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旅行

余晴和特斯拉位置对调，不想再刷朋友圈，坐在车里百无聊赖，于是将目光投向特斯拉。

        车主停好车后和副驾上的年轻女子一起下来，两人走过余晴车前，女人转过头来挥手，态度友好活泼。伸手不打笑脸人，余晴手握在方向盘上，抬了抬手指回应，脸上也露了个笑。

        她目送他们进校园，林飞羽正从里面出来。他穿着一件卫衣，学生气十足，余晴收回目光，问：“穿的这么少，冷不冷？”

        林飞羽先凑近在她唇边吻了吻：“不冷。你又抽烟了？”

        “嗯，抽了一支。”余晴找出车上备着的香水喷了点。她喜欢爱马仕大地的味道，但自己并不用。因为不想花太多时间挑选，她常用的是chanelno5。

        林飞羽倒是很喜欢，又凑过来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晴晴真香。”

        余晴失笑。林飞羽在她面前有时显得天真，她心知他与同龄人恐怕不这样说话，但也不点破。

        她现在还喜欢他，这种天真便成为一种情趣。

        林飞羽靠在车窗上，因为身高需要将座位往后调。余晴选了个播放列表，随便挑了个话题：“辅导员找你做什么？”

        “说下半年实习的事情。九月我就大四了。”林飞羽从善如流，目光往车窗外看，“那不是虞老师么。我记得他今天没课，怎么来学校了？”

        余晴没往外看。她虽然记住了虞吾这个人和他的脸，但人的一生中会遇见这么多人，她就算再八卦也不会去每一个都关注。

        好在林飞羽也只是自言自语。他很快调转话头：“我们是去y市对吧？我还从没去过y市。你去过吗，晴晴？”

        “去过一次。”余晴看着前方道路，随口回答。怕林飞羽再问，她补充道，“和我闺蜜一起去的。那次她失恋，我们去散心。”

        林飞羽察觉她没有聊天的心情，安静了下来。

        乘坐高铁四十分钟便能抵达y市，再从y市高铁站乘车，半小时后便能看见旅馆所在的山林。余晴和林飞羽下午从f大离开，放下行李箱时甚至还不到晚饭时间。

        余晴订的这间旅馆隶属某知名酒店旗下，名称是旅馆，实际提供酒店服务。此处装修风格带有江南园林特色，巧妙结合了一些日式元素，颇具风情。

        余晴订的是旅馆最豪华的庭院套房，房间自带一个独立庭院，庭院中有露天硫磺温泉，房间内亦有宽敞的私汤浴池。站在房间里，落地窗外林海涛涛，晨间云雾翻腾时恍若置身仙境。此时正值旅游淡季，余晴来的时候没看到其他旅客，有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感觉。

        正是初春好时节，房间里放了几抔鲜花，淡雅的茉莉香薰和自然花香混杂，香气竟也很和谐。

        林飞羽在来的路上睡了一觉，此刻精神正好，想出去走一走。余晴心情不错，愿意陪他，套了件外套便一起出门。

        山里温度比市区低两三度，风吹过时林海涛声令人心旷神怡。余晴给林飞羽拍了几张照片，拗不过他的热情，站在光线好的位置也拍了几张。

        晚饭前两人回到套房里，余晴喝水的时候不小心将矿泉水瓶打翻在身上，便换了条带来的连衣裙。

        因为将这趟旅行视作短途度假，余晴带来的裙子都是设计师品牌的长裙。这个品牌的裙子大多走仙女风，颜色饱和度低但很有韵味，版型宽松却显纤细。余晴在镜子前打量自己，她身量纤细，酒红天鹅绒的长裙勾勒出纤薄的腰身，只可惜长发染灰，没有模特图里乌发的温婉风情。

        林飞羽站在行李箱边发呆，余晴走过去在他腰间拍了拍：“看什么？”

        大狼狗没说话，余晴顺着他的目光已经看到箱子里的两个小盒子。她笑，没说话，牵着小男友去餐厅吃饭。

        出乎余晴的意料，露天餐厅里除了她还有别的食客。他们坐的位置不近，但对话声传来，余晴依稀听清他们是几个大学里的旧友在工作之余忙里偷闲出来放松。余晴远远看了一眼，他们看起来三四十岁，着装打扮颇有品味，气质亦不错，或许事业有成。

        然而，想到旅馆里还有其他的旅客，余晴的兴致低了些。虽然本也没想过独享旅馆，但偷得浮生半日闲的窃喜成了竹篮打水，她难免失望。

        林飞羽在餐桌上给她讲大学里的故事。余晴本科在国外度过，对国内学府的种种规矩不甚了解，听着倒很有兴致。心情放松，她久违主动点了旅馆推荐的特调鸡尾酒。

        一整杯抹茶梅酒喝完，回到房间里的时候余晴已经微醺。她喝酒不怎么上脸，但酒量实在一般，一杯啤酒就会晕，加上不喜欢酒精的味道，平时喝的很少。今天若非因林飞羽心情所有好转，余晴不会主动点酒。

        林飞羽去放水，余晴趴在床上，手机传来提示音。她睁开眼睛看，是银行转账的通知，刘女士给她转了钱。

        酒精让人反应迟钝，余晴过了一秒才想起来自己要用这钱做什么。她给苏惠惠发了条消息，让她准备合同，两人约好等余晴回到市里就签字。

        兴奋的情绪涌上，被酒精刺激过的大脑放大反应。余晴爬起来，小幅度推开窗吹风。山风呼啸，窗外月上枝头，夜星闪烁。山间风声簌簌，林海摇晃纷杂，涛声不断。她嗅着房间里的茉莉味香薰和山里新鲜的森林气息，忍不住喟叹。

        半晌后，余晴关上窗折返床边。她本想再躺一会儿，目光落在床头柜上清新的茉莉花上，一眼看见花瓣上的露珠。花朵细嫩，洁白不可方物，仿佛美丽女子孱弱而无助的模样。余晴想，总有人将花比作女子，仿佛女人就是脆弱的。

        她心里渐渐燃了些火，起身去浴室找林飞羽。他背对门口站着，不知为何脱去上衣，只穿长裤，能看到胳膊和背部结实的肌肉蕴含无尽力量。余晴靠在浴室门口欣赏年轻男孩美好的肉体，飘飘然理解男人们看到美女时的占有欲。

        林飞羽感受到光影的变化，扭头来看，对上余晴略显轻佻的目光。他从前没见过余晴喝酒，现下被她的反应逗乐，忍不住问她：“晴晴，你知道我是谁吗？”

        “当然。”余晴诧异地看他一眼，走到水池边伸手感受温度，眼睛微微眯起，“你是我的。”

        林飞羽挑眉看她，余晴拉下长裙拉链，在水雾中伸手按住男友的眼睛，凑近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充满占有欲的吻。

        闹腾到太晚，余晴第二天睡到下午才醒。林飞羽留言说去健身房练半个小时，他提前为她剥了两个橙子，放在桌上用纸巾垫着。

        错过了饭点，余晴点了客房服务。在房间里吃完午餐，她换上抹胸的长裙，套上羊绒大衣，打算去健身房找小男友。

        途径旅馆茶室，余晴收到了苏惠惠发来的合同草案。她停下来看了一会儿，转发给相熟的律师确保万无一失，正要走开时，茶室里传来一阵哄堂笑声。

        “我老婆管得严，我哪里能像你这样轻松。”

        “看不出来你是妻管严？你们不是刚二胎，她不用带孩子吗，哪有时间管你。”

        “你老婆不是没有工作？她怎么敢管你。”

        “哎呀哎呀，毕竟是孩子他妈。她这次剖腹产，有点辛苦的。”

        “说起来，现在不是三胎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再追一胎啊？这都生两个女儿了。”

        “女儿可是赔钱货啊。”

        “乱讲。我对象她家里要二十万，房产证还要写她的名字。生女儿稳赚不赔。”

        余晴面无表情听着，无声勾了勾唇，往健身房走去。

        健身房里，林飞羽已经在做最后的拉伸。余晴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大学生的精神极好，她却有些萎靡。

        余晴不好判断是因为那一整杯抹茶梅酒，还是因为过多的索取，但看男友状态极佳，她只能归咎于自己年纪大了。

        毫无建树的一天又这样过去，余晴想到旅馆里的其他几个客人，晚餐继续选择客房服务。

        入夜后，余晴和小男友在户外泡了会温泉。她洗过澡，吹干头发后躺在床上刷朋友圈。林飞羽搂着她看电视，见她在看一组旅行打卡照，问：“晴晴，我们出来玩，我能发朋友圈吗？”

        余晴被他的问题问住，虽然转瞬就明白他害怕她不愿意出现在他的社交生活中，但还是没有马上回答。

        暖黄色的灯光下，余晴看着林飞羽的脸。他的眉眼被柔光融成温顺的模样，乌黑的眼里映着她的倒影，微抿的唇向下撇着，可怜又可爱。

        年轻人身上还有满溢的青春气息，但光阴似箭，或许再过几年，他对待伴侣的态度亦会发生改变。

        “你发吧。”余晴眯了眯眼，没有煞风景。她虽然没有和父母提起自己正在一段关系中，但她其实并不介意被人发现。

        她之所以犹豫，倒不是担心她和林飞羽有的朋友圈会有什么共同好友。这个年头姐弟恋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况且林飞羽是f大的高材生，虽然是体育特长生。

        余晴心想，她只是不想给林飞羽错误希冀，以为他们这样的关系能长久。

        她的喜欢来的快，去的也快，但她现在喜欢他，所以愿意迁就他。然而每一段感情都是这样脆弱，她只能尽量避免给出错误的信号，以预防难堪的争吵和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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