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九章 诸葛破间

荆和轩是荆州襄阳最大的酒楼，也是消息传播最繁杂的地方，只见今日的酒楼宾客，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聚集在一起，窃窃私语。

        “听说年轻的皇帝，想要废掉刘荆州的州牧之位，今后这荆州只设京兆尹，不再设立州牧了。”一位儒士模样的人神秘兮兮地对着围拢上来的一群好事者说道。

        “这不是赤裸裸的夺权吗？你说这刘荆州忠心耿耿，迎年轻的小皇帝入我荆州之地，到底是为了什么，啊，为了什么，到了最后，这州牧的位子都没了，我看最多就是能得到一个有名无实的虚衔罢了。”旁边一位微胖发福的商人模样的人愤愤不平地道。

        此时一位四十多岁的士子模样的人，沉声道：“那倒也未必，即便刘荆州由于某种原因，无法反抗朝廷，但是江夏黄祖、南阳文钦、南郡魏延、以及蔡氏、黄氏、蒯氏等世家大族掌控的州郡,这些人一时半会都能归顺朝廷吗?如今朝廷已经今非昔比了,心念故汉的人还能有几何啊?我荆州之地很久之前就有人就曾言大将军秦雍叛逆之徒,此人悖逆纲常,不为人子,可如今关西怎么样了呢，民政通达,百姓安居乐业,出征壮士人人敢战,隐隐都有盛世将临之势,由此可见,民心归附于仁者.心中有故汉者，除却顽固至极之人，已然不多矣，荆州早晚会由这两派争斗搞得民不聊生的啊。”

        ……

        旁边一位皓首银发的老者，一看就是那种长期居于上位之人，只是此时其身边只有一位老仆随伺在侧，闻听这些市井街巷之言，脸色越来越黑，一旁的老仆见状连忙上前轻声解释着什么，老者听从老仆之言，神色稍微回转，但依旧难看。

        正在此时，一位年龄约十八、九岁的年轻士子，羽扇纶巾，神情俊朗潇洒，只见他径直向老者主仆二人行来，走到近前，躬身拱手一礼道：“老丈请了。”

        老者看着这个年轻人如此潇洒风流，不禁从内心深处就产生一种亲切之感，不由的缓和脸色微微颔首道：“年轻人，不骄不躁、不愠不火，谦谦有礼，确实难得，一起就座吧。”

        年轻人闻言，又是一礼，不卑不亢地道：“多谢老丈。”随即也不客气，就在老者对面跪坐下来，随意地吩咐小二上了一壶酒水，神情自若地自斟自饮起来。

        “年轻人是何方人士啊？看你样子应该读过书，不知师从何人？”老者看着对面年轻人，总给人一种超然物外的淡然之感，不禁主动地挑起话头道。

        “晚辈诸葛亮，字孔明，徐州琅琊阳都人，师从司马徽先生。”诸葛亮闻听长者相询，不敢怠慢，连忙拱手回答道。

        “司马徽，可是司马德操，那位号称水镜先生的司马徽？”老者闻言，不禁神情惊疑地问道，司马徽可不是什么泛泛之辈，他乃颍川阳翟人，当代名士，精通经学。有“水镜先生”之称，更何况其为人清雅，有知人之明，如今已经享誉天下。面前这个年轻人竟然是司马徽的弟子，这年轻人可真不简单了。

        “正是恩师。”诸葛亮又一次拱手谦恭地道。

        老者得到确认后，不禁慨叹道：“荆襄之地，著名的两大名士一位是你的老师，水镜先生司马徽，一位是庞德公，然此二人满腹才华，却只愿效仿那闲云野鹤，不问政事，若是二人中有一位愿意出山辅助当今圣上收拾江山，那天下何至于落到如此境地啊。”

        诸葛亮闻听老者对自己的老师和庞德公如此赞誉，身为晚辈，连连向老者举杯表示感激。老者见诸葛亮虽然年轻，但却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十分欢喜，不禁又问道：“孔明，我就叫你孔明，你不介意吧？”

        诸葛亮连忙道：“先生比亮年长，称呼晚辈的字，乃是理所当然之事，孔明心下只有欢喜，何谈介意。先生只管随意便是。”

        “嗯，好，孔明，不知你平日都读那些书，学的如何？”老者此时已经动了爱才之念，既然你司马徽不愿意出山为朝廷效力，若是你的弟子学有所成，在朝中为官，也是一样的。正所谓名师出高徒，想必司马徽看重的人，应该也不会差道哪里去。

        诸葛亮两只晶亮的明眸，稍微一动，便明白老者问这句话的用意，也不隐瞒，坦言道：“晚辈先祖诸葛丰，曾任西汉司隶校尉；家父诸葛珪，曾任泰山郡丞，亮虽年幼孤苦，但也从叔父哪里继承了几分家学，平日酷爱就读《梁父吟》，老师的本领，亮如今只学了个皮毛，不敢请老丈指教，怕损了老师的名声。”

        老者闻言，不禁稍微沉思了少顷，心中暗道，原来这个年轻人还有如此家世，观其言行举止，定然才学不凡，不妨考校一番，主意打定后，便出声道：“孔明，你对如今的时局怎么看？”

        诸葛亮知道面前这个老丈是要考量他，他如今不知道自己心目中的那位明主到底身在何方，如今这老者竟然相询，不妨直言就是了，于是仰首直面老者目光，坦言道：“如今诸侯纷乱的局势经过长达六年的纷战、兼并，如今只剩下大将军秦雍、冀州牧袁绍、辽东太守公孙康、公孙渊父子、兖州牧曹操、扬州牧孙坚、荆州牧刘表、原并州游击将军吕布、原冀州渤海太守刘备，以及交州士家等九位诸侯，很显然大将军秦雍掌控五州之地，还有其亲自设立的两州，共七州之地，位居天下诸侯之冠。如今大将军兵伐袁绍，袁绍必不能久持，败亡只在旦夕之间。若关东诸侯再不齐心协力，天下必将被大将军平定，终将成为定局。”

        老者闻言，沉思少顷道：“听你的意思是，关东诸侯还有可能反击成功？”

        “当然，关东自古就人文荟萃，人口众多，乃是大汉富庶之地，战争打的是什么，说白了，就是人口和国力，大将军虽然占地广袤，但大多都是贫困边地，之所以拥有如今之声势，乃是合七州之力的结果。冀州、青州暂且不算，早晚必然是大将军囊中之物，只说荆州、兖州、徐州、扬州、豫州、和江东，这些地方无一不是富庶之地，诸侯如能齐心协力地联合在一起，定然能与大将军分庭抗礼，绝对不弱半分，甚至犹有过之。”诸葛亮肯定地说道。

        老者闻言神情振奋，不禁出言道：“那如何能够让其联合呢？以朝廷的号召，是否可行？”

        诸葛亮，狐疑地看着老者一眼，随即道：“如今局势怕是不可能了，朝廷如今设在荆州，可是如今荆州已经有人窥伺在侧，可想而知，朝廷的号召只怕会胎死腹中。”

        “什么？你、你说什么，什么人在窥伺荆州？”老者闻言，脸色不禁勃然大变，惊恐地问道，甚至声音，已经惹的其他的酒客疑惑地向这边张望过来了。老者对此已经无暇顾及了，此时正满脸焦急地隔着酒案抓住诸葛亮的手道：“孔明，你说的到底是真是假，现在竟然有人再打荆州的主意？”

        诸葛亮见老者如此惶恐，心中略微有些明悟，他料定这位老者必然就是朝廷中的勋贵，一个忠心汉室的老臣，一念至此，也不在意，轻声道：“老丈难道没有感觉到，这几天以来，荆州到处盛传雒阳一派，欲与荆州本土势力不和的谣言吗？”

        老者闻言，不禁恍然，随即缓缓放下抓住诸葛亮的手，阴沉着脸，沉声道：“孔明可否明言，到底是谁在故意挑拨，图谋荆州？”

        诸葛亮看着老者渐渐平稳下来的神情，依旧淡然道：“荆州地处要冲，西面诸侯若要向东扩充势力，必然先夺取荆州，以图江东；若江东、扬州诸侯若要向西扩充势力，必然也要夺取荆州，以望兖、冀之地；同理，南面诸侯，若要北上，占领荆州也必是其首选，所以图谋荆州的诸侯如此看来就多了去了。”

        “难道曹操、孙坚、刘备、吕布等人都要图谋荆州？即便他有这个心，应该也不会这么巧，一起在此时前来设局吧。”老者面色黑中带青地道。

        诸葛亮闻言，看着老者一副愁苦的模样，心中不由得有几分恻隐，就不再卖关子了，于是直言道：“孙坚乃武将出身，其首席军师，是年龄不大，如今却享誉扬州的周瑜，观周瑜行事方式，他若要图谋荆州，必然不会用这种手段，要么奇袭，要么光明正大地前来攻打。刘备军师陈宫，用计手段也中规中矩，出奇制胜的计谋，鲜出于其手。吕布手下将领唯有张辽、臧霸有勇有谋，但二人都是武将，武将计谋多在战场之上，一般不会影响战场之外，所以现在最有可能向荆州下手的诸侯只有一人，那就是曹操。曹操手下三大谋士，荀彧、荀攸、李儒。荀彧、荀攸叔侄二人心存汉室，必然不会用这种阴暗的手段图谋荆州，所以谣言离间荆州两大势力之人，应该就是那位李儒李文优了。”

        “李儒，前中郎将董卓的谋主，如今投靠曹操，并在徐州之战中，水灌淹城的李文优？”老者脸色阴沉，咬牙切齿地问道。

        诸葛亮闻言，轻轻颔首道：“正是此人，李文优用计，不择手段，不惧天谴，不思人和，其计只求达到目的，所以离间荆州两大势力之人，必然就是李文优了。”

        老者闻言，定定地看着诸葛亮，随即眼神一亮道：“既然孔明已经识破此计，那可有破解之法？”

        诸葛亮看着老者那一脸期待的模样，不禁无奈地暗叹一声，看样子，要好人做到底了，于是道：“计策中最容易用的计策是离间之策，因为人心狐疑；同时计策中较难用的计策也是离间之策，因为感情深重；破这样的计策说简单也简单，其实只需要说明陛下要撤销刘表荆州牧的官职，纯属子虚乌有，这样就可以了，当然是对荆州一派的实权人物解释的，也要想办法争取他们的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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