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生死无畏

臧县城北，城楼上，突然响起一声怒喝：“混蛋，庞德你是猪吗？”

        一个委屈的声音，嚅嗫道：“如果当时你在场，你也肯定会像俺一样选择的。”

        武威郡如此情况之下，能在城楼上如此大呼小叫的不是别人，正是童臻和庞德二人。童臻让庞德去守护秦雍的安全，结果庞德竟然被秦雍说服，和他一起去冒险，童臻怎么能不生气呢。

        “算了，早知如此，我根本不会让你去保护主公。我去劝说主公。”童臻无奈之下，准备亲自去劝说秦雍。

        庞德在一旁咕哝道：“你去了也没用，要不是俺死乞白赖地黏上去，主公估计连我都不带，自己会悄悄的去救左大人。”

        “那你说现在如何是好？”童臻没好气地顶道。

        庞德听后，面色认真道：“时下只好麻烦你了，拜托你找些悍卒陪我一同去，人数不能多，但要绝对精悍。同时你派人联系彭环、唐离他们，让他们带人接应主公，顺便问问贾先生，看他如何处理。”

        “眼下也只能如此了，我这就去准备。你跟紧主公，要是主公有什么闪失，卫庄的大伙用目光都能杀死你。”童臻连忙去准备，同时还不忘威胁一下庞德道。

        午饭后，庞德带着近二十个彪形大汉出现在城北门口，秦雍正愠怒地盯着他，庞德黑脸满是苦涩，眼神闪烁。

        “想用这阵势混进昭月部落吗？”秦雍语气不善问道。

        庞德委屈地嘀咕道：“我都说了人数不能多，童臻那家伙巴不得将一千多人全拉去似的，这不是让俺老庞里外不是人吗？”虽是嘀咕，但那声音在二十多个人中，怕是没有人听不到的。

        秦雍闻言，也不好再苛责他，毕竟这些从卫庄就跟随自己的人，对自己的关心远远胜过他们自己，这绝不夸张，古人重门户、恩义，那种程度不可想象。秦雍的心中一直都很感激他们，这种感激统统藏于他内心深处，不敢或忘。

        “好了，就这样吧，我们马上出发？”秦雍端正心境，随即命令道。

        “诺”庞德及众悍卒皆应道。

        张掖郡毗邻武威郡，治下现有十县之地（东汉后期因为划出西郡，故而将张掖两县划出去，所以也有记载为八县。），分别为觻得、昭武、删丹、氐池、屋兰、日勒、骊靬、番和、居延、显美。昭武县境内多月氏人聚集，其他县也有异族聚集，如骊靬、居延等县多匈奴人聚集。

        秦雍等人此行目标明确，直奔昭武，也就是秦雍的老家所在。轻车熟路，四个时辰之后，戌时就已经到达昭武。

        秦雍没有带着部众回家，而是直接带着他们直奔昭月部落，此行二十几个人，全部一身劲装打扮，一身青黑色衣裤，正适合融入夜色之中。在离昭月部落不远的时候，众人就束马衔枚，将马匹藏匿起来，当然血豹除外。

        此时血豹轻衔秦雍衣角，稍微拉扯一下，秦雍立刻明白它的意思，于是轻声吩咐道：“你们跟紧我。”

        于是众人紧紧跟随秦雍身后，秦雍则跟随在血豹身后，避开昭月部落的层层哨卡巡查，慢慢地接近一处漆黑的大帐，如果不是跟随血豹，秦雍自己肯定注意不到这个漆黑大帐，白天肯定很显眼，关键现在是晚上，戌时就是晚上八、九点钟左右。这个黑色大帐非常巨大，估计里面可以容纳近万人左右。

        大帐周围一队月氏士卒坚守在一旁，血豹止步不前，秦雍等人也停了下来，潜伏在暗处伺机寻找机会，但是大帐看守非常严密，巡逻士卒换班也很警惕，秦雍等人一直等不到机会。

        此时天近丑时，不能再等了，秦雍暗暗决定道，于是小声对庞德吩咐道：“我去引发骚乱，你带着他们趁机杀进去寻找左叔。血豹既然将我们带到此处，说明左叔就在里面。见到左叔一定要将他安全带出去。不用管我，他们一定拦不住我。这是命令，想想来时你说过的话。”

        听闻秦雍的吩咐，庞德脸色挣扎，意欲反驳，却被秦雍后面的话所阻，只好用担忧祈求的眼神，看着秦雍，低呼道：“主公……”

        “无须多说，我意已绝。”秦雍轻声打断了正欲规劝他的庞德，不等庞德反应，就带着血豹融入浓浓的夜色。庞德双目尽赤，却又不得不小心地潜伏在原处。

        秦雍带着血豹，潜伏到一处月氏大帐密集的地方，先将周围的一些略小的帐篷放火点燃，立刻和血豹将其中一处外表华丽的大帐撕裂一个大洞，头一低就钻了进去，大帐内有一处屏风，秦雍钻进屏风之后，立刻就发现一位三十五、六的异族大汉，怀中抱着一个极具异域风情的女子，暧昧地沉睡不醒。

        秦雍先用刀背敲在那个女子后颈，将其打晕，顺手掐住那大汉的脖子，将他拽了起来。大汉正处于沉睡之中，感觉呼吸不畅，陡然惊醒，只见面前一位身高八尺的威武人影，左手掐在自己脖子上面，右手持一把怪异长刀，抵住自己的喉咙。

        此时外面的骚乱声终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咦哩哇啦的惊叫声，木桶掉在地上的声响，小儿啼哭声，女人哭泣声等等，这处位置帐篷林立、不计其数，估计今夜要被烧掉不少。

        突然门外传来呼喊声，好像是呼叫这顶华丽大帐的主人，被秦雍挟持的大汉欲言又止，两股颤颤，十分惊恐地望向眼前的秦雍。秦雍心里也暗呼坏了，自己好像并不懂的这些异族的语言，顿时内心焦急起来。呼叫声十分急促，突然几道黑影闯了进来，看装扮是月氏士卒，他们先是试探性的呼叫几声，发现没人应答，便一起试着往屏风后闯来。秦雍暗道，要来的总归是要来的。于是他走到大汉身后，将长刀放在他的脖子上，慢慢地走出黑咕隆咚的屏风之后，在血豹的护卫下进入月氏人的视线。

        在众多火把的照耀下，月氏人也看到了秦雍的长相，以及秦雍身旁的血豹，同时他们也见到被秦雍挟持的大汉，便立刻投鼠忌器地吆喝着，当然秦雍对这些充耳不闻，因为他根本听不懂。

        “你们有人会汉语的吗？出来答话，不然我手里的人将性命不保。”秦雍一边挟持着大汉，一边面对围拢上来的月氏众人厉喝道。

        一位年约五旬的月氏老者，瞅了一眼秦雍身边的血豹，才战战兢兢地上前来，用生涩的汉语问道：“你是汉人？为何挟持我们首领的孩子？”

        “这些，你不用知道，马上让你们的人闪开，不然我就杀了他。”秦雍看着围拢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不耐烦道。

        “你先放开露佛基，我们就放你离开。”月氏老者坚持道。（露佛：羌语发音，白石的意思，基，指男子。羌人起名的习惯，自然事物于前，性别在后。）

        秦雍盯着面前的月氏老者，眼中凶光闪现，随即右手一抖，一道血痕出现在大汉的脖颈之上。

        见此情景，那月氏老者顿时慌了：“别、别、别，我放你走，你一定要放露佛基回来。不然我整个昭月部落绝对与你誓不甘休。”

        面前围拢的月氏士卒在老者的示意下自动让开一条通道，秦雍骑乘血豹，挟持着大汉，让其坐在秦雍面前，快速穿行于通道之间，就在此刻异变突生，秦雍感觉持刀右手一麻，眼前的大汉同时立刻右肘向后捣出，距离如此之近，又是猝然暴起，秦雍结结实实地硬挨了一下，情急之下，左手变爪为掌，一掌将大汉打得飞了出去，秦雍心下一惊，暗道坏了。血豹也明白此时的处境，突然暴起，速度如长虹贯日，陡然提升三分，立刻脱离通道和围拢的人群。

        随着一声听不懂的鬼叫声，秦雍感觉背后有无数的箭矢朝自己和血豹射来，秦雍趴伏在血豹背上，左手抱着血豹的脖子，长啸一声：“懵懵杳杳身何在”一式横刀随着长啸声，被秦雍运起，只见空中一瞬间出现五个秦雍和血豹的组合，等众人发现落后的四个组合都是他们残影的时候，秦雍已经携带着血豹，向外突出二十步远的距离，只是箭矢实在太多，秦雍左臂、左肩、以及后腰分别被箭射中。血豹四肢一沾地，就像离弦之箭一样，电射而出，窜向黑暗。眼看秦雍就要逃出去了，月氏士卒们立刻分出上千人骑上战马呼啸地追击而出。

        那位月氏老人，走到露佛基面前，用羌语和他寒暄着，仿佛在问他是否受伤什么的。

        正在这时，一个月氏士卒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跪拜后，絮絮叨叨地向月氏老人和露佛基汇报着什么，不时左手指出，方向正是黑色巨大帐篷的方向，月氏老人和露佛基脸色瞬间变的异常难看，匆匆带着一众月氏士卒，快速地向那个方向赶去。

        秦雍伏在血豹背上，感觉血豹越跑越慢，他的眼神充满了惊疑不定之色，查看着血豹的身体，这才发现，一直箭矢，不偏不倚，正好射在血豹右边的后腿上，那里是膝盖内侧没有鳞片遮盖的地方，和秦雍一样血豹的鲜血也滴了一路。

        见此情景，秦雍大脑急速运转着，只是一瞬间，秦雍便做出了决定，于是秦雍伸出左手示意血豹，往一个方向跑去。

        这里是一处山岗，此刻秦雍已经从血豹的身上下来了，和血豹一起朝山岗上跑，后面的追兵越来越近，秦雍和血豹亡命向前狂奔。

        山岗顶端是一处山崖，此刻秦雍和血豹已经来到此地，后面的追兵此时正好距离秦雍和血豹有一箭之地远，他们此时纷纷张弓搭箭，瞄准秦颖和血豹。秦雍轻抚着血豹的大脑袋，转过头朝着追兵嘲讽一笑，然后协同血豹毫不犹豫地纵身跳下山崖，等那些追兵走到近前，往下探寻时，秦雍和血豹早已被山崖下的黑暗完全吞噬了，山崖在黑夜中看上去似乎深不见底，只有凄厉的山风不时吹过。一位领头模样的月氏将领，摇摇头，无奈地示意退兵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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