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江亿从梦中醒来，拿过手机看了看，下午一点。
上夜班就是有这个坏处，白天困得要死却难以入睡，偶尔睡那么一两个小时，就跟赚到了一样。
这些年，他的作息算是彻底废了。
苏京给他的十几条消息全在微信的最顶端，他粗略扫了一眼，全是对晚上相亲的叮嘱，从几点出发，到哪里吃饭，吃饭时聊什么，饭后去哪里玩，宜什么忌什么都交代得清清楚楚，安排得妥妥当当。
简直媒婆心过头。
江亿翻身把手机扔到枕头旁，打算再眯一会，却无端想起一周前高正一在房间问他的那句“我问的你都会解释吗？”
他缓缓睁开眼睛。
无言以对。
第二天高正一真的退房离开。接着过了这一周……
他摸回手机，打开微博扫了眼新闻，又点到特别关注看高正一的微博，还停留在一个月前——是个化妆品的广告。
他往前翻了翻，清一色广告宣传。
其实他很早就在微博上关注了高正一。上大学时偶然得知他参加了选秀，后来也知道他拍过戏，上过综艺，在一次逛微博时看到他的推荐就顺手点了关注，不知怎么设成了特别关注也没有再取消。
总之，他没有刻意回避这个人的消息，也没有更进一步关心。
这次重逢是意料之外。
但是再见之后，他心里总是怪怪的——一见到高正一心就会莫名收紧，然后久久不能恢复。
他在微博搜索里输入高正一的名字，想看看他有什么最新的消息，首先自动跳出来的关联是高正一海潮不息剧组。
这是要拍戏？
关联的第二条是高正一申显
申显？是个人名？
他忍不住点进去看。
最上面的微博是个视频剪辑，标题tag一世显赫那一年，他为他放弃了所有原则……
点开视频，画面徐徐展开，先是高正一那张精致冷漠的脸，频频皱眉，接着画面一转，镜头对准舞台上几个唱跳的少年，是选手们正在表演，接着镜头拉近、放大，边上一个眼神略懵懂、动作略畏缩、基本跟不上节奏的选手被给了特写。
江亿猜这就是申显。
果然，在甜甜的情歌背景乐中，字幕解说出场。
他,是高标准高要求的alpha导师——高正一;
他,是初出茅庐不自信的omega选手——申显。
当选秀初期申显人气低迷，唱跳频频出错，无心再继续，所有导师也都给他投了淘汰票，祝他下次好运时，高正一把自己唯一的一票投给了他。
所有人瞠目结舌，不知道他为什么，又是什么时候注意到了这个无名小卒。
高正一给出的解释是“个人喜好”。
虽然申显还是被淘汰，但因为高正一孤家寡人的一票在网上引起了超高的话题讨论，观众们居然又把申显给投票复活回来，想象着他能在高导师的激励下成功蜕变，还脑补出一场百转千回的逆袭大戏，开始期待起他后面的表现。
接下来，所有人一起见证了高正一专业、负责的导师形象在申显面前通通崩塌的名场面：
别人唱不好，他说“打动不了我”，申显唱不好，他说“进步很多”；
别人跳错，他说“错了就是错了”，申显跳错，他现场给拆动作，告诉他怎么记；
别人哭惨，他说“还是多关注专业上的事吧”，申显眼含泪光，他说“真情流露”，
……
总之，高正一的“偏爱”让申显小火了一把，虽然最后他连前十都没进，但还是有了自己的粉丝，比赛结束后又顺利签约高正一所在的公司。
网友纷纷猜测这其中一定有高正一的手笔。
总之，博主做了一系列对比，就为了点明最终结论：一世显赫是真的。
江亿关掉视频，又往下刷了几条，看到网友们分析说他们连着合作过两部剧了，凡是有高正一的剧申显都会在里面打酱油，绑的很死；还有的说申显没有好资源，都是高正一给他牵线介绍的……
锁了手机，江亿平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苏京又在这时发了条语音过来，“我之前给你的april票，今晚你俩务必消费出来。你早点去。别迟到。对我同事热情点……”
他没听完就掐了，百无聊赖地回，“什么不急急死什么。”
苏京：“什么什么？你今晚要是不按照我说的来，我回来真把你那什么！！！”
江亿选了个“遵命”的表情发过去，苏京才不再骚扰他。
李擎高高大大，有些闷，不擅长聊天，害羞又腼腆。
坐下五分钟，江亿就知道两人大概率没有以后，可是他还是在心里劝自己，既然开始相亲，就不要先入为主地做判断，给自己和别人机会。所以他一直很捧场地说说笑笑，没让气氛冷下来。
期间，有人过来要江亿的联系方式，还问两人的关系，江亿礼貌拒绝。
待人走后，李擎问他，“今天来吃饭，你是自愿的吗？”
“啊？”江亿忍俊不禁，“不是自愿难道是被枪指着过来的？”
李擎，“你这么帅，不像是需要用这种方式约饭的人。”
“这种方式？”
“通过别人介绍。只有像我这种不会说话不擅交际又没时间的人，才需要用这种方式来认识朋友。”李擎有点不好意思。
江亿勾了勾唇角，微微站起身来，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放轻松，放轻松。”
晚饭结束，李擎结了账。
江亿拿出提前苏京提前给的邀请券，“要不要去april喝两杯？那是个能放松的地儿。”
李擎犹豫几秒点头，“好。”
april是一家很小众的酒吧，装修时尚，明亮热闹。苏京以前是这里的常客，江亿也跟他来过几次。
吧台在舞池一侧，江亿带李擎过去，贴心地帮他点了杯金汤力，透亮的浅金色液体，跟他本人一样看起来人畜无害，两块方冰在里面打着圈起伏。
李擎偶尔抿一口，不说好喝也不说难喝。
江亿没他拘谨，一杯黑方很快见了底。
音乐吵闹，舞池中心有不少年轻人正蹦得开心。
“去跳吗？”江亿续了杯黑方，未错眼神地问。
“不去。”李擎摇摇头，有些窘，“我不会。”
“我教你。”江亿偏过头来，一双眼睛很亮。
李擎一时间没说话，想了想还是拒绝，“算了。”
江亿只笑笑，没再怂恿他。
李擎思量了许久说，“我这两天膝盖疼，以前爬山受过伤，天一冷就不太敢活动……”
前两天淮城连下了三天雨，确实有点阴冷。
江亿知道他是找借口，看破不说破，“膝盖疼？”
“是。”李擎虚指下左膝。
江亿伸手覆上他的膝盖，李擎的腿像触电一样往后一缩，他的手已经移开了。
“别穿得太单薄，”他笑着说，“我知道有个牌子的裤子又舒服又暖和，等我买条给你你试试。”
“哦。好。”李擎答应着，语气懊悔，“我不该说这么煞风景的话题，我其实没那么脆弱，我很注重养生，也不是，我没那么老……”
他越是笨拙地解释，江亿越是看着他笑得温柔。
恰好此时音乐换了，一首更年轻也更时尚的外文歌，律动感极强，音乐声也被dj调的震耳欲聋。两人即使贴身坐着说话，也难听清，便不再费力交谈。
李擎继续摇着他的金汤力，偷看江亿。
江亿则新添了一杯黑方，四周有人频频冲他递眼神，其中的试探和挑逗不言而喻，他都视若无睹。
舞池中有个长发帅哥，硬朗帅气，跳的最扎眼，正冲他不停示好，仿佛就是为江亿一人而跳。
江亿抿着唇，笑意浅浅，偶尔喝一口黑方，没有移开眼神。
“那人好像很喜欢你。”李擎凑过来说。
“啊？”江亿听到他说话，却没听清，又向他靠拢了些。
李擎挨到他耳边，大声吼，“那个长发男生想让你去和他跳舞！”
江亿拿着酒杯的手晃了晃，笑的任性，“不去。”
李擎不知哪儿来的勇气，“你去跳吧，我想看你跳。”
江亿认真地看了看他，确定他不是在逞强，“你真的想看？”
“嗯。”
“那好，”江亿将酒一口饮尽，酒杯往吧台上一推，“别眨眼。”他站起身，向舞台中心走去，径直走向那个一直向他示好的长发男生。
男生看见他主动加入，开心地放慢了动作，并刻意向后退出一大片位置，伸展双手欢迎。
江亿走到他跟前，活动下了手脚，随意地歪了歪头，模仿了几个动作，粗粗跟了一遍后停下来，笑得自信满满。下个拍子一出，他就一拍不落地跟上了。
李擎觉得血一瞬间全部朝脸上涌上来。
长发男生也惊讶一呼，跳的愈发起劲。两人相视而跳，配合的天衣无缝。
音乐恰好到高潮部分。
他们动作一致，接连做了好几个高难度的wave，直接引爆全场。
追光灯现在也追着江亿。他的动作算不上最规范，也算不上最标准，可他的节奏感很好，好到独一无二，魅力四射。
人是帅的，笑得像心无杂事的少年，跳起舞来却满身色气，又纯又欲。
随着旋律嗨兴奋了的江亿不经意间抬头，发现二楼栏杆处正站着一个人，低着头，眼神固定在自己身上。
他心下一跳，转个身再看，那里已经没了人。
真是疯了，居然出现幻觉。
江亿闭上眼睛继续放肆地跳。
一曲终了，现场欢呼声不断，一圈人凑上去和他highfive。
他撇下众人，在众目睽睽中向着李擎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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