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哼！”
在他哼的时候沈青禾第一针已经穿过，没有麻佛散，生缝之痛犹如关公刮骨，她不过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罢了，没想到的是除了微颤的肌肉，他倒是真没出声。
见他如此，沈青禾手起针落，迅速的将伤口缝完撒上药粉包好。
做完这一切的她轻轻吐了口气，抬眼看到那面具下紧抿的唇，和周边细小的汗珠，心中不免对他生出一丝钦佩。虽说嘴毒了些，却也是条汉子。
“没想到你这丑丫头还有两下子。”墨南珣此刻对这丫头颇有些另眼相看。看她下针的利索劲儿满大厉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人来。
寻常闺秀莫说是缝了，看到伤口估计都得晕死过去。
“丑丫头，你这一手儿是在哪里学的？”
“丑丫头丑丫头，我是丑，可也比你这不敢见人的脸强上一些。”一口一个丑丫头，早知道刚刚就多扎他几针。
“你怎知我不敢见人？”墨南珣兀的倾身向前。
指尖微挑，银色面具下一张俊美邪肆的脸突然放大在沈青禾面前。
积石如玉，
列松如翠。
郎艳独绝，
世无其二。
原来古人诚不欺我
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能用色如春晓之花来形容一个男子。
或许是因为那异于常人的琥珀色眼瞳使这张脸比起君子端方，闻郎如玉的历景瑜，更多了一种勾魂摄魄的邪肆之美。
“怎么？被我迷倒了？”看她呆愣，墨南珣微微颔首帖着她耳边的碎发，轻声问道。
耳畔传来的温热似一鸿轻羽滑过心尖。
沈青禾一把推开他。“妖孽！”
嘴角邪魅勾起。“对，我本就是妖孽！”
抬手戴上面具，藏起眼里一划而过的黯然。
“有办法上去吗？”看着四周陡峭的山崖，沈青禾有些犯难，来到这里的半年只顾着跟老头儿学医了，早知道会有今天，她也学些古人飞檐走壁的本事。
“等着吧，我已沿途留了讯息，会有人来救我们。”墨南珣整好衣衫调整了一下坐姿靠在树上休息。
“要是那些追你的人再回来呢？”
“不会！”他们并不清楚他的伤势到底如何，应该不会想到他会一直待在崖底。
“你是怎么掉下来的？难道长得丑也会被人追杀？”他继续毒舌。
“被人追杀跟美丑有什么关系，你这模样不是照样被人砍！”白了他一眼，沈青禾也学他的样子靠在树上。
墨南珣面具下的眉毛轻挑，倒是个不吃亏的性子，敢跟他顶嘴！
“你这小小年纪能得罪什么人，你父母呢？”
“死了，有些时候仅仅因为你的存在，就足以让人起了杀心，哪里还需要什么理由。”沈青禾将大氅向上拉了拉戴上了帽子，这崖底却是格外寒冷。
仅仅是因为存在就可以起杀心。
她轻描淡写的话语却让他想起了什么，琥珀色的眼瞳闪过寒光，墨南珣靠在树上一时沉默不语。
半个时辰之后待清风找到他的主子时，惊讶的发现他那生人勿近的主子怀里竟然睡着一个丫头。
“闭上你的嘴巴。”
墨南珣不自在的推了推身上的人，这丫头说着话都能睡着，要不是看在她替自己治伤的份上，早把她扔一边去了。
“干嘛？”沈青禾迷茫的抬头。
缓过神发现自己趴在他的腿上，连忙站起。
“咳咳！可以走了吗？”
————
京都护国公府
老护国公看着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嬷嬷，仿佛全身的精神气一下子就没了。
这个战场上厮杀了一辈子的老将军，受过无数的伤，可任何一次的疼痛都不能跟这一刻相比。
他引以为傲的大儿子没了，儿媳没了，现如今连他的嫡孙女也落崖而死，这让他情何以堪，他为什么要活着承受这些，还不如当初跟着老婆子早早的去了，也不用受如今这剜心之痛。
“都怪老奴，小姐要抄近路走山里时我就应该死命拦着，要不然也不会出现这种事情。老奴该死啊。”施嬷嬷哭的一脸眼泪鼻涕，痛苦万分，如丧考妣。
“的确是你该死，小姐不懂事，不知山路凶险，难道你也不知？想着你是多年的老人了，平日里最为稳妥的，才派你去接大小姐，没想到你竟纵容她出了如此祸事，你让我怎么跟去了的相公和姐姐交代。”颜玉娘掩面而泣。
“娘，你也不能全怪施嬷嬷，大姐姐是主，她是仆，资历再老，她也大不过主子去，大姐姐若执意走山路，她怎么拦得住呢。”沈清瑶强忍心中狂喜，那个女人死了，她的女儿也死了，那她母亲以后就是父亲唯一的妻，她以后就是名正言顺的嫡女了，护国公府嫡长女！那丫头死的太好了。
看着沈清瑶面上强制压抑的欢喜，穆欣然垂下眼帘走到老国公身前递上茶水。
“事情已经如此，还请父亲保重身体为要。大哥大嫂还有青禾也必不想看到您如此。逝者已矣，父亲还有我们呢，您还有仲卫和嘉兴呢。”
“仲卫？哼！”
提起老二沈伯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整天跟一些纨绔子弟混在一起，学无所长，连仲和一半也比不上。
“他已半个月不见踪影了，你可知他去了哪里？”
穆欣然顿时气短低头。
“媳妇不知。”
看她的样子老国公气的把茶杯砸到地上。
滚烫的茶水溅了施嬷嬷一身，她却不敢挪动。
“仲和呀，你怎么不把爹也带走呀，留我在这里干什么呀！”
穆欣然眼看劝不住，又怕他哭出个好歹来，仲卫回来不饶她。忙将目光投向女儿希望她能劝一劝，却见沈青云塞了一嘴的点心，她差点没背过气去。
正闹的不可开交时外面一阵喧嚣。
“大小姐回来了！大小姐回来了！”
“什么？”
屋内几人表情各异。
当一身白衣的沈青禾进来之时施嬷嬷直接瘫软在地。
“我回来了，施嬷嬷是不是很惊喜！”
“你，你，你没死！”沈清瑶不愿相信。施嬷嬷不是说她掉崖了吗，这么冷的天又是那么高的崖她怎么没摔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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