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条件
他突然的这一下，让我有点懵，随之而来的，是一股难言的害羞和不自在。
这算是在大庭广众下吧，周围有佣人，唔，还有正在走来的李伯，以及候在外面的徐冲，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他就这样将我揽住，真的没问题吗？
他都不怕别人的眼光吗？
我的身体挣扎了一下，见挣扎不开，我便小声急切地对他说：“你这是干嘛呀，会让人看到的。”
我怎么忘了，要论目中无人，要论强势张狂，贺宸渊当真是无人能出其右。
别说让佣人们看到，就是让天王老子看到，我怀疑他都不会在意。
“沈韵，”我发现他现在很爱叫我的名字了，“你得学会习惯。”
习惯……我要习惯什么啊！
我咬着嘴唇，自认没有某人这么厚脸皮，声音比方才压得更低了，跟蚊子哼哼似的：“我才没办法习惯呢，你是大老板你无所谓，别人要怎么看我啊。”
想当初我为了跟这里的人相处好，是相当的规行矩步、处处避嫌来着，结果事到如今，让他轻飘飘的就给弄得前功尽弃了，别提我有多郁闷了。
“别人……”贺宸渊突然看了眼我的背后，我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李伯正站在那。
感受到双重目光的无形压力，李伯自然不能跟贺麒一样置身之外，可嗫嚅了半天又想不出合适的话来说，只能默默地四十五度角望天，表示自己没什么意见。
我也彻底郁闷了，这个家里，真的连一个愿意说真话的人都没有，全都被迫屈服在贺宸渊的“淫威”之下，相比较起来，我就显得勇敢的多了，当然，也有点不合群。
贺宸渊终于是放开了我，走的时候，他的脸上有明显的谑意，想来方才又是故意逗我的，见我抓狂炸毛的样子，好像就是他的恶趣味所在。
我气闷地撇开目光，不想跟他对视，省的又要大动肝火，多伤身体啊，划不来划不来。
默念了好几遍平心静气，贺宸渊也终是离开了家门，剩下一众人，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还是李伯见惯了大场面，此时挺身而出，打破了尴尬：“沈小姐需要饭后茶点吗？我让人去准备。”
我一听连忙摆手，拒绝道：“不用了李伯，您千万别客气，我就是……就是……跟以前没什么不一样，您千万别对我有任何优待，我受不起……”
我最怕的就是因为贺宸渊的缘故，让别人也对我有了不同的对待，那样真比我受冷落还要难受。
因为我从没想过借着谁的光谁的权势一步登天，反而巨大的光环下，我会的觉得无所适从，还觉得很是难堪。
李伯向来规行矩步，就连表情也是一丝不苟，听完我的话，他的脸上像是浮起了一丝意外，即便那转瞬即逝，我还是捕捉到了。
过了会儿，他的声音放得更低缓了些说：“好的，我知道了。沈小姐有什么需要请尽管跟我说，跟一开始一样。”
我闻言放下心来。
嗯，就像我刚来的时候，没有任何倚仗，只靠着沈韵这个名字本身过活，是最好了。
……
贺麒吃完饭后被送回到了房间，本来我打算陪他玩一会儿，再教他说说话的，可是还没等我上楼，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这个号码我早已熟记于心，所以接通的时候，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是我。”那边林进成的嗓子很哑，相信昨晚不光是我没睡好，有的人也是彻夜难眠。
我无声勾了勾唇角，走到窗边，我说：“这个时间找我，有事？”
林进成的嗓音像是揉进了细砂子，吐出来的音节都有点刺耳：“你现在有没有时间，我要见你。”
“哦，主动来见我，还真是难得。”我没答应，亦没拒绝，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你要先告诉我有什么事，我才能决定我有没有时间。”
林进成像是咬紧了牙，声音也跟着尖利起来：“是跟股份有关！事关这么大一笔钱，别告诉我你无所谓！”
“好，我去。但是地方我定。”我的手点了点肘，心里已经有了盘算。
……
一个小时后，我来到跟林进成约好的地方，看着满目的青绿色，还有不远处那张熟悉又陌生的照片，我的心开始止不住地疼。
这么久过去了，有些人已经远去，有些事情早已改变，可深入骨髓的思念和痛意，是不会变的。
林进成来的时候，天空阴沉沉的，正好起了一阵风，风吹起了外套的衣角，显得有些萧索。
听到有人的脚步声，我转过头，看到的就是一脸憔悴和沉重的林进成。
“你来了。”我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要冷。
因为我在任何人面前都能曲意逢迎，唯独面对星星，我没办法说假话。
是了，这里埋葬的人是星星，我唯一的儿子，我最亲的宝贝，不久前，是我亲手将他安放在这里的。
在这里，我才能毫无顾忌地说出：我恨，想到以前的种种，想到我的儿子遭遇的一切，我恨不得将眼前这个男人掐死。
而星星就算是听到了，也会理解我的吧，毕竟当初他最亲近的就是我，整日都要黏在我身边。
今生我们母子的缘分那么短，若是有来世，我还是想找到他，好好地爱他，补偿他，弥补这一辈子所有的遗憾。
林进成很快也看清楚了碑上的照片，他整个人向后踉跄了一步，除了意外，还备受打击的样子。
“这是……”他本就青灰的脸色又多了几分苍白，身体也开始发抖。
我抱着手臂，对他的模样没有丝毫的关心和同情，只是冷冷地说：“才这么短的时间你就忘了？这是我们的儿子，他叫星星，你真的不记得了？”
林进成抖得更厉害了，石阶打滑，他一个没站住，还摔在了地上，整个人向后仰坐着，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当初你拿星星的骨灰要挟我，让我离开青城，我就想着，一个人的心怎么能这么狠。不是别人，是你的亲生骨肉，他生的时候你没给他多少爱护，等他走了，还要拿他的身后事威胁他的母亲，达成自己卑劣的目的。林进成，我真是挺佩服你的，晚上你都不会做噩梦吗？你都听不到星星的声音，对你说，你不光不配做个父亲，你连个人都不配做吗？”
我缓慢而冰冷地说完，时间的淬炼已经让我能够平静地说出这些话，可掩埋在心底的怒恨却没有因此消减，反而愈发炽热浓烈。
看着林进成毫无血色的脸，我蹲下身，笑着，眼里却没有任何笑意：“说啊，你会梦到他吗？”
“别说了……别说了！”林进成朝我嘶吼。
我无视他的激动，语气还是平稳的：“无所谓，你不想说，不代表这些没发生，终有一天，你会没办法再逃避的，到了那一天我会再问你，你失去的，和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失去的，想要的……”林进成喃喃重复了遍。
他整个人瘫坐在地上，衣服上都是褶皱，头发也没有梳理，跟他现在的上流精英身份实在是格格不入，显得颓丧又落寞。
不过我很清楚，他变成这样，绝大部分是因为林婉婉。
因为昨晚的“捉奸”事件，让他看清楚了林婉婉的真面目，巨大打击之下，他变成这个样子，我勉强能理解。
能理解，却不体谅，更不会原谅。
我站起身，拍了拍袖子，转换了一下心情，直接说起了今天的正事：“你说要谈关于股份的事，说吧，你想怎么办？”
林进成也撑着地站起，跟我并肩站着，眼睛也一同看着星星的墓碑。
我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可我能确定，他于我，于星星，不见得会手下留情，他所有的柔情都留给了林婉婉，只可惜，痴心“错付”，现在就看他，究竟是失望多一些，还是那所谓的爱情更胜一筹。
沉默片刻，林进成终于是开口了：“我可以把你的那份还给你，只要你同意，我可以马上让人准备协议，签订之后，你就是韵成的第三大股东。”
他的话在我意料之中，又有点意料之外，我扯扯唇角，说：“条件呢？你不可能会这么轻易地让步。”
林进成闻言似是也在自嘲：“果然还是你了解我。”
我对缅怀过去没有丝毫的兴趣，毫不留情地打断他：“直接说正题。”
“好，那就说正题。”林进成长舒了口气，看样子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我把股份给你，条件就是，你要让贺先生帮我一个忙。”
让贺宸渊帮他？
这算是我完全没想到的，他怎么会提出这个要求？
我皱紧眉头，没说话。
林进成却看向我，目光中都是浑浊，让人看不透他的心思，但他的话是一句一句甚为清晰：“沈韵，我知道你能做到，只要你有能力改变贺先生的心意，你想要的一切，就会毫不费力地得到。这是一桩很划算的买卖，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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