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阿，阿弥陀佛。”
理绘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但又很快意识到今天只有她一个人来，哪怕是后退也并没有可以依赖的对象。
“……”
白发的少女对此还有点不习惯，她愣了三秒才拘谨地双手合十，向面前的小僧鞠躬道歉。
“施主不必多礼。”
头顶缝合线的年轻和尚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后他只是保持沉默。
在少女看不见的视角里，几乎是贪婪地注视着她的每一寸肌肤，仿佛某条毒蛇寻找着猎物的弱点，渴望一击毙命。
“斯密马赛！”
理绘鞠躬道歉，然后带着点迟疑地抬起头注视着面前的人。
实话说，她对于面前之人并不熟悉，只是记得这个小和尚爱吃甜食，拿走了本来留给悟的甜点。
虽然但是，理绘总有一种感觉，面前的这个人好像有哪里不一样。
她盯着和尚头顶的那一道缝合线，想着怎么开口。
“这道伤疤只是意外，不是寺院内受的伤，请安心。”羂索不上心地随口向她解释道。
“……啊，嗯。”
理绘绝望地在心底捂脸，这个回应看起来好不行啊。
少女今天把身后的长发一把扎了起来，清爽的高马尾系着绿色的缎带，松绿色的眼睛纯真可爱，带着点婴儿肥的脸颊白皙柔软。
她的高专校服是一条中长款的墨蓝半身裙，不说话的时候，微风吹起裙角，就如同那时的巫女，仿佛离尘世很遥远的气质。
羂索顺理成章地联想到过去，当然除此之外，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应该如何试探，不，应该如何彻彻底底杀死她。
我会杀了她——
这样浓烈的杀意盘旋在羂索的心里，他竭力使自己冷静下来，想着为什么不选择利用少女的能力呢？
明明同样是个好主意，在他的计划里，压制宿傩以及五条悟的力量只会需要更多……
杀死她。
羂索遏制住自己脑海里的杀意，面上笑容不变。
年轻的小僧领着理绘走进了寺庙，熟悉而又陌生的亭台楼阁，对羂索来说，不过是从熟悉的土地上升起来的陌生建筑罢了。
他有很多年没回到转轮之寺了，这里是转轮之寺，从过去到现在无数次的毁灭重建的寺庙，永远无法彻底销毁。
“请，请问，最近，您知道什么关于井的事情吗？”
理绘回忆起辅助监督给她的线索，按照流程开始有些紧张地问道。
“唔，井吗？”小僧停顿了一下，思索后回答道。
“寺庙的前院有三口井，分别坐落于妙华殿，转轮殿，琉璃殿，后山有一口已经荒废的枯井，不过因为先前的建筑事故后山的场所已经被封住了。”
这个回答不能说非常官方，只能说非常符合理绘的需求了。
理绘悄咪咪松了口气，在自己心底的咒术任务流程单上又画了个钩，然后再次道谢。
“谢，谢谢，非常感谢！”
“不客气啦，不过除了上面说的以外，其实还有一则和林中之井有关的故事……”
“昂？”理绘乖巧地等待着下文。
“跟转轮之寺的历史有关哦，据说很久以前，久远到大概平安京时代吧，这座寺庙就存在着，并且诞生了传说中的鬼神——两面宿傩。”小僧用着一种仿佛在讲什么寻常故事的语气。
“诅咒之王？”
理绘完全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她摇了摇头。
虽然每个字她都听得懂，但结合起来就，等等，这个名词夜蛾老师上课的时候是不是讲过。
理绘绞尽脑汁开始回忆起课堂的内容。
《咒术界发展史》中似乎确实是有讲过这个人物，好像是属于很厉害的咒灵的一类……
“这座寺庙是传说中诅咒之王两面宿傩的诞生之地哦。”小僧重复了一遍。
“呃，是，是吗……”理绘不知道应该怎么接话，她看对方似乎挺希望看见她做出什么反应的。
对于茫然的她，他好像很失望地继续讲解了起来。
“也确实，诅咒之王诞生在这种宗教场所会很正常吧，好像也确实没有什么值得困惑的，毕竟鬼都是在异常的出生下诞生的，反过来说，只有异常的出生才能诞生出鬼。”
僧侣说的话果然都很晦涩难懂。
“话说，你知道诅咒吗？”
理绘思考着那段绕人的言辞的时候，突然反应过来了这件事情。
“阿弥陀佛，佛教场所怎么可能会有诅咒，慎言！”
小僧还未开口，一个看起来比较尊贵的和尚就突然出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说他看起来比较尊贵的原因是他的身材非常臃肿，几乎可以称之为肥胖的和尚，慈眉善目地告诫着他们不要多舌。
理绘顿觉心虚，她低下了头。
“诞生在这个寺庙的诅咒之王当然是不可能的，任何人都不可能诞生在转轮之寺，在踏入这里的这一刻，人生就已经进入了循环。”
“为了保护我们所在世界的表皮，转轮被飞蛾所偷袭扼杀……”
主持唠唠叨叨开始讲起来一些理绘完全听不懂的东西，好像有佛教元素好像又没有，似乎是转轮之寺的历史一类的。
话说，这里该不会其实是什么□□场所吧，这个听起来好像不是很佛经，跟夏油同学的催眠曲不太一样欸。
理绘开始神游，最后被唠叨到黄昏，僧侣带着她又一次来到了住宿处。
熟悉的黄昏，熟悉的建筑物，熟悉的风景以及，孤身一人。
理绘的面孔逐渐苍白，她下意识地抓紧了衣角。
“施主您这次会在这里待多久呢？我去给您登记。”小僧打破了沉默。
“两天，不，三天吧，谢谢。”
理绘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仿佛很不舒服的样子。
她的话语有点颠三倒四的，但是羂索却成功听懂了，他回复道。
“施主，昨夜是月圆之夜，从今夜开始，这个月的月亮又要逐渐黯淡了呢。”他闲谈起了好似无关的事情。
“……嗯。”
“晚饭我会为您送来，请务必不要乱走。”
理绘坐在空旷的房间里，黄昏的光芒落下，光辉与阴影的分隔不容混淆。
然后她看到了那个摆在桌子上的花瓶，白青色的简单瓷器里插着一支浓墨重彩的鲜红秋菊。
艳丽的秋菊绽放着，凛然傲骨的同时妖娆诱人。
在轻轻浅浅的清水之上漂浮着的无依无靠的花朵，那花朵的颜色似乎也变得愈发粘稠了。
粘稠，拉丝，坠落。
那抹令人晕眩的，芳香的红色，慢慢地，最后一点一滴地慢慢地流淌下来。
哗——
极其轻微的声音，红与水融合在了一起，只那一瞬间便将整个花瓶里的水染成了鲜红色，仿佛其本身即是赤杯一般。
“！”
少女不由自主地失手打翻了瓶子，世界重回空净透明。
她不停地深呼吸，几乎是有点颤抖地缓解着这一切带给她的恐惧。
【debuff：杯之诱惑】
【赤杯诱惑着你，血液躁动了起来，欲/望开始增强。】
【影响：幻觉频发，情感深化，咒力值增速加快1】
理绘第一次看到这种效果近乎正面的debuff，她不知道这是从哪里中招的。
她有些疲倦地闭上了双眼，无奈趴着桌子上打算先休息一会。
时间如同打翻了的瓶子里的水，鲜红的液体一滴滴地往下落，很快到了夜晚。
秋季的夜晚，还是有着不少虫鸣的声音，少女睡着的呼吸的声音，以及敲门的声音。
咚咚咚——
敲门的声音，是刚刚的那个小僧在敲门吗，话说，是不是到现在都没有问过他的名字，好失礼啊……
理绘困倦时的脑海里总会一瞬间闪过很多思绪，她挣扎着把手撑在桌子上抬头晃晃试图清醒。
爱吃甜食的五条悟肯定不会喜欢寺庙料理，夏油杰同学真真是个好人，硝子会不会爱吃酒酿小圆子，寿喜烧歌姬前辈的秘制调料好好吃来着，明明才离开半天都不到就已经开始想大家了。
理绘吸了吸鼻子，谴责自己不能老是依赖他人，但是又忍不住有些委屈。
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了起来，理绘终于彻底清醒起来开门。
门外头顶缝合线的小僧拎着一个木盒的晚饭，向她鞠躬。
“阿弥陀佛。”
理绘顺从地回了个礼，然后听他讲话。
“寺庙伙食简陋，以精进料理为主，还请施主多多包涵。”
僧侣一本正经地解释道，然后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样子。
“……”
“怎么了吗？施主。”小僧笑眯眯地看着她。
理绘有些尴尬地开始用起了晚餐，陌生人的注视让她几乎是机械性地吞咽下去没滋没味的食物。
因为需要回收餐具而跪坐在旁边盯着她吃饭，有道理到理绘都无法反驳，只能选择默默接受。
“说起来，施主您夜间还有计划要去哪里吗？”
小僧一边收拾餐具，一边问道。
“没，没有。”
理绘摇头，她有亿点点心虚，本来是想今晚就去后山完成任务什么的，早点做完任务早回校。
“对了，那个你…”是不是认识诅咒啊？
可喜可贺，理绘这时候终于想起来了先前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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