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年前总是人心躁动，即使街上不再有大红灯笼，超市不再放《恭喜发财》，可随着日子一天天的接近，依旧给人带来一份期待。孩子们期待着时间能快一些，自己可以收到红包，可以快快长大；大人们期待着得来不易的年假，忙忙碌碌一年终于可以休息；而老人们呀，即使知晓自己年岁渐长，时日越少，却依旧期待着儿孙归家，阖家团圆。
周末天气晴好——
“没人要的小垃圾，赶紧起来，下午跟我一起去买点年货。”叶澜清看着九点依旧躺在床上的贺玺就气不打一处来。
“妈，你给我递下衣服。”贺玺不想离开暖暖的被窝，望着被挂在远处椅背上的衣服，选择向叶女士求助。
“妈宝女，懒得让人下头。”叶澜清把衣服丢到贺玺面前，顺带白了她一眼。
“”
中午吃饭时，叶澜清早上的余威又波及到了贺辞的身上，只见她眉头微皱地指着菜里的胡萝卜片对贺辞说，“你怎么把胡萝卜切这么厚？偷懒吗？”
贺辞回，“你是咬不动吗？”
“老贺你的刀钝了。”
“是你的牙钝了。”
看着二老拌嘴，贺玺突然更真切地感受到了父母的老去。是啊，老贺的刀法已经不再像从前那般犀利；叶女士的牙开始松了，头顶间的银丝也清晰可见。
“我吃好了，妈，我先去把车开出来，你吃好了慢慢下来。”说完贺玺放下手中的碗筷，换了鞋子便下楼去了。
坐在车里翻看着手机，贺玺耐心等待叶澜清，想着按照叶澜清的习惯没有那么快下楼，便刷起了抖音，刚想把自己看到的搞笑视频分享给裴晓照，一点进微信，却发现了通讯录那栏里醒目的小红“1”。
贺玺点开一看，是一条好友验证，显示是通过搜索手机号添加。
再一看头像，是半张男人的脸，上头那只狭长的桃花眼让贺玺一下子认出了来人的身份。
所以，她选择了删除。
可刚删除新的验证消息又跳了出来：有事，手机有问题。
贺玺看着那一行字，联想到之前廖旭的狡猾，虽说心中存疑，但最终还是选择了通过，不然万一手机真的有问题，自己不通过倒像是做贼心虚。
【富婆好】那厢廖旭开开心心发来消息。
这厢贺玺为印证了自己的猜想而叹了口气，接着不客气地回了一句：【渣男好】
等贺玺回完消息放下手机，一抬头便看见正朝自己走来的叶澜清。
车门未开，贺玺已经听到叶澜清嘴里的嘟囔，“贺玺你看看你这是什么车技，车停的东倒西歪的，要是我有个女婿，车子就不会停成这样”
“”
超市里多了许多临时搭建的货架，伴着喇叭里传出的一声声“牛奶大促销，买一送一，日期新鲜，营养丰富”，氛围到位。熙攘的人群来来往往，大家都在精心地准备着年货和要送的礼品，叶澜清也很快地融入大流挑选起了柴米油盐和其他家中所需。
要说叶澜清上得厅堂下的战场，超市促销活动那是不在话下。此时的叶澜清正一大把一大把地用手抓着半价的巧克力，还不忘向呆站在一旁的贺玺埋怨，“要是我有个女婿，我这把年纪也不用在这里被人挤来挤去？”
“”
两人经过一阵奋战，最终收获满满，贺玺推着购物车和叶澜清来到付款处，一看那长龙般的队伍，贺玺忍不住吐槽，“这得排到什么时候。”
“要是我有个女婿，我还用在这里排这么长的队？”
听了叶澜清的话，贺玺低头对着地面瘪了瘪嘴，乖乖陪着叶澜清一起排队。
可就在这时，只见一个长的猴精的老太太插进了叶澜清母女前方的队伍里，被插的老大爷大概觉得自己一老男人，不好跟一个老太太计较，因此张了张嘴最终选择了默许。
叶澜清看到这儿，想了想对贺玺道，“喜宝，你是不是不想排队？”喜宝是贺玺的小名。
贺玺自然点了点头。
“我有办法。”，说完叶澜清拉着贺玺走到那老太太的前面，很自然的插了进去。
“哎！你这人怎么插队啊！”那老太太果然急眼了。
“好奇怪，我不过是用你对待我的方式对待你，你怎么就生气了？”叶澜清这一看就是平时抖音没少刷，贺玺看了这阵仗也算是反应过来叶澜清所谓的方法，就是插队。
“你排队付钱，这边我来吵。”叶澜清抽空回头交代部署，完毕还不忘吐槽一句，“要是我有女婿，这种架还用我来吵？”
“”
最后，这场嘴架自然是正义一方叶澜清取得压倒性胜利。
回家的路上，叶澜清一直闭目养神，看起来像是吵累了。
待到家时正巧碰到对门也刚回家的顾廷琛，“叶阿姨好。”顾廷琛同叶澜清打了招呼。
“哎呀，是小顾啊，一段时间没见你了，又帅了。”
“谢谢阿姨夸奖，你们这是去超市买年货了？”顾廷琛温和地笑。
“嗯，刚回来。”贺玺边开门边插了一句话，等门开了还想说什么时，顾廷琛先开了口：
“东西挺多拎着重，你们先进去吧，晚上我喊你去扔垃圾。”
“好。”贺玺笑着关了门。
关门声将正在厨房里忙活的贺辞引来，看着两人大包小包马上过来帮忙提着去厨房放置好，“买了这么多。”
“是啊，可重了，要是超市里能买个女婿帮忙拎回家就好了。”今天的叶澜清三句不离“女婿”，说完便坐在了沙发上休息。
“”贺玺无语，只乖乖地把自己挑的零食摆放到零食架上，可理着理着，贺玺不知怎么，突然故作轻松地冒出一句，“妈，今天你老提女婿的事，那你觉得顾廷琛怎么样？”
而话一出口，贺玺随着瞬间一紧的心，后悔问了这样的话。
而叶澜清顾自用手敲着肩膀，对贺玺的问话随意应答，“小顾啊，非常优秀。工作好，又聪明，长的帅，人品好好像有数不完的优点。我要是有个这么优秀的儿子，怕是做梦都会笑。”
“妈，我也不差。”贺玺不服。
“可是当女婿，小顾不行，不合适。”叶澜清认真说着。
“为什么？”贺玺好奇问。
“小顾年纪轻轻就当上机长，到处飞肯定顾不了家。”
“可正因为他是机长，肩上戴的四条杠是他担起的责任啊。不过也是，就算住隔壁，也老是见不着他。”贺玺反驳，后又跟了一句附和，像是怕暴露了自己的小心思。
“就是，小顾还住对门，你嫁过去还是会天天看到你，嫁了等于没嫁！”叶澜清开着玩笑。贺玺听完越发后悔自己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赶紧小跑着去贺辞那里询问晚饭吃什么。
望着自家女儿的背影，叶澜清停下敲背的动作，心里想：知女莫若母，你那点小心思，当妈的会不知道吗。可你俩要是能成，早该成了。如果现在选择开始，你可能会很辛苦，妈妈只希望以后能有个人爱你护你，让你轻松快乐就好。
待得吃好晚饭，贺玺漫不经心地洗着碗，突然手机一声响，贺玺一看，是顾廷琛：【你好了吗？】
贺玺擦了擦手，回了个消息，【还要一会儿，在洗碗。】
【嗯，好了喊我。】看完顾廷琛的消息，贺玺突然发现，最近自己和顾廷琛的见面，不是在去扔垃圾的路上，就是在扔垃圾回来的路上。
当贺玺提着垃圾敲响顾廷琛家的门，顾廷琛开了门简单说了一句“走吧”便关上了门，接着很自然地将贺玺手上的垃圾提了过来。
贺玺见自己两手空空，便开始蹦蹦跶跶地不好好走路，偶尔看看顾廷琛，发现他的外套里面穿着居家服，此时更是难得的戴上了眼镜。
嗯，有点帅。
等到了垃圾分类点，贺玺拿过被顾廷琛拎了一路的垃圾，却不想负责分类点的阿姨换了人，同他们不熟悉，甚至还朝着贺玺有些抱怨地道，“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早点来扔垃圾。”
“这不是时间还没到么。”贺玺回道。
“你这小年轻怎么这么不懂事，我这上了年纪，哪儿还受的起冻，你们早点来扔，我不就可以早点回去了，不懂事还这么没礼貌，在这里跟我吵架，真是没素质。”那阿姨一听贺玺回嘴，便心中大有不快。
“骂狗要看主人。”顾廷琛朝着那阿姨道。
听了这话，贺玺不乐意了，“骂我是狗，顾廷琛你到底站哪边啊？”
“单身狗。”
“……”
“我管她单不单身，你们快一点，我还要回家去看电视呢！”阿姨满脸的不耐烦。
“她是六幢二单元八零一，叶澜清家的独女。”顾廷琛将贺玺身份说的响亮。
“垃圾拿来吧。”阿姨一听，身形顿了顿，除了态度转变竟还主动帮她们分起了垃圾。
对此贺玺多少有些惊讶，瞪大了眼一直望向顾廷琛，满脸写着“这是怎么回事？”，直到阿姨在八零一和八零二的小格子里端端正正地敲上了小红心，两人才放心地离开。
回去的路上贺玺不禁好笑，没想到叶女士的威名这么好用。
“之前我上楼的时候听到楼下刘爷爷说你妈因为小红星敲错的事在分类点跟人吵起来了，结果你妈吵赢了。”顾廷琛向贺玺解释道。
“我觉得，‘虎母无犬女’，你刚才不表明身份换我吵，我也能吵赢。”贺玺觉得。
“在你妈眼里，你就是‘犬女’，单身狗。”顾廷琛说完笑了。
“说的你不是似的，你不也单着。”贺玺几乎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不应该说的话。再回头看看身后的顾廷琛，果然顾廷琛一个人低头沉默着。
此时天已入夜，黑色的天幕未见星辰，唯有数盏路灯点缀，将贺玺和顾廷琛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你在等她？”贺玺快走两步来到顾廷琛的前头，让自己背对着他，终是选择了问出口。
“谁？”顾廷琛反问。
“柳诗炎啊。”当这个名字从贺玺的嘴中说出，她只能靠着甩手来故作轻松。
“我等她做什么？不过听说她年后就要回国了。”顾廷琛嘴上回答着，长腿迈了两步就追上了贺玺。
却不想贺玺因着看到了不远处绿化带上的灯笼，又跑远开去：“顾廷琛你快看，是灯笼！”
灯笼样式多样，有传统的红灯笼，有被做成小兔子的虽然还未点亮，可贺玺却因为这小小的年味兴奋了起来。
“之前我跟你提过，这几天你就能感受到年味了，因为我听说小区里要举行灯谜活动，猜对还有奖品，虽然大概率是肥皂、垃圾袋之类。”顾廷琛长得高，伸手一够就够到了灯笼，拨弄着，“这灯笼做工还行，看来这次社区花了功夫了。”
听了顾廷琛的话，贺玺暗想：顾廷琛你到底是听了多少消息和八卦这是打入小区的八卦中心了吧。
看着顾廷琛把玩灯笼，贺玺也心痒痒地踩着花坛边边，挑了里头最大的老虎灯笼，把头伸了进去，“可爱吧？”
“可爱，想当母老虎？”顾廷琛成功被逗笑。
隔着灯笼听顾廷琛略显低沉的笑声，贺玺明明看不见外面的景象，却莫名其妙的，脑子里全是顾廷琛的模样。贺玺不自觉的脸红，还给自己找了个灯笼里太闷的理由，嚷嚷着要从灯笼里出来。
可用手把灯笼往上一推，顿觉灯笼还是有些重量的，再用力推，头顶传来的扯痛感让贺玺不敢再动弹半分。
头发缠住了。
“顾廷琛，我头发缠住了！”贺玺喊着顾廷琛的名字，手上心急的摸索着头上的灯笼。
顾廷琛看出贺玺的急切，忙上前帮忙，查看了一番情况后，轻声道，“你忍一忍。”
说完，贺玺就感觉到顾廷琛修长的手抚上了她的下颚，手指因着冬天的缘故稍稍冰凉，令她不自觉缩了缩下颚，当顾廷琛的手一路往上触到她的脸颊时，她竟感觉不到凉意。
想必，她的脸快红透了吧。
顾廷琛用双手在贺玺的双颊处向外扩伸，既怕伤到她又怕弄坏小区的灯笼，“能出来吗？”
贺玺一瞬的呆愣没来及动作，顾廷琛倒是也不催，等她反应过来忍痛扯断了些许头发，终于把头伸了出来，却不想正对上顾廷琛的脸。
这一刻，两人头顶有零星的飞虫绕着路灯取暖，空中流云移动，月亮时隐时现，偶有风过，原本无声，却因着树叶对风的眷恋，沙沙作响。
“脸怎么这么烫”
顾廷琛的话将贺玺的意识唤醒，看着他那张背在光里的帅脸，离自己那么那么的近，近到让她意识到自己快要暴露了。
“是你的手太冷了显得我的脸烫，对了，你刚才说，柳诗炎要回来了？”贺玺庆幸此时光线微弱，佩服自己及时扯开话题的机智，却不想又提醒了自己一遍：看吧，公主要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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