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挥刀西羌

秦雍站在小山丘上，庞德、童臻等人陪同左右，望着大战后，士卒们清扫战场那忙碌的身影，沉思不语。一个原骑兵百人将上前恭敬地问道：“大人，我们是否要就地扎营，等候韩大人接受俘虏的人马到来？”军中的士卒大多都是新近招募的，因此事无巨细都会上前请示秦雍。

        秦雍心中忖度少顷，就决定道：“我们会在此地修整两、三天，如果韩大人能在这段时间派人赶到，我们就会全军出发，如果不能，就留下一部分人看管俘虏。并非我不愿意派兵护送这些俘虏前去郡城，因为他们人数实在太多，目标太大，极容易被羌人算计。”经历一场拼杀，新兵的心理需要有个适应过程，等新兵从血腥战场的阴影中走出来，才好再次出兵，这就是秦雍决定修整的根本原因。

        秦雍刚说完，陈肥就赶过来汇报汉军伤亡情况。“启禀骑都大人，我军伤亡结果已经清点完毕。”陈肥脸色有些不好看，情绪低落道。陈肥在战后，就被秦雍派去清点伤亡结果，此刻终于清点完毕，就立刻回来汇报。

        “如何？”秦雍神情也略显紧张。

        “我军伤亡人数为四百一十三人，其中死亡人数两百二十七人，重伤一百零九人，轻伤八十七人。”陈肥神色凝重地说道。

        秦雍脸色十分难看，惊疑不定地问道：“怎会如此之多，这次战斗持续时间并不长，而且还经过层层算计，最后在敌人损失惨重、士气全无的情况下才发起进攻，竟然还损失了三百多人。你确定是在刚才的战斗中损失的吗？”

        陈肥不敢怠慢，看着秦雍那满脸不解、惊愤不已的表情，心中暗自腹诽不已，这清点伤亡的任务果真不是什么好差事，一旦结果不能让上官满意，遭受一顿臭骂是好的了。于是只得无奈地回答道：“大人，三天前，我们袭击鲜卑部落的时候，伤亡只有不到五十人，重伤才十余人，死亡更是没有，所以属下确定大部分伤亡都发生在此战之中。”

        秦雍听完脸色难看、良久无语，这些新兵的战力必须重新估量，他们的战力和异族骑兵的战力相差太大，这两天正好抓紧集训一下，俗话说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吗，哪怕提升一点也是好的，同时心中也暗自庆幸，多亏从开始自己就没打算和羌人硬拼。

        “鲜卑俘虏情况如何？”秦雍随口问道。

        “鲜卑俘虏有一万七千人，其中有一千五百多军卒，一千三百多青壮，汉人奴隶有三千多，其余皆为老弱妇孺。缴获牛羊三万余头，宝石、皮毛若干。”陈肥马上回答道。

        秦雍听完心里好受了点，于是轻声对陈肥道：“你马上让士兵宰杀部分牛羊，对了，之前撞死的野牛，不要浪费，全部制成干粮，准备半个月的干粮分量。”

        “诺，我们下一个目标是围城的羌人吗？”陈肥忍不住好奇，不由得问道。

        秦雍目视远方，不带任何情绪道：“不，我们下一个目标是月氏，这些凶残而无信的弹丸小族，每次羌人劫掠，都能见到他们的身影。”

        月氏是夏族的一个原始民族，是羌族的一支，最早住在鄂尔多斯（今内蒙古伊克昭盟一带）。在史前时期，一支东徙中原，一部残留原处，一支西徙甘肃，还有一部分西徙到塔里木盆地。

        陈肥立刻惊奇道:“难道大人想奔赴千里直捣月氏老巢吗？”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说分化月氏和羌人，然后逐个击破。”秦雍耐心地解释道。

        听了秦雍的解释，众将不由的低头沉思，如何分化羌人和月氏呢？场面顿时为之一阵静谧，众将个个都想留给秦雍一个好印象，总是希望自己能提出一些有用的意见。

        两天后，韩熊传来消息，他将派人通知刺史大人，由刺史大人派人前去接收俘虏和战利品。武威要留军队驻守，加上分别支援阳关和西平的士卒，此时实在抽调不出人手来。秦雍从鲜卑人奴役的汉人奴隶中抽调一千多名骑射好的青壮，组成一支直属秦雍自己的部曲，这支部曲装备全部使用从鲜卑人哪里缴获来的皮甲、弯刀，配置鲜卑人的弓箭，为了不走漏消息，暴露驻军地点，其余的汉人奴隶将会等大战结束后遣散。原来的汉军拥有三千五百人，经过一番大战，此时只有三千二百人不到，加上秦雍临时招募的人手，现在秦雍所率领的士卒，不减反增，增加到四千二百人左右。

        经过两天的强化训练，这些士卒彼此磨合，已经初步融为一体。军中秦雍的大帐，秦雍和一干骑兵将领聚集在一起，商讨袭击月氏和羌人的计划。秦雍率先开口道：“我决意分化羌人和月氏后，再逐个击破，这个打算两天前已经告知诸位，诸位思考两天，是否有具体可行的办法？”

        下面将佐立刻各抒己见。

        “派遣懂得羌族语言的奸细去造谣，说羌人袭击月氏部落。”

        “在俘虏中挑选一些鲜卑美女过去，引发他们争端。”

        ……

        五花八门，说什么的都有，秦雍越听脸色越难看，此时脸色阴沉地仿佛能滴下水来，这帮混蛋，脑子里难道装的都是草吗？

        秦雍指着陈肥，阴沉道：“你从军相对比较早，你说说？”

        陈肥心里一突，这个爽直的汉子，此时有点发蔫，嚅嚅嗫嗫道：“大人，属...属下感觉…感觉还是找点美女过去勾引他们比较好，你想啊，这些犬戎贼子，天天打仗，肯定很久都不知道女人的滋味，女人肯定能引发他们的哄抢。”犬戎自古泛指西北异族，有东夷、南蛮、西戎、北狄之说。犬戎一般指这里的西戎，既羌人、月氏等。

        秦雍良久无语，斜指庞德：“庞德，你的意见呢？”

        “主公，属下觉得还是找几个会羌族语言的细作，去羌族和月氏那里制造谣言比较好。就说羌人意图吞并月氏，才故意和月氏合作，引出他们的青壮，然后另派人手，实行吞并之举。”庞德颇为自信道。

        秦雍沉思少顷，于是开口道：“每年秋天，异族、马贼、山贼等，或多或少都会起兵劫掠凉州百姓，谁知道他们为何总是如此呢？”

        “粮食、钱财、女人和奴隶，最主要的还是粮食。”童臻若有所思，几乎惊叫出声。军帐中其余将佐也面有所思地点点头。

        秦雍接着道：“如果羌人、月氏粮草不济，他们会怎样？”

        庞德道：“主公的意思是？”

        “不错，如果我们想办法，抢了他们的粮草，他们就会在补给不足的情况下分兵劫掠，月氏和羌人互不统属，为免不相互掣肘，他们必然分开，甚至分开后，他们会因为想要获取更多的粮草，将部曲分成若干队，同时进行劫掠。”

        庞德皱眉道：“主公，如果这样，那西平的百姓不就遭殃了？”

        “嗯，所以我们要派人将西平郡方圆二百余里的百姓全部疏散。西平二百余里方圆，也将成为我们的猎杀场。”秦雍面色凝重道，“铁勒听令。”

        “属下在”铁勒立刻排众而出，拱手应命。

        “你加紧增派斥候人手，务必探查清楚攻打西平郡城的羌人情况，他们的粮草囤积地点，以及看守粮草的兵力部署。”

        “诺”铁勒躬身领命。

        “庞德听令。”

        “属下在”庞德拱手应命；

        “我给你调拨五百人马，你立刻轻装简从，秘密出发，前去疏散百姓，告诉他们最多半月后他们就可以重返家园，如果有不愿意走的，就不要管了。事后我们在长宁附近会合。”

        “诺”庞德躬身领命。

        “童臻、陈肥听令”

        “属下在”陈肥、童臻拱手应命。

        “我给你们八百人马，在此地看守俘虏，等刺史大人接手后，你们也到长宁附近去和我会合。”

        “诺”陈肥、童臻躬身应命。

        “其余人马，今夜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出兵西平郡。”

        “诺”众将轰然领命，鱼贯而去。

        庞德出身凉州流民，自幼生长在凉州，对凉州故土情深，让他去疏散流民，应该能做得很好。

        陈肥从军较早，是个标准的铮铮铁汉，但此人只知道接命行事，用脑的时候很少；而童臻则不然，他曾是一寨之主，行事前会思考，谋出虽少，但确实可以独挡一面。兼且二人皆稳重之人，留守俘虏大营，应该问题不大。秦雍自己站在军帐之中，思索着刚才的人员调配，感觉没有什么遗漏，轻轻地吁了口气，看着身后卧躺着的血豹，自言自语道：“豹子，你说这次我能成功吗？毕竟攻打西平的异族军，应该还有两万之众吧。”

        血豹闻言，张开微眯的双目，竟然神奇般地点点头，秦雍见怪不怪地拍拍他的脑袋道：“走，睡觉去，明天还要奔袭上千里地，大家都要养足精神。”说完，秦雍在前，血豹在后，悠悠地向大帐内走去。

        有时候，秦雍都在想，天下之大当真无奇不有，竟然有血豹这样能懂得人言、晓得表达的奇兽，而且但凡秦雍稍微亲近的人，他都不去伤害，不需要刻意吩咐。但是战场上，他又狂暴异常，死在他爪下的敌人几乎不比一般武将杀的少。而且血豹坚持不睡马棚，在虎啸涧他选择睡在秦雍的住处，武威郡又和秦雍同时住在东厢房中，此时行军也一直保持在秦雍身边休息。更让人无语的是这家伙吃了熟食后，现在生肉碰都不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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