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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蓄谋已久


刘景的死,带来的是人与生俱来,对死亡的恐惧和茫然,枕边人的蓄谋背叛,还有此刻身处囚境,让刘霓彻底沦为“阶下囚”。

        不是没想过会有今日,只是想是一回事,真正来临接受事实又是另外一回事。即便颓败沦落,也是轰轰烈烈地视死如归,从没想过好吃好喝地被人囚禁在此。

        冯嬷嬷是个慈祥且爱唠叨的妇人,对刘霓的照顾自是没话说;刘霓冷着一张脸爱答不理,她也没生气,该做的做该说的说;偶尔一两句关心的话,让刘霓有种错觉:她不是被囚禁,而只是在这里养病做客。

        “小公子现在不怎么爱说话,可你不知道哟,小时候可爱说话了,在家时整日整夜地跟在小姐身后,叽里呱啦什么都能说。小姐都曾跟我抱怨过,说这孩子怎的如此‘话痨’。”冯嬷嬷回忆起过世的旧主,眼眶湿润带着水光。

        刘霓舀着碗里的羹汤,并不答话,只目视冯嬷嬷时,带着些许怀疑疏离。

        刘霓努力吃饭,她想尽快恢复,奈何不管她如何催眠自个好吃好睡,除了正常人的力气,丹田依旧空空如也,半丝内力也使不出。

        回想那晚她为何能成功“偷袭”温佐珩,大概率她昏睡多日,又呕血晕了过去,温佐珩没再给她用药。所以她醒来,发觉自己有“力”,才试着去杀温佐珩,只是棋差一着,温佐珩躲开了。想是现在又给她用药了。

        刘霓初时有种“现世报”之感,以前是她囚禁温佐珩,如今风水轮流转,轮到温佐珩囚禁她。可细细想来,温佐珩当初是蓄谋隐藏,假意落入她囚禁的牢笼,而现如今她是真的被囚。

        所以落在刘霓眼中,冯嬷嬷是温佐珩派来打“温情”战术的,她自然不去理会。

        冯嬷嬷身边的小丫头叫小翠,十二三岁的模样,脸上带着稚气,瞧刘霓时满脸好奇又害怕,时不时偷看,见人瞧过来又赶紧收回目光,故作的动作太明显,想让人忽视都难。

        所以在刘霓不想听冯嬷嬷唠叨时,便会去逗那小丫头。

        比如现在,刘霓猛地扭头瞪过去,跟小翠偷偷瞧过来的双眼对上,杀得小丫头一个措手不及,想躲开刘霓的“眼刀”,可惜已被吓得动弹不得,只茫茫地睁着一双杏仁大眼,傻傻地愣在哪儿,手中的调羹碰到碗壁,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冯嬷嬷轻声责道:“怎的又毛手毛脚的,出去看药煎好了没?”

        小翠涨红着脸,既委屈又如闻大赫,逃也似地小跑出去。刘霓整张脸依旧面无表情,只嘴角勾起一个让人不易察觉的弧度。

        冯嬷嬷当然觉察得出,刘霓一直以来的敌意,可老人家一辈子与人和善,“琉璃姑娘,老身自小看着小公子长大,自是知道他没有坏心眼,你如今在此好好把身体养好,待过了这阵风头你再出去。如今外头冰天雪地的,不如这里暖和。”

        刘霓吃饱搁下碗,一声不吭地站起,就要往一旁茶几去。突然走到一半,她回头问:“你刚才叫我什么?”目光又冷又锐。

        “琉琉璃姑娘啊?”冯嬷嬷砸吧着想,她不至于连这个都喊错了呀?

        刘霓冷冷一笑,问:“哪两个字?”

        冯嬷嬷想了会儿,说:“老身当时也问了小公子,他说是‘万顷琉璃’的琉璃。老身是说错了吗?毕竟不是京里人,带着乡音,吐字不够清晰。”

        对冯嬷嬷后面的解释刘霓不屑一顾,只冷笑道:“温佐珩躲了我这几日,总该出来见我了吧。我不是你口中的‘琉璃’,请莫要喊错人了,自然也不会是他口中什么身世的姑娘。”连她的的名字都能改,自然也能按给她一个全新的“身世”。

        冯嬷嬷哑口无言,一时懵得怀疑是不是耳呗不清。

        这时,小翠敲门送药进来,刘霓说:“这药我不喝。”你们爱煎就煎,爱送就送。刘霓暗暗提气,奈何丹田空荡,心道什么药这般霸道,是参到药里还是饭菜中?

        刘霓目带阴鸷,小翠进也不是出也不是,端着托盘带着哭腔小声喊了声“嬷嬷”?冯嬷嬷叹了口气,带着小翠先出去。

        天色将暗,温佐珩信马由缰,穿过年后的长安街,进入西市坊,瞧路边放爆竹的三五小童,偶尔错落无序的“嘣邦”声,惊起银铃般的笑声。

        随侍乌誉策马上前,贴近压声道:“大人,有人跟着咱们。”

        温佐珩垂了眼帘,落在马脑门鲜艳的红缨上。

        乌誉悄无声息地策马退后几步,之后又赶马到温佐珩身边:“是国子监的马车,瞧着车里坐了位姑娘。”

        温佐珩沉了须臾,“不必理会,咱们直接回去。”

        两人策马小跑,身后的马车似不再藏掖,直接跟着前面的两人身后。

        进屋不久,乌誉就来报,刚一路跟着他们,马车上的人要见他,温佐珩摆摆手,乌誉领命出去。

        一个娉娉婷婷的姑娘,款款跨步而来,温佐珩微笑着请她坐,叫人看茶。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温佐珩的表妹陈晓月,只她幽怨地含着一双眼,娇艳的脸上欲语还休。

        温佐珩笑道:“表妹这是唱的哪一出,若想到我这儿便大大方方地来。”鬼鬼祟祟地跟着是几个意思?

        陈晓月轻叹:“表哥现在是朝中新星,整日忙得不见人影,表妹只好出此下策。”被推了几次,怕这次不偷偷跟来,也见不着他。

        只见这男人眉宇飞扬,气宇轩昂越发令人过目不忘,以前总觉得他过分柔弱斯文,如今在外历练这几年,再见他又是另一番心境。

        陈晓月免不得心有不甘,“表哥?”声音又轻又嗲,伸出红酥手想碰又不敢碰温佐珩,睁着一双美目,楚楚惹人怜惜。

        温佐珩微微一哂,端起桌上的茶碗,掀开盖子拂了拂茶沫,呷了一口茶。

        而陈晓月费了心思的“表情”打了水漂,心下难免失落,可她收放自如,绝不是容易陷入伤风悲月、自艾自怜之人,只要她不尴尬那尴尬的便是别人。

        陈晓月小心问:“表哥就从来都没想过咱们的以后吗?”

        温佐珩挑眉:“想过。”

        陈晓月灿笑:“当真?”

        温佐珩却不答反问:“当初我们是怎么约定的?”

        陈晓月微愣,温佐珩把她从湘西老家带出来,条件是她得帮他的忙。她做得很好,起码在她看来,她甚至希望能假戏真做。

        “我已经按你说的做了。”

        温佐珩点头,“不错,你做得很好,这得谢谢你。可你千不该万不该,把那攀龙附凤的心思,花在我老师家里,搅得老师府上家宅不宁。”

        陈晓月猛地抬头,在看清温佐珩那张冷声冷色的脸后,不由心下微沉,干脆默不吭声起来。

        温佐珩瞧了她一眼,放下茶碗:“我瞧你年幼失恃,咱们又有几年童年的情谊,又得表姨母地托付,才想着带你进京。”

        听到这话,陈晓月就像一只:突然被人拔了毛的山鸡,刚才还昂扬嘚瑟,瞬间便垂了脑袋。她不仅年幼失母,还不得父亲喜爱,若非温佐珩的表姨母,这位当家主母心慈仁善又没有子女,她在家中的日子简直无法想象。

        后来表姨母去世,她也渐渐长大,纵然别人不敢明目张胆地欺负她,但自古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若想得一门称心如意的婚事,怕也不是那么容易。

        所以与其被人操控把握自己的命运,还不如跟着温佐珩到京博上一博。她甚至做最坏的打算,温佐珩不会不管她,因为她跟着他进京,就要负起她的“名声”!

        陈晓月幽幽道:“可我也没有做错事啊?”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趋利避害。她只是想有一门如意的婚姻,并没有侵了谁的利益,害了谁的性命。女子又不能像男子那般科考营生,靠功名事业改命立世。

        温佐珩微叹了口气,诚然道:“你要知道,这世道讲究门第等级差别”

        “那又如何,这本就是不合理的东西,为什么不敢挑战不敢去打破它?”陈晓月笑道。

        她这似笑非笑睥睨众生的藐视感,跟心中某个人影重合,温佐珩当下有些恍惚。

        陈晓月笑笑:“何况表哥现在做的,不正是‘大逆不道’的‘逆天而行’?”

        温佐珩瞳孔微缩,眯着眼瞧她。他在研判她知道了多少。

        陈晓月:“表哥不必紧张,你们都是一根蔓藤上的葫芦,表哥飞黄腾达如日中天,对表妹只有益处;他日你我携手,在朝中自是不会有人再敢,对你我的所作所为有异议。”

        好大的野心,好大的口气!

        温佐珩很难想象,那个小时候见人羞怯、遇事唯唯诺诺,在人前从不敢大声说话,甚至被人欺负都不敢说的小姑娘,如今竟成为这般的野心勃勃。

        “这才是你最终的目的?”

        她嫁不进董府,可毕竟是董三公子无礼在先,为息事宁人,谈判的结果就是老师举荐她入宫。老师一世清廉正直,却不想为了儿子,宁愿求了自己的学生。

        所以陈晓月才会坐着,国子监李万融的马车招摇过市,因为现在她的新身份是:国子监李万融的义妹。

        陈晓月换了副天真的笑容,“什么目不目的,表哥不要如此恶意揣摩,我不过是顺势而为,走一步看一步。”

        温佐珩不再吭声,心中已然:道不同不相为谋。

        陈晓月也觉出两人之间的壁垒,她悄然站起,对着温佐珩福了福礼,“他日再见,希望表哥还记得,咱们年幼时,在湘西相处的两年时光。那是那是晓月这辈子最开心的日子。”最后一句说得颇为情真意切。

        温佐珩也起身,对陈晓月回礼:“希望你好自为之,多多保重自己。”他日再见,她是皇帝后宫之人,是君,而他,是臣。

        陈晓月微微一笑,像是要深深地看上他一眼,与他做最后的告别般。温佐珩目光坚定却温和,纵然有万般不是,但她也没有做什么大奸大恶之事。

        而陈晓月心中,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也明明知道那是个无底深渊,可内心的欲~望和身边的形势,一步步地推着她往前,太多的不甘心,太多的东西要证明。明明知道前面的路会一去不复返,可她还是义无反顾。

        却在跨出门槛时,转身的刹那,陈晓月却站住脚,没有侧脸,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表哥,若是我想嫁与你,你可愿意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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