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杀贼
光和四年二月，立春后的第三天，秦雍带着彭环从赵坤家里出来，彭环手里倒提着一把寒光闪闪的晶亮大斧，这是秦雍在半个月前拜托赵坤请城里的铁匠按照自己的设计打造的，大斧重达一百零六斤、双刃、长约丈二，斧头接柄处有矛头突出，便于挑、刺。
虽然这把大斧的质地和秦雍的猎刀质地差不多，但是彭环依旧欣喜若狂，爱不释手。这是他今生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把武器，而且还是主人专门为他设计的，由不得他不高兴。
二人打马离开村庄，朝着经常狩猎的丘陵地带奔驰而去，二人行至一座小山头，驻马远眺。
“彭环，你还记杀害令尊和令堂的那伙贼人吗？”秦雍转过头来，目视彭环，平静问道。如今秦雍已经十四岁了，仅仅不到三个月，个头硬是蹿升了一截，以前秦雍身高勉强达到七尺，如今已经八尺开外。风雨不辍的刻苦练武，更是显得威武刚毅，黑亮束发迎风飞洒，端是倜傥不凡。
彭环疑惑地望着自己的主人，看着那清澈的点星漆眸，思忖不出秦雍的用意。随即低沉果敢地回答道：“主人，即使彭环忘记自己是谁，也绝对不会忘记贼人的样貌。”
“哈哈哈，好，今天可敢与我同去杀他个片甲不留？”听了彭环的回答，秦雍没有感到意外，于是豪情万丈地说道。
望着眼前年纪虽小，却豪迈绝伦的主人，彭环激动的几乎热泪盈眶，咽声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主人肯为卑下舍生忘死，彭环又岂能吝惜区区一条烂命。愿为主人前部，甘效死命。”
“记得他们首次出现的方位吗？”秦雍略一沉思，接着问道。
“不敢或忘。”
“好，前面带路，我们就到他们第一次出现的周围找寻，料想其贼窝定是距离那里不远。”秦雍果断决定到。
彭环也不废话，身在马上，抱拳一礼，策马扬鞭，直向目标而去，秦雍紧随其后，策马跟上。
可不要认为秦雍是心血来潮，其实，当初救援彭环的时候，秦雍就想将贼人斩尽杀绝的；只是当时彭环昏迷不醒，以防不测，秦雍只好先救人。放任贼人离去，实非本意。
北溪附近一处人迹罕至的环形山谷内，一个巨大的山寨矗立其中。距离山寨不远的小山上，两名风尘仆仆的骑士驻马其上，为首一人漆发如瀑、剑眉星目、形貌刚毅、虎背蜂腰，好似浊世佳公子，甚是风流潇洒；左首一人膀大腰圆、魁梧凶煞、面容雄毅，手持丈二萱花大板斧，犹如来自九幽地狱的嗜人鬼将；这二人可不正是秦雍和彭环吗。他们赶了近三个时辰的路，又寻觅了近一个时辰才找到这里。
此时二人已经休息了一个多时辰了，“这山寨守卫竟然如此松懈，这伙贼人真是邀天之幸，竟能存活至今，实乃奇迹。”秦雍望着不远处松松垮垮的山寨，感慨的说道。
“主人我们现在就冲进去吗，还是要再等一会？”彭环却没有感慨的心情，此时他双目尽赤，恨不得立刻冲杀进去。要不是秦雍阻拦，当时发现山寨的时候这家伙就杀进去了。
“战马已经缓过力来，此时不杀，更待何时。”秦雍边说边策马直冲山寨而去。
彭环立刻纵马追上，奔至寨门口，竟然没有山贼察觉，彭环可不管这些，此时他煞气冲天，厉声喝道：“狗贼，快快出来受死，还我父母命来。”
声震四野，山寨中立刻鸡飞狗跳，一众山贼或睡眼惺忪、或哈欠连天、或衣衫不整，松松垮垮地提着武器便冲了出来。
秦雍闷不吭声举刀见人便剁，逢人就砍，挡者披靡，好不威风；彭环也娴熟地运用《三十六路萱花斧》，横砍竖劈、直刺斜挑，死在他手下的山贼没有一个是完整的，虽然斧法彭环还不能运用得圆转如意，但也能驾轻就熟。只见他周边断肢残骸横飞，血花肉泥飞溅，整个人犹如魔王出世，肆虐人间一般。
“何方宵小，竟敢犯我王猛的山门，快快下马受死。”一匹枣红大马，背驼一个手持缳首大刀的壮汉，出现在众山贼中。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彭环见到这个杀害的自己双亲的罪魁祸首，立刻睚眦欲裂，嘶声呐喊道：“狗贼，可还认识我吗？”
那贼头王猛放眼望去，只见面前此人雄毅凶煞，双目尽赤，一双虎目杀机凌然，恨不得扑上来将自己生吞活撕一般，不由得一个激灵，浑身发冷。
“怎么会是你，啊，弓箭手何在，快给我射死这厮。”王猛见到彭环凶神恶煞的模样，
立刻打消了冲上来单挑的打算，立刻调转马头，想要躲进贼群之中。
只是此时山寨众贼，好似无头的苍蝇一般，到处乱闯乱撞，听到王猛的命令，才发现自己只顾着带了对阵冲杀的武器，忘记带弓箭了，立刻就想转身去拿，结果和后面冲上来的贼子撞个人仰马翻。命好的山贼带了弓箭，只是人数较少，稀稀拉拉的几道箭矢根本伤害不了秦雍和彭环。
擒贼先擒王，秦雍顾不得砍杀身边这些苍蝇似的大头贼兵，调整方向，朝着王猛所在的方向杀了过去。
只是盏茶功夫，秦雍便杀到王猛十步远的地方，“懵懵杳杳身何在”伴随着一声仿佛发自梦境深处的低吟，一众贼子只见青黑马上的秦雍突然变成三个了，一个秦雍仍然骑乘在马背上，纵马挥刀；一个秦雍纵跃凌空，飞踢于一众贼人的头上；一个秦雍已经坐落在王猛身后的枣红战马之上，一刀横在王猛的脖子上，“统统住手，你们的大王已经被擒，你们还要冥顽不灵吗？投降不杀。”一道厉喝如晴空霹雳，响彻于众人耳中。
一众贼人这才发现，青黑战马上的秦雍已经不见了，凌驾于众人头顶的秦雍也消失了，真正的秦雍已经擒拿住自家的大王。
“秦公子饶命啊，请秦公子饶了我吧。”王猛还没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就稀里糊涂的发现自己被擒住了。
年前他见过秦雍，虽然秦雍的个头窜高了，但是脸型整体没多大变化，他见擒拿他的是秦雍，立刻犯怂，求饶起来。
众贼人见自家大王都求饶了，立刻放下武器，跪地求饶起来。一、二百号人求饶的场面也颇为壮观。
秦雍站在众贼子的前方，彭环赶过来护卫其左右，虽然他现在迫切地想将王猛碎尸万段，但是仅存的理智告诉他，现在正处于贼巢之中，马虎不得。
“啊……”
“嘶……”
一道不似人声的凄厉痛呼声，蓦然响起；众贼随即倒吸一口凉气，原来启用冷不丁挥刀斩掉王猛的双臂，随后一脚将王猛踹到彭环身前，冷声道“他的命交给你了”。
见到秦雍踹到面前的王猛，彭环仅存的一丝理智也不翼而飞，发出类似受伤的野兽一般的嘶吼，提起萱花大板斧，当着众贼子和秦雍的面，狂风暴雨般的疯狂砍向王猛，刹那间王猛就被剁成一堆肉泥，狂暴、血腥的场面，令一众贼子颤栗不已，面色苍白的无一丝血色，甚至有一些胆小的，直接屁滚尿流，一时间腥臊、恶臭的气味充溢全场。
秦雍强忍着作呕的冲动，声色俱厉的对着一众贼子吼道：“杀人越货、为祸乡里的人，王猛就是他的下场。你们劣迹斑斑的过去，我不再追；但是，从今以后你们就要做我秦雍手下了，只要遵守我的规矩，我保证你们吃穿不愁。如果谁胆敢违逆我的命令，我有上百种方法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现在不愿意跟着我的，可以就此离去。但是我先声明，现在走的人，以后只要落到我的手里，我同样让他不得好死。”面对这些曾经的山贼、土匪秦雍真想杀的干干净净，以解长期深受其害之愁。不过秦雍有个想法，这个想法需要这些山贼和他自己来完成，所以这些山贼绝不能死。
一众贼子听完秦雍的话，虽然依旧胆战心惊，脸色倒是好看了不少。大家面面相觑后，竟然异口同声道：“我等甘愿誓死跟随大王。”
望着一瞬间便众口一词的众山贼，秦雍竟然有一瞬间错愕，‘妈的，我怎么成了他们口中的大王了。’
错愕之后，秦雍便道：“好了，大家起来吧。既然你们跟随我秦雍，我就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的。以后称呼我为公子便是。”大王听起来真不舒服。秦雍招呼彭环过来，彭环自从杀死了王猛后，一直双目茫然的站立在那里发呆，父母的仇报了，一瞬间的畅快之后，突然感觉心里空荡荡的，一时竟无所适从。
直到秦雍叫他，他才回过神来，同时心里暗暗的告诫自己‘主人不仅对自己有活命之恩，如今又帮助自己报了大仇，今后自己就是为主人而活了。’
等到彭环过来之后，秦雍指着彭环告诉山贼道：“如果今后我不再，你们就听他的吧。”
“谨遵公子吩咐。”山贼齐声应道。
“好了，大家收拾下山寨吧。”众山贼立刻散去，收拾尸体，打扫山寨去了。
“彭环，你等等去查点下人数，我们要做到心中有数。”秦雍随口嘱咐彭环道。
“主人，难道我们要在这里坐山贼吗？”彭环疑惑不解地问道。
“也是，也不是。”秦雍略微沉思下，便轻声说道。
彭环被秦雍弄糊涂了，眼神依然充满疑惑，秦雍见他不解，便道：“马贼、土匪、异族祸乱凉州已经数十年了，我爷爷是因为抵御羌人战死的，我父亲依然是因为抵御羌人而殉国的，年年都有遭受罹难的乡亲，有的家破人亡，有的人丧妻断子，凡此种种数见不鲜。即使我秦雍武艺再好，猎获的食物再多，也救济不完缺衣少食的乡亲。如果最大限度的让乡亲们生活的更好,只有减少山贼、土匪的数量，减少甚至杜绝与异族的战争，这样乡亲们才能安心种田过日子。你说如果整个昭武、甚至整个凉州只有我手里一支马贼，情况会如何呢，到时候如果我不祸乱乡亲，乡亲们还会遭受战乱之苦吗？”
彭环呆住了，是啊，如果把这些山贼、土匪兼并起来，在严格的管制下，不就没有匪患了吗？“可是这些人总归要吃饭吧，我们总不能将他们组织起来去打猎吧？”彭环突然又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立刻提出疑问。
“为什么不可以呢？不过把猎物转换一下就可以了。”秦雍回应道，只是说道转化猎物，双目充满了无尽的仇恨和杀机。
“猎物转换一下？”彭环疑惑不解的嘀咕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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