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姐夫
林进成的嘴唇嗫嚅了两下，眼睛也垂了下去，像是在犹豫和纠结。
我知道他在顾忌什么，能让他豁出性命都要做的事，不可能因为我的一两句话就和盘托出。
果然，过了会儿他说：“你别逼我了，我是不会说的。而且就算我说了也没用，你拿他没办法的。”
他？他是谁。
我皱了下眉头，追问：“他到底是谁？林婉婉跟他有染你都能视而不见，还这么卖命地替他做事，这可半点不像你的作风。”
一提到这茬，林进成的脸色变得相当难看，不管怎么说，被自己老婆戴了绿帽子，无论出轨的对象是谁，都足够让一个男人糟心的。
他的气息都粗重了些许，避开我的目光，他有些气急败坏地说：“别跟我提林婉婉，我现在不想听到她的名字！要不是她，我哪能混到现在这个地步，不仅被贺宸渊整，还被程……”
程……程什么。
我一直在等他继续说下去，但林进成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噤声不说话了。
我忍不住再问他：“你知道那个人的身份对不对？”
林进成咬了咬牙：“沈韵，你能不能不要再问了，我说了，这件事你知道了没好处。”
“我怎么样用不着你管，你就明白地告诉我，那个人到底是谁。”
见我坚决至此，林进成看了我一眼，这次的眼里仿佛有了些许松动。
我知道他是顾念到了些许的旧情，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像他这样从鬼门关走过一圈的人怕是更有体会，所以才会难得在我面前软下了态度和语气。
只可惜，这样的“醒悟”来的太迟，也太廉价。
又过了许久，林进成才吞吞吐吐地说：“我告诉你，你可千万不要跟别人说，不然我惨了，你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好，我可以答应你。”我痛快地回答，“我会把这件事烂在心里。”
“他叫……”林进成吸气，又缓缓吐出，“程启晦。”
……
离开的时候我没走医院的大门，而是去到了侧门，徐冲正在那里等着我。
上车后，车子很快平稳地行驶，我靠在车座上静默了许久，才轻声开口道：“徐助理，你知道一个叫程启晦的人吗？”
徐冲闻言立即在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我一直观察着他的反应，所以也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眼里的意外和惊疑。
虽然他很快收回目光，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可我就是知道，他认识这个人，不仅认识，还有颇深的渊源在。
良久，徐冲才低沉着声音开口道：“沈小姐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看他这个样子，是不会轻易跟我说实话了。
我心里也有数，连贺宸渊都不愿提及的人，作为他的私人助理，自然也是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于是我淡淡一笑，道：“没什么，就是有点好奇。你不方便说没关系，我回去问贺先生吧。”
我刚一说完，徐冲便有些急道：“沈小姐最好还是不要说了。”
我“哦”了声，状似不解：“这次换做我来问为什么了，我为什么不能跟贺先生谈及这个名字呢？”
徐冲顿时没了声音，大概是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我绕了进去。
只不过就算是知道了，他现在骑虎难下，似乎也没有全身而退的办法。
我承认自己用了点小心机，但有时候为了得到想要的答案，这样的“算计”，也是无可奈何吧。
当车子在一个红灯前停下的时候，我听到徐冲像是舒了口气，然后，他对我说：“那位，跟贺先生，有一点不太愉快的瓜葛。”
跟我预想中一样。
我合理地猜测：“怎么，他们是仇人吗？”
徐冲摇摇头：“不，他们……算是亲属。”
我闻言愣住，之后再无话。
……
回到清溪别墅，李伯说贺宸渊正在书房，还颇为谨慎和好心地提醒我，先生现在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我走的时候便发现了，在贺宸渊平静无波的面容下，已经暗藏着汹涌流波。
若是在以前，我怕是会打退堂鼓，不敢在这个时候去触他的“霉头”，但这一次，我告诉自己可以勇敢一回。
在整件事情里，我不能再将自己作为一个旁观者，总想着明哲保身，我既然想跟贺宸渊在一起，就意味着要进驻他的生活，无论那将会是怎样的险阻丛生，我也不能退缩。
上楼去贺宸渊书房的时候，在楼梯的拐角，我看到李伯正在下面抬头望着我，他的眼里有些许的担忧，但除此之外，竟还有几分隐隐的期许。
之后的许多次，我都在李伯的眼里看到过这种情绪，也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无法理解，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直到后来的某一天，我才知道，原来美梦到头是破碎，而失望透顶，亦会有柳暗花明。
……
来到贺宸渊的书房前，我发现门并没有阖上，而里面也传来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我倒不是故意偷听，只是这个时候走进去打扰的确不太好，我只能站在门口，等着贺宸渊通完电话。
这期间，他的话语也间断传来。
“……你想逼我低头，却只推出一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出来，未免有点太小儿科了吧。”贺宸渊还是不急不缓、似笑非笑的语气，仿佛根本不把对方放在心上。
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贺宸渊低笑了声，回答：“我知道你想要什么，连老爷子都要不走的东西，你以为你能得逞？”
“……我麻烦缠身，你也不会全身而退。你在青城做的这些事，我不介意做个传话者，告诉该知道的人……不，这不是威胁，是平和的交流，我从没有针对你，但你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我只奉劝一句，好自为之吧。”
“……姐夫。”
我大气不敢喘一口地听完，在说话声落下之后，我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直响。
正当我心生犹豫，到底是要敲门进去还是悄声离开的时候，里面传来淡淡的一声：“进来吧，还打算听多久？”
原来他早就发现我了。
这个时候我莫名长舒了一口气，听他的语气好像没有生气的意思，我便伸手推开了门，走进从未踏足的这间书房。
贺宸渊站在落地窗前，外面漆黑一片，屋里的光线也并不亮堂，从我的角度，只能看到他高大背影的剪影，以及手上一支还燃着的烟。
我知道他会吸烟，可平日里并没见他烟不离手。
给我印象最深的还是那次，我冒着雨赶回廉价的宾馆，在雨雾的尽头，贺宸渊斜身靠在车上，掐灭了手里的烟火星，缓缓抬头看向我。
那是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的梦境，美好的让人舍不得醒来的一幕。
“你来就是在这发呆的？”一声颇有些傲娇的话语打破了这一室静幽的气氛。
我也很快回了神，转头一摸索，找到了门旁的开关，“啪嗒”，终于满屋亮堂。
贺宸渊并没怪我的自作主张，相反，他转过身，将烟蒂撵灭在干净的水晶烟灰缸里，好似我的到来，也让他从一个梦里醒过来似的。
我迈开步子，走到他面前，不晓得为什么，明明他神色如常，还是强大如斯，可我突然有种想法，想抱抱他。
或许只是让自己得到一丝慰藉。
我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应该也是仗着某人说过的，今后我想做什么就做，不需要再有任何顾忌，所以这一次，我也听了他的话。
我继续上前两步，展开双臂，绕到了贺宸渊的后腰，然后将头枕在了他的胸膛前。
他没推开我，亦没说话，我便静静等了几秒钟，才有些闷声开口说：“你不介意吧。”
贺宸渊明知故问：“我要介意什么？”
我哼了声：“没什么，就直接当做你没意见了，反正你不能推开我，今天走路太多，我感觉右脚踝又有点痛了。”
话到最后都有点撒娇的腔调了，果然是有恃无恐、恃宠而骄。
连贺宸渊都看穿了我的脾性，也哼道：“你这女人是越来越霸道了。”
我忍着笑：“那也是你要求的，我不管，我什么错都没有。”
贺宸渊的一只手抚上了我的肩头，没再说什么，算是默许了我的“横行霸道”过了会儿，他说：“见到林进成了。”
“嗯，见到了。他的状况虽然不太乐观，但伤不了性命，也算是他命大。”我想了想，还是把剩下的话都说完，“还有，我已经确认了，他这次搞出来的跳楼闹剧，是有人指使的。指使的那个人是……”
“程启晦。”
这次连贺宸渊终于都亲口承认了。
我刚才听到他叫程启晦姐夫，看来徐冲说的对，他们不是仇人，而是亲属。
不过是不怎么对付的亲属。
我又想了想，才低缓问道：“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接下来，”贺宸渊似是浅淡一笑，“只好再回一趟和城了。”
https://www.dldwx.cc/xs/87009605/51363997.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dldwx.cc。都来读手机版阅读网址：m.dldw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