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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驻足 二


我没有料到文朗会说出这样的话,一下子呆住,文朗却是松一口气的样子,似乎解决了一件棘手之事,我便忽然明白了,从他开始搬出文川的时候我就该想到,他只是想留住我,不在乎用什么方法。

        “自古以来四妃之位何等尊贵,哪是随口可以册的,子嗣之事更是——”

        入宫两年,我与文朗都是止乎于礼,从未逾越,忽然提起子嗣,我又怎么说得出口。

        文朗深深看我,轻叹:“愉儿,难道你真的不明白么?”

        我怎么会不明白,从他开口说要照顾我,到他震怒后刻意的冷落,再到他尽力为我做的所有退让和妥协,许久以来的点点滴滴,全都昭示着他想要照顾和保护我的心意,一如他对睿蓉的心意,我怎么会不明白。

        可是此时此景,我又能回应他什么,他想要的,并不是只字片语的感激。

        于是我只是垂了眼:“是愉儿错了,出宫之事,愉儿再不提了便是。”

        文朗挪了身子坐得近些,淡淡的笑,伸手抚着我散开的长发,许久才道:“好,不提了。”

        我知道文朗又一次为我妥协了,他没有逼我接受四妃之位,没有将我们的关系再进一步,甚至没有逼我回应他的暗示。

        这一日起,文朗开始尽他所能的宠着我,低调而浓烈的宠,毫不掩饰。我不愿张扬,他就大多还是独自而来,我的伤需要调养,他就派人四处搜罗名药名医,我困在床上,天暖一点,他就抱了我到廊边看月色,不顾他自己每日要早朝,依旧陪我彻夜。

        我想我是自暴自弃了,路上再多荆棘不会吓倒我,但是如今连路都没有了,还要坚持什么呢。所以我动摇了,渐渐开始习惯于让他牵着手,被他拥在怀中,贪恋着他的肩膀、他的温度,渐渐的开始盼望他的到来,开始思念。

        也经常的,我陷入深深的矛盾和自责,鄙夷着自己对于一直以来坚持的信念的轻易放弃。

        大量贵重稀有的甚至无价的药材补品终究还是让我的腿有了起色,逐渐恢复了知觉,可以站立和极慢的行走了,我也不再奢望更多,只除了环佩还在不知疲倦的研习寻找。

        进入五月,睿蓉的身孕到了九个月,文朗的朝政却因白锡教余党又一次集结而突然忙碌起来,极少能抽出时间去看她,由于我身体的好转并没有告诉外头知道,所以我也不能亲自去景福宫,于是只得经常推了环佩去看她,好在环佩说睿蓉那边一切如常,安心等着临盆就是。

        白锡教屡剿不尽的事让文朗十分烦恼,日夜的排议调遣着,一段时间来很少能见到他了,这种事我也帮不上什么主意,也就更少的去打扰他。

        这一日在沐浴时,我发现浴桶中的水是淡淡的绿色,还有一股让人心旷神怡的清香,问环玲:“这水里加了什么?”

        环玲摇头:“环佩加的,说是珍贵的药材,对小姐的腿有好处的。”

        我没什么表情,每次提起,都会让我再一次审视自己的现状,罢了,尽管渺茫,环佩的执着在带给她安慰的同时也同样为我的痊愈存留着一丝希望。

        “环佩呢?”

        “在煎药,说叫小姐先泡浴一阵子,要奴婢不断地添热水,不能叫水凉了。”环玲一边说着一边朝桶里舀着热水,小心翼翼的看着我,近乎谄媚,“奴婢怕这样下去水会溢出来,特意挑了个最大的浴桶!”

        我笑笑没有理她,将身子没入水中,享受着热乎乎的清香,倒也十分舒服。

        药端来的时候,我发现连入口的药都是甜香,十分稀奇,问环佩从哪里寻的方子,却被她语焉不详的搪塞过去,只说方子从书上寻的,药材来自太医院,我虽然疑惑却也没太放在心上。

        但是一连五日如此药浴和内服之后,我却再不能忽略,腿上逐渐清晰的麻痒过后,竟然有了明显的好转迹象,动一动都能使得上力,虽然还是发软,但与之前已有了本质区别。

        我最清楚自己身体的变化,几个月来多少医药都无力回天的症结竟然在短短五日内有了改观,这让我在狂喜之余还带着些微担忧,因为我发现除了腿上的恢复,整个人都变得精力充沛、气息顺畅起来,再一两日,感觉体内气血都逐渐翻涌上来,凭着我那一点点微薄的功夫底子,觉得环佩的药不像是治病,倒像是江湖上治伤的东西。

        从其神奇之效可以猜到那定是极珍贵的东西,而环佩近一阵子没有出过宫,又是从何而来?当环佩又一次端药来给我的时候,我接过来没有喝,看着那药,突然说:“环佩,你老实跟我说,你这药是从哪来的?你不要再说是来自太医院,我会亲自去问皇上。”

        环佩被我问的一呆,张了张嘴:“小姐,这药怎么了?”

        我一笑:“十分有效,我这腿上觉得有大有起色。”

        环佩听了很开心,竟也有惊奇:“真的么小姐?你动动看,还有什么别的感觉?”

        环佩的反应证实了我的猜测,她俨然根本不知道药效,我皱了眉,环佩不是没有分寸的人,用在我身上的东西她绝对不会随意尝试,那又是谁给了这药?

        “腿上好多了,只是——”我想到了好几个人选,都觉得不大可能,看来只能从环佩嘴里套出来,“气血上很不对劲,总是翻涌着。”

        “啊——”环佩面上有些担忧,拉过我的手腕号脉,又露了喜色,“阻塞的血脉已畅通许多,就等着沉积的淤血排出来,小姐的身子就能恢复如常了!”

        “要怎么排出来,内功么?”

        见环佩吓了一跳的样子,我决定不再拐弯抹角:“环佩,你若不说药从哪来的,今儿个这药我就不喝了。”

        这样子逼环佩我是于心不忍的,但是事关重大,除了文朗,谁还能有通天的本事和足够的信任把药给到环佩进而用到我身上,我虽有怀疑却不敢确认。

        “小姐——”环佩急了,“你不能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呀,这药要连用十日,一次都不能停的,况且此物名贵,半点浪费不得啊!奴婢用性命担保,这药肯定没有问题!”

        我不吭声,就只看着她,环佩红了眼圈,扑通跪下来:“小姐你还信不过奴婢么——”

        我心里叹口气,跟了我多年,我知道环佩也是个倔犟性子,看样子是问不出来,只好作罢。

        第二日傍晚,我开始剧烈的气喘,胸口从隐隐作痛转为绞痛,冷汗涔涔而下,把急忙赶过来的环佩吓坏了““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我喘着气说不出话,环佩忙抓住我的手腕,却由于紧张怎么都号不清,急得不行,我勉强挤出一句话:“那淤血……要怎么排出来……”

        “我,小姐,我不知道啊,他没说,我以为——”

        环佩的语无伦次暴露了的确还有一个人在幕后,我还不及说什么,环佩已经猛地跑出去,环铃也是手足无措,叫道:“环佩,环佩,你去哪啊!小姐,怎么办,要不要请太医?”

        “不要,”我摆手,勉力舒了一口气,“环佩去找人了,咱们等等看。”

        “找人?找谁,皇上还是太医?”环铃瞪大了眼睛问我。

        我胸口痛的厉害,也不答她,心里翻涌的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去拿点水来。”

        环铃离开后,我开始帮自己调理气息,却发现根本顺不过气,心里暗叫不好,后悔自己这么做太过冒险了——为了逼幕后的人出现,从清晨开始我强迫自己压下几乎翻涌而出的淤血,让气血瘀结于胸,将自己陷入险境,我想着那人若是着意救我,就不会不出现。

        但是我没有想到会有如此严重,很快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范围,万一那人没能前来,此时我也无力回天,可该如何是好?我挣扎着朝门口过去,却一个晕眩让我差点绊倒在桌旁。

        撑着桌子的我正胡思乱想,忽然有人在我身后抓住了我的胳膊,力气很大,我无力反抗,只想回头看看是谁。后面的人却没有给我这个机会,我一下子被点了背后数个大穴,又有带着强烈力道的一掌掴向我的背心,让我痛的一抽搐,弯了腰,一大口血呕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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