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贵府

“大师，您在房门口稍等片刻。”随后，管家就和身边的下人一起进入房内。

        忽然一阵冷风刮来，镜一嘀咕：“好凉。”

        他们所在之地是一个四方院落，贵夫人的房间在入门靠右，在其对侧是一堵围墙，其他两侧是贵夫人贴身侍女的房间。院子正中间栽了一颗柳树，此外再无其他绿色生命。其枝叶也只有他们所站一侧茂密繁盛。

        从风水和采光角度来讲，民间的院落一般是坐北朝南建成。然而，此处院落向阴而建，并且院落布局有如一个“困”字，再加上偶有穿堂风经过，整个院落更显阴森。

        净定迅速扫视贵夫人房间，整个房间的装饰可谓是富丽堂皇，与萧条的院落形成鲜明的落差。但细想又怪异至极，从入门开始，全府上下未见一处白色。

        只有穿过的冷风和阴凉的院落在哀悼贵夫人的离世。净定压下心中种种猜疑，平稳地在外静候。

        苏乐烟醒来之时，房内不见春水的身影。

        她按了按自己的额头，刚刚她梦见阿弟被狼吃的惨景，她想跑过去救他，却被怡莲和王妈妈捆了起来。画面忽地一转，被捆成粽子的她侧身倒在寺庙门口，炽热的太阳照得她全身火辣辣的疼，就在她迷糊之际，她被人抱起来，那人身上飘着淡淡的檀香。等她想去寻他的脸，这梦忽然又结束了。

        苏乐烟按按额头，今日对她来说太过残忍，听到阿弟的消息，她都想撞墙而亡。苏乐烟深吸一口气，决定外出散心。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等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来到了望月桥上。桥上往来的行人并不多，她双手搭在桥栏，无力地仰头看着苍白的月亮。

        净定接过贵夫人的旧物后，让镜一回房休息，他披着月色想找一个答案。

        他沿着贵府外围走了一圈，最终确定曼陀罗只有那一处有。

        夜色下，四周静谧无声，贵员外不在府，今日怕是不能找到答案。

        净定缓步走着，脚下突然踩空，借着月色低头看时，路面平整无碍。可是他的心突然空了一下。鬼使神差地他往左拐入了小巷，小巷的尽头是一条横向的羊肠小道，路旁波光粼粼的河面璀璨如星河。净定突然清醒过来，懊恼地想该是经书抄少了。

        他脚尖一转打算原路返回，恰好瞥见一白衣女子挂在桥上，下一秒好像就会坠下来。

        净定皱眉，呼吸稍乱悄悄地靠近那女子，他刚打算伸手，那女子察觉有人靠近，偏头看了一眼，惊讶地轻张嘴。

        净定强按住心中的诧异还有一丝来不及捕捉的不明心绪，低沉道:“施主，更深露重，早些回去歇息。”

        苏乐烟蓦地眼角微红，自言自语道：“我是该回去了。”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斟酌开口：“高僧，若被困住了当如何？”

        净定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临栏而立：“大河永远向东而流，永远翻涌向前。施主如今的困苦，在于一个‘困’字，若肯往前走一步看看它物，当能冲破困局。”

        “往前走一步，谈何容易。”苏乐烟喟叹。

        “可施主又是否有直面困境的勇气？”净定侧头凝视她。

        苏乐烟低头笑了一下，“出家人都这般直接？”

        她又想到了什么似的，直直地迎着净定的眼神：“在我的家乡，这么捅破一个女子的面子可是要被拉去扫马厩的。”

        净定赞叹于她调整心情的能力，他松了口气，转过头轻勾嘴角。

        晚风拂过他的衣袂，送来了一阵走远的清香，他低头转身朝另一侧走去。

        三日后，贵府恢复以往的热闹。

        管家奉茶恭谨道：“老爷，舟车劳顿，晚些再去祭奠夫人吧。”

        贵员外喝了口茶嗞溜一声，感慨万千：“京城虽繁华，可繁文缛节实在太多。”他动了动肩膀，继续开口：“去把乐儿给我接过来，真是让人想得紧。”

        管家犹豫：“可净定大师还在府上…怕…”

        贵员外不甚在意：“一个破和尚，要不是相师劝诫，为了家宅安宁，我也不会为那贱婢做法事。”

        “可是，惊鸿阁那边……”

        “李管家，你现在做事怎么畏手畏脚？晚上我要看到她。”贵员外瞥了他一眼。

        李管家冷汗直流，“我会办好的。”

        苏乐烟苏醒时，发现自己在一辆马车上，全身都被绑起来。她还记得当时她表演完往后台走去，刚接过春水递来的茶，余光看见一个大汉用帕子捂住自己口鼻，她躲避不及就被迷晕了。

        苏乐烟逼自己冷静，用肩膀发力想撞醒旁边的春水，但距离过远，她无可奈何。随后，她思考是谁敢在众目睽睽下掳走她，想来想去只有一个人。一想到那人，苏乐烟就浑身发冷。

        马车颠簸许久停在了一个院落之中，车帘被掀起，她被好几个仆人抬下了马车，苏乐烟看着周围的一堵堵围墙，十分绝望。

        最终苏乐烟被扔在床上，仆人离开后不久房门被推开，一堆肥肉压在她身上，干涩难闻的味道钻进苏乐烟鼻子，熏得她闭上双眼屏住呼吸。

        “烟儿，身上的伤好些了吗？”贵员外肥腻的脸贴着苏乐烟的后脑勺，蹭着她的头发问。

        苏乐烟挣扎，但是全身好像被山压住了一样，无法动弹。贵员外也发现了她的惨状，便好心起身替她解开绳子。

        苏乐烟身上没了束缚后，想迅速远离他。可贵员外一把攥着她的手，故意道：“烟儿，你这手好像我夫人的手，但她的没有你的纤细白嫩，还少了一根手指。”

        苏乐烟的手止不住的颤抖，还没等她有所动作，贵员外从胸口处掏出了一把匕首，当着她的面舔了一下，“不要怕，我的匕首特别锋利，马上就好了。你看我还为你准备了药物，万一你撑不住我会救你的。”

        贵员外一边低声诱骗，一边拿起刀背在她小拇指上划动，就在他翻过匕首准备动手时，房门被急速敲响。

        “老爷，林太傅来了！”李管家匆匆道。

        贵员沉着脸拉开房门，“他来干什么？”

        “说是来为夫人上香。”李管家小心翼翼地说道。

        贵员外冷笑道，“上香是假，我看他是想扳倒我是真。”他将手上的匕首收了起来，看了眼苏乐烟，厉声命令：“看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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