的，没一点儿儿郎风度，心底再恼，面儿上却是极尽讨好，“大人，怎么样才能不生气？要不，我再跟您讲个故事？”
卫辰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笑，不耐烦地冲她摆手：“没空，今日还有事。”
“那等大人有空的时候，我再给您讲？”
卫辰想了会儿，勉为其难：“行吧。”
姜嬿目若新月，唇角上扬，露出好看而温柔的笑容，讨好却不谄媚，“大人，告诉我郡王府出了什么事，好么？”
卫辰思量片刻，郑重其事道：“那刺客中有一个是崔家遗孤，琅琊郡王的母亲就出自崔家，其中恩怨，你回去问吴世子吧。”
姜嬿虽不知具体恩怨，但仅凭这一点信息就足够把整个相王府牵扯进来，足够相王府和郡王府一夕覆灭。
“卫辰，你会帮他们的，是不是？”
姜嬿急切地想要他的肯定，他们是一伙的，他一定会帮黎明业。
卫辰对她直呼自己姓名很不满，却又不是厌恶，好似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他不喜这种亲近感。
“姜嬿，这是诛九族的大罪，圣上为何交给大理寺独自审理？她连自己亲儿女亲侄儿都不信，你叫我帮他们？怎么帮，搭上我这条苟活了十多年的性命？”
姜嬿不愿意相信，却知他说的不无道理。
“难道就没有办法了么？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们死么？”
姜嬿从来没有这么无助过，她很后悔，后悔把小婍送进郡王府，早知道皇孙不好当，脑袋别在裤腰上，随时会掉的，她脑子真是抽了才会相信虎毒不食子！
“你不是救了圣上么，或许你去求情，圣上会网开一面，赦免郡王妃？”
卫辰眼中无波，叫人听不出这到底是建议还是嘲讽。
姜嬿病急乱投医，居然信了他的话，十分诚恳地问了句：“会吗？”
卫辰差点笑出来，唇角动了动，认真颔首，接着蛊惑她：“圣上向来宠爱你，你这次又舍命救驾，去求个情而已，圣上念你们姐妹情深，定会应允。”
姜嬿看着他微微闪烁的目光，“为什么我觉得，你在坑我？”
“怎会？念儿，我可是真心实意想帮郡王妃才跟你说这些的。”
姜嬿越发觉得他在扯淡，“你为何不第一时间向圣上复命？”
反而向她泄密，不合理。
“今日刚有结果，明日就去复命，路我指给你了，走不走随你。”
卫辰说完便走，姜嬿下意识又去扯他腰带，被他未卜先知回头一瞪，立即老老实实垂下手。
“卫大人，我会把今晚的话学给表哥，也会去圣上面前求情，如果小婍一定要坐牢，烦您照护她。”
她约莫了解他们想让她做的事了，大概猜到她会明哲保身不愿淌这趟浑水，怕她不给吴钧递消息，这才用苦肉计，把小婍也牵连其中。
她不知他们下一步会做什么，但隐约觉得这是一局大棋，或许吴钧也牵连其中，今日叫她来根本不是所谓的怕有人陷害魏王府，而是刺探卫辰有没有查到对他不利的证据，显然他所思所想卫辰早有所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们要做的大事终于到了生死关键的一步。
卫辰听她所言，知她已经猜到因由，不由佩服她的聪慧，佩服之余又有些可惜。
“姜嬿，事关生死，如何行事你最好考量清楚。”
卫辰亦打开天窗说亮话。
姜嬿点头，“我会的，阿简还在神武营，我不可能不管他。”
“好了，我送你回去。”卫辰对她道。
第二日，相王与其二子及家眷奴婢百余口人被押进大理寺狱。
神都哗然，朝堂上却一片寂静，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质疑求情，连相王的亲兄弟和妹妹都不曾站出来说话。
这个时候他们自顾不暇，但凡帮腔便极有可能被诬陷为同谋。
姜嬿也从吴钧那里得知女皇为何对相王府谋逆一事深信不疑。
相王侧妃，也就是黎明成兄弟的生母崔氏出自世家清河崔氏，十五年前即因行巫蛊诅咒当今女皇被赐死，其母家亦被株连，老少咸坐罪死，黎明成兄弟一个七岁一个五岁，也被接到女皇身边作为人质以牵制相王。
如今出了一个崔家遗孤，就算没有直接证据证明相王府谋划了这次龙门刺杀案，他们也是最大嫌疑人。
“表哥，你带我去见圣上好不好，小婍已经有了身孕，我们不能看着她横死，而且现在只是查出一个崔家遗孤，并没有查到相王府有直接关联，圣上怎么能对自己亲儿孙做这样的事呢！”
相王府入狱第二日，姜嬿这样恳求吴钧道。
对于姜嬿的请求，吴钧不仅没恼，反而耐心道：“嬿嬿，我明白你的心情，可这事我不能出面帮你，会牵连魏王府，不若，你去敲登闻鼓告御状，请圣上开恩？”
吴钧自有打算，圣上最恨别人为谋逆之人求情，别人越求情，那人死得越快，而姜嬿去求情，一来送相王父子一程，二来，姜嬿毕竟寄住魏王府，她去求情反倒显得魏王府高风亮节，没有对皇子皇孙落井下石。
“告御状？”
姜嬿心底一沉，吴钧这是要把她豁出去，一旦事经朝堂，她再不可能独善其身，也不可能以单纯的姐妹情深为由替小婍求情，不止如此，他们魏王府还能落个仗义直言的好名声。
不费吹灰之力名利双收，果真是一手如意算盘。
卫辰让她去求情，就是要让魏王府有名利双收的错觉吧？
既如此，她去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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