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半胡

第二天，秦雍没有去狩猎，而是先和秦凉、秦冀将家中多出食物，用一辆大车送到村正张虎家中。吃完早饭后，又带着两个弟弟去帮助皇甫平祖孙搬家，皇甫平祖孙要搬移的东西不多，所以不到晌午时分就搬迁完毕。

        秦雍让二妹秦青帮忙拾掇下正堂房间，秦凉和秦冀搬到偏房去住，又在前屋拾掇一间房屋给皇甫平老先生下榻，正堂就由秦青、秦雒和皇甫璇居住。

        经过几日相处，秦雍得知皇甫璇现年十三岁，和他同岁，却比他小月份，是个不折不扣的小才女。而对于自己的未婚夫婿，皇甫璇并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世，原来皇甫璇是已故中郎将皇甫规的幼女，其母马氏也出身扶风显贵。皇甫规生前以《诗》、《易》授徒，故皇甫璇在皇甫平的督促下，刻苦攻读父亲注解的《诗》、《易》两本书，皇甫规是当时有名的武将，同时对《孙子兵法》、《黄石公三略》也颇有研究，故此，黄埔璇对兵书也曾仔细研读过。三国时代书籍多被士族门阀垄断，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能读书识字就是件了不起的事情。皇甫璇逃难时，随身携带书籍就有此四本书。

        经秦雍的恳请，皇甫璇答应秦雍教导其弟妹几人。从此秦青、秦凉、秦冀、秦雒中午和下午就在皇甫璇的教导下读书识字，加上秦雍一再严厉的嘱咐下，秦凉和秦冀也老老实实的跟着这个小嫂子读起书来，不敢有丝毫放肆之举。而秦雍在每天晚饭后，皇甫璇都会不请自来，温柔而殷切地督促他进行学习。秦雍的记忆中，自己是识字的，但是看到皇甫璇教导自己文字的时候，他傻了，皇甫璇教给他的文字和他印象中的文字大相径庭，更显的繁复而古老，也令秦雍百思不得其解。随着皇甫璇的教导，秦雍封存记忆的壁障终于又一次的破开一角，关于知识的种种记忆不断地被回想起来，秦雍发现自己学习的文字也是汉字，却比皇甫璇教导的汉字要简化了很多，《诗》、《易》的内容也不陌生，里面经典的语句，也很熟悉；但是《孙子兵法》、《黄石公三略》讲述的兵法，却全部耳熟能详，理解也更加透彻，见解也比皇甫规先生的注解更为全面完善。但是秦雍没有露出端倪，依然每晚都认真的接受皇甫璇的教导。

        光和三年十一月三日，立冬之前，早上，秦雍锻炼完毕，吃完早饭，和皇甫平、皇甫璇、秦青打声招呼，就和往常一样准备外出狩猎。

        没有向往常一样钻入山林，而是向出村的山路跑去，山路尽头放眼一片丘陵地带，这里百草丛生，时常有猎豹、猛虎、野狼、麋鹿等出没。

        时近寒冬，没有进行大迁徙的动物，也基本龟缩在洞穴里，秦雍搜索良久，也没发现猎物。

        秦雍依然耐着性子，继续搜索，半个时辰后，一直麋鹿出现在秦雍的视野。

        秦雍悄无声息的缓缓靠近，秦雍的箭术百步之内百发百中,只要靠近一百步距离,秦雍相信这头麋鹿就姓秦了。

        “咚咚咚，咚咚咚”突然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响，麋鹿嗖的一声惊走，秦雍的潜伏射杀的计划顿时破产，不禁暗呼一声晦气。

        愤懑的秦雍，放眼望去，只见远处一群人，正纵马向这个方向奔驰而来，头前二人躬身趴伏在马背上，后面约有三、四十骑一边驾驭身下坐骑飞驰，一边不断有人搭弓放箭，嘴里不断吆喝着：“别让他们跑了，杀了他。”目标赫然是头前两人。

        麋鹿没有打到，竟然碰到追杀的一幕，让秦雍直叹晦气，不得不屏气凝神地潜伏起来。

        眨眼间，两个被追击者行至秦雍眼前，入目处，马上骑士惊慌失措的表情清晰可见。

        左边马上是一位四、五十岁的虬髯老者，老者面孔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背部插着三支羽箭，鲜血不断的从其裤脚滴落；右边马上，是一位二十三、四岁的壮汉，只见其面目雄毅、魁梧凶煞，只是不时顾盼左里，铜铃般的双目中尽是不甘和激愤；

        “啊！”蓦然间，虬髯老者嘶声痛呼，滚落马下，原来是一支流矢从其背后穿心而过。

        “父亲，父亲。”雄毅大汉，急忙纵身下马，奔跃着向虬髯老者跑去，嘴里不停的焦声疾呼。

        紧接着，后面数十骑奔到近前，拔出钢刀，将雄毅大汉和虬髯老者围困在中间。

        “胡贼，看你往哪里跑，杀了我们数十个兄弟，今天不将你千刀万剐，难消我心头之恨。”一个骑在一匹枣红大马上、貌似头目阴险大汉，对着中间跪在虬髯老者身边雄毅大汉，厉声说道。

        雄毅大汉，抬首怒视阴险头目,嘶声道：“你这厮，好生没有道理，虽然我母亲是羌人，但是我父亲却是货真价实的汉人，你们杀死我母亲，抢走我们的行李，如今害死我父亲，今天我便与你们生死不两立，我和你们拼了。”

        雄毅大汉虎目含泪，嘶声厉啸，以猛虎出山之势，赤手空拳就向阴险大汉扑去；阴险大汉也不是善茬，纵马撞向雄毅大汉，同时高举缳首大刀砍向其头颅。

        雄毅大汉合身一个懒驴打滚，不仅躲过阴险大汉的坐骑冲撞，同时也避开缳首大刀，钻到枣红马马腹之下，顺腿一个侧身蹬踢，一脚踢中马腹，枣红马痛的长嘶一声，摔落在地；阴险大汉也被坐骑带着滚落马下，摔得他龇牙咧嘴，半天喘不过气来。

        此时周围的其他大汉也举刀冲了过来，围住雄毅大汉拼命砍杀；

        只见雄毅大汉拳打脚踢，横挡竖拦，大战四方。

        不知道什么原因，雄毅大汉貌似体力不支，强弩之末，须臾间就被砍中一刀，疼痛和鲜血流失让雄毅大汉更加不堪，只能勉力强撑。

        正在一群人忘我厮杀之时，伴随着一声“回首八荒弑群豪”

        的长啸，一道人影带着密不透风的刀光，杀入人群中，只见刀光靡靡，鲜血飞溅，《横刀》再现，挡着披靡。

        原来秦雍辨明原委，立刻决定救助雄毅大汉，杀人父母、断人钱财，罪大恶极。秦雍挥舞着这把五十四斤重新近铸就的钢刀，毫不留情、见人就杀。从第一次杀马贼开始，秦雍就感觉到自己对于杀人没有丝毫心里障碍，反而觉的稀松平常。

        不到一刻钟，秦雍便杀到雄毅大汉跟前，此时阴险头目的手下大汉，已经只剩下十余骑，剩下的大汉包括那个阴险头目，都战战兢兢的望着秦雍，显然都被吓破了胆，不敢上前。

        “你是何人，为何要与我等为敌？”阴险大汉不得不硬着头皮，装腔作势的出来吆喝一声。

        “杀人父母，断人生路，此等恶贼，见者必杀。”秦雍面露杀机，

        掷地有声地应道。

        “可敢留下名号？”阴险大汉见对方执意要与他为敌，心虚之下，也不愿落了面子，强撑着问道。

        “昭武秦雍，好了，你可以去死了。”随着声音，秦雍蓄力待发。

        “你就是杀死荆武的虎啸涧秦雍。”阴险大汉惊呼一声，身边一众手下，也面露惊惧之色。阴险大汉暗恨不已，咬牙切齿道：“我会让你后悔的。走！”随即召集手下，灰溜溜地向来路逃去。刹那间，剩余十余骑走的一干二净。

        秦雍见对方退的干脆，自己两条腿肯定追不上对方四条腿，而且身边的大汉也不好丢下不管，见此情景也只好作罢。突然身后“噗通”一声，秦雍转身发现，原本被自己挡在身后的雄毅大汉，此时竟然昏倒在地。

        秦雍连忙上前查看，还有呼吸，应该还有救。秦雍不敢耽搁，立刻收拢三匹战马，将雄毅大汉和虬髯老者分别绑在马身上，自己骑乘一匹，牵着两匹马向村中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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