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泪掩征尘

秦雍带着庞德、童臻、童烨、铁勒等人回到家中，就见到皇甫平、秦青、皇甫璇等人满脸阴沉、愁云密布。也难怪他们会如此，这一年多来，秦雍的不断成长，终于让这个家温饱无忧了，眼看接下来的日子充满了希望，突然，朝廷的一纸征辟令，无情地击碎了众人的所有希望，让众人满腔憧憬变为废墟，他们确实难以承受这样的打击。

        秦青见到秦雍走进来，满脸义愤不平道：“大兄，你明明不满十五，为何征辟令会发到我们头上？”

        “妹妹，不用过于担心，我想这可能是左叔叔他们的主意，不过，他们这是好意，很可能是想为我找一条出路吧。”秦雍思忖少顷后道，“你知道的，左叔叔、赵叔叔、和父亲，以前是生死之交的好兄弟，父亲去世后，赵叔叔就和我们一起搬迁到虎啸涧，虽然他是因为抗战中受过重伤,无法继续留在军中效力，但是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照顾我们一家人。这次异族叛乱，虽然危险，但也是个出人头地的机会。”

        秦青虽然感觉秦雍说的有道理，还是悲愤不平道：“大兄，你难道忘记了吗？爷爷和父亲是怎么死的？他们都是被异族人杀死的，而且都是死在战场上，我只想一家人平平安安的生活，我不想再失去大兄了。”

        秦雍闻言，默默无言，虽然他很自信，凭自己的武艺，斩将杀敌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将军难免百战死啊，对于秦青的担心，他很清楚，但是他却不能做出有力的承诺。

        “明年你就满十五了，平爷爷本想将你和璇儿姐姐的婚事办了，你去参军打仗，璇儿姐姐怎么办？如果有个万一，呜呜……，反正，…我就是不想让大兄去打仗。”

        看着妹妹那梨花带雨的样子，秦雍心里不禁一痛，秦雍知道二妹虽然外表坚强，其实内心十分脆弱，她全部的希望就是有一个温暖的家，所有的亲人都在身边，即使再苦她也感到很温馨。

        为此，她虽然以幼小的年纪，便承担了全部家务，秦雍却从来没有听她埋怨过。陇西的胭脂是出了名的，女孩子的天性又爱美，但是二妹从没张口向秦雍要过一次。

        可是秦雍只能让她失望了，朝廷的征辟他不能拒绝，打败异族，就可以让更多像他一样的家庭延续下去，守护父老平安的生活，一直都是他的志向。

        秦雍轻轻地将秦青搂在怀中，怜惜地轻抚着她的秀发，有时候沉默也代表一种态度，他现在能给妹妹的只能是无言的安慰。

        “大兄，我、我没事了，你去看看璇儿姐姐吧。”秦青抬起黔首，神色暗淡、声音嘶哑地说道，她知道无论她怎么说他都改变不了大兄即将奔赴战场的事实；通过这段时间她在大兄身上发现的端倪，和昭武境内匪寇之患的销声匿迹，她知道，大兄一直都在做些什么，她很担心，只是深深地埋在心里。

        秦雍无言地拍拍妹妹的后背，给她擦去眼角的泪滴，毅然转身，望着自家大兄那依然决绝的神情，秦青目无焦距、呆呆出神。

        秦雍来到皇甫璇身边，看着璇儿那因为抽泣而不断颤动的娇躯，

        “璇儿！”秦雍轻呼道。

        “秦大哥。”皇甫璇此刻再也不顾及羞涩，泣声扑倒在秦雍的怀中。“秦大哥，你一个人在外面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喝生水，要及时吃饭。天气凉了，一定要注意及时添加衣服。”拥君入怀，喃喃絮语，点点心疼，丝丝温馨，也许就是秦雍此时的写照吧；秦青能理解的皇甫璇更能理解，甚至更加深刻，只是她自小生活在武将之家，使得她能将这份幽怨、担忧更好地放在心里，她不会秦像青那样跟秦雍发小脾气，她知道那一切只不过徒劳，她要做的只能是像个殷勤的小妻子，尽量让男人无后顾之忧。

        为此，她只能满腔不舍地，嘱托自己深爱的人注意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似有说不完的嘱咐、道不完的关心。

        秦雍温柔地扶起伤心得犹如琼花玉露般的娇可女子，心中纵有万般不舍、千般难离，最后只是默默地点点头，坚定地说道：“璇儿，等着我，我会回来将你娶过门。”

        皇甫璇哭得犹如出水荷包般的脸蛋，听到秦雍如此真挚的承诺，犹如晨花初绽般地露出欣慰的红颜和无限娇羞。

        “大兄，你也抱抱我吧，我也很伤心。”秦凉苦着脸，瓮声瓮气道。

        到底是个男儿身，男孩子的感情不像女孩子那么细腻、敏感，他们的感情更直接、深沉。

        “我也要，我也很难过，大兄。”秦冀不甘落后的叫嚷道。

        秦雍松开皇甫璇，给两个弟弟一个大大的拥抱，将两个小男子汉全部拥在怀中。

        “三哥，你的肘子压住我的鼻子了，我快喘不过气来了。”怀中传来秦冀沉闷、委屈的叫喊声。

        正在伤心的秦青、皇甫璇不禁莞尔一笑，这两个家伙，最近因为伙食好，比以往活泼了很多。

        “我要出去一段时间，你们这段时间在家要努力练武，努力学习你们璇儿姐姐交给你们的东西。不准给平爷爷和两位姐姐添麻烦。听到了吗？”秦雍放开他们两个，严肃地吩咐道。

        “诺。我一定听大兄的吩咐，要是四弟不听话，我巴掌不招呼他得屁股。”秦凉立刻大包大揽地说道。

        秦冀一听急了，“我什么时候没有听大兄话，我不会给你机会的。哼。”

        “大兄要去哪里，雒儿可以去吗？”秦雒今天看到两位姐姐哭的伤心，一直嘟着小脸，安静的站在一边，颇为惊疑不定。此时听到秦雍说要出去一段时间，立刻想到要大兄带自己一同去。

        “小妹乖，大兄是去打大坏蛋，等大兄打跑了坏蛋，就带小妹出去玩，好不好。”秦雍怜爱地轻声对秦雒说道。

        “以前，娘亲也说过，父亲就是去打大坏蛋，但是父亲到现在也没回来看雒儿，大兄不会像父亲一样，都不回来看雒儿了吧？”秦雒小脸担忧地问道。

        秦雍只好温言开导她道：“小妹乖，大兄保证会回来看你的。大兄从来都没骗过小妹，是不是啊。”

        秦雒仰着小脸，食指戳着自己的小脸上想了一下，印象中大兄确实没有骗过自己，于是轻“嗯”一声道：“我相信大兄。”

        “好，大兄会努力去打的，不会让小妹等太久。”

        秦雍安抚好众人，来到皇甫平的面前，“平爷爷，晚辈离开这段时间麻烦你看护好他们几个，晚辈先行谢过。”

        皇甫平面色复杂地看着秦雍，长叹一口气道：“这个不用你说我也会做的，只是青儿和璇儿估计要受累了。”

        秦雍明白皇甫平的担忧，他怕是为秦雍离去后这个家的生计问题担忧，于是道：“明天彭环会押运一些粮草过来，够我们一家人食用一年的，顺便还会送些钱财，平爷爷只管接收就行。另外我让彭环每隔十天就过来一趟，如果他没有空暇，就会派人过来，家里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来人去办就好。”

        “唔！我还担心你走了之后，几个孩子生活无处着落，既然你已经有了安排，那我就放心了。在军中要小心自己，对待敌人绝不要有怜悯之心，否则会毁了你自己，也毁了这个家。”皇甫平松了一口气后，郑重地告诫秦雍道。

        “谢谢您，平爷爷，我会记住你的话的。”秦雍也严肃地应道。

        一家人吃过午饭，赵坤就过来找到秦雍，殷切地叮嘱一番后，天色很晚又匆匆离开了。

        第二天,卯时一刻，秦雍没有惊动秦青、皇甫璇她们几个，就悄悄地启程了。他害怕见到妹妹秦青那担忧、悲伤的眼神；他更怕见到皇甫璇那幽怨、无助的泪光，所以悄无声息地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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