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循循（十一）
“这就叫，数学虐你千百遍，你待数学老师如初恋。”
苏言晞挑眉，逗她。
谢苒眨了下眼睛，算是同意她的观点。
一节数学课的时间在郭冉冉生动的讲授下，很快便结束。
苏言晞翻了一页刚发下来的数学题，扫了一眼，在题目给的图上标标画画了几分钟，抬笔在横线上填上一个数字。
倏然，她的面前出现一双手，食指弯曲轻叩桌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苏言晞疑惑地抬头，眼眸滑过一丝疑惑。
男生穿着干净的校服，额前的短发利落分明，眉目温润如玉。一双清浅的眸子干净澄澈，长长的羽睫使那双澈然的眼睛多了几分俊俏。男生唇色浅薄，典型的一副温和学霸的模样。
这人苏言晞认识，是二班的陆时谦，陈斯屿没有复学的话，他会是二班的第一名。
少女身后，少年两腿随意的搭在地上，一双笔直均匀的长腿自然的搭在前面女孩儿的凳子下的横木上。
男生手支着下巴，表情一如既往的散漫。漫不经心地跟听乔脆说话，偶尔轻轻“嗯”一声。视线却不时的打量着前面的二人。
“你好，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苏言晞开口问。
陆时谦抿了抿唇，面容有些拘谨：“我是陆时谦。二班的陆时谦。”
苏言晞点头：“嗯，我知道。”
“赵老师让咱们两个班的同学有时间多交流交流学习，你有微信吗？我可以加你微信吗？”
话落，陆时谦静静地盯着她，眼眸认真而专注。
苏言晞愣了两秒，有些没反应过来。
“你……要我的微信？”
陆时谦“嗯”了声。
他补了一句：“电话、企鹅，微信都可以。”
陈斯屿眼皮一掀，神色逐渐变冷。
打着赵大志的幌子来撩妹？
就他？
他没说话，双臂交叠放在胸前。
“我很少用。”苏言晞解释。
“那加企鹅？”
苏言晞无奈：“我的意思是，我很少用手机的。所以，你加了我，也几乎不会联系的。”
“至于你口中的交流学习，我想我们应该很难在网上开展。”
“那你寒暑假也不用吗？”陆时谦追问。
苏言晞迟疑了一下，认真回答：“应该会用。”
陆时谦唇角扬了扬：“那就没问题了，主要是想假期可以交流。”
苏言晞“哦”了一声，最后还是在男生拿来的本子上写上了自己的企鹅号。
陆时谦走后，苏言晞便将注意力回归到眼前的题目当中。
俞晚柠悄悄给她写了纸条，传过去。
苏言晞打开后，看到纸条上两种字体书写的话，漂亮的俊脸顿时窘了。
——哎呀呀，醒醒又有桃花啦！
——醒醒的桃花旺起来堪比我数学丢的分。
她把纸条团成一团，狠狠丢回那两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
下午六点半，培优课结束，大家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回教室。
窗外马路上橘黄色的路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亮起。抬头看，漫无边际的黑色中闪烁着几粒银白。
苏言晞拿起书包准备和俞晚柠她们一起回家。几人正说笑着出教室，门口少年背包斜挎，只有一边的背带挂在肩头，书包斜下去，男生左手插进左边裤兜里，静静地倚在墙上。笔直的长腿微微弯曲，一条前伸撑着身子，另一条随意地弯曲落地。
一双眸子淡漠地看着来往走出去的学生，一双双打量和惊奇的视线尽收眼底。同样是一张脸，偏偏那些人人都有的五官组合在他脸上就是带着极致的俊美和桀骜。
他站在那里，就已经将散漫又撩人的气质发挥到了极致。
陈斯屿见到熟悉的身形，站直身子往前走吗两步。
“苏言晞。”他喊。
旁边的谢苒看了看他们二人，有些犹豫该不该先走。
苏言晞以为高峰计划又有什么事，便让谢苒她们先回去。
等人都离开后，苏言晞才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陈斯屿的眼弯了弯，轻笑：“没事就不能找你了？”
“也不是不行。”
“就是得交钱。”
苏言晞面色坦然地说道。
毕竟不是有句话叫做“没事儿聊十块儿钱的呗？”
陈斯屿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桃花眸溢满了笑意，嘴角勾起，笑得开怀。
“很好笑吗？”苏言晞不解。
陈斯屿摇头，噙着嘴角的笑意说：“不好笑。”
苏言晞：……
你把你脸上不停上扬的嘴角给我放下来再说。
“那我交钱，能跟你聊了吗？”陈斯屿笑着，桃花眼中溢满了笑意。
他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张十块钱的纸币，纸币夹在他细长的食指和中指之间，两指微微错开捏住纸币。
苏言晞一怔，本是想让他离开，却也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拿钱聊天。
她抿了抿唇，眼角不由自主染上一抹笑意。
“所以是什么事让你愿意拿钱来跟我说话？”她很好奇。
陈斯屿抓起她身侧的手，讲纸币放到她手心。少年低垂着眉眼，抓着她的手腕不紧不慢的地说道：“之前不是跟你要联系方式吗，想再要一次。”
话落，他抬起眼眸，深邃的眼眸对上她清浅的眸子。
苏言晞下意识看向他的眼睛，瞳孔漆黑，像是浓重的散不开的墨。漆黑的瞳孔中隐隐约约露出了几分笑意。
“别看啦。”陈斯屿弯唇笑道，眉眼也柔和下来，漂亮的桃花眼弯成月牙状。
他伸手在苏言晞的额头上轻轻弹了下，俯下身子，十几厘米的距离瞬间缩短。
“回神。”
苏言晞回过神，看见面前近距离的一张俊脸，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想到自己刚刚的模样，她懊恼地闭上眼，咬了咬唇。
“我微信不常用。”她轻轻说，然后又补充了一句：“企鹅也是。”
陈斯屿舔了舔后槽牙，被她这补充的这句气笑了：“不常用怎么还给别人企鹅？能给他不能给我？”
“苏言晞，你怎么这么偏心？”
“这不是他说想要交流学习吗？”
“那我也跟你交流一下学习。”陈斯屿连忙说。
苏言晞迟疑地打量着他：“你确定？”
“那不然呢？我学习应该不是很差吧，和你聊聊学习，应该也够格吧？”
苏言晞想到他那张扎眼的成绩单。
够格，可真够格。
全年级没人比他更够格的了。
“现在能给我了吗？”他笑意吟吟地问。
见说不过他，苏言晞只好将联系方式给他。
“我写哪里？”她环顾四周，只在教室外的窗户台上发现几个被学生用来画墙报，颜色不一的马克笔和水粉笔。
陈斯屿想了想，拉开校服拉链。
苏言晞：“！！！”
“你干嘛脱衣服？！”
陈斯屿一脸疑惑：“那你不然写哪里，再从书包里拿纸？你不嫌麻烦吗？而且让你写校服外面，被别人看见了那你企鹅微信不爆？”
“从手上写不就好了。”
“会掉色的啊，回到家没加上掉色了怎么办？”
“好吧。”
苏言晞拿起一支黑色的马克笔，在少年校服里侧写下自己的手机号、微信和企鹅。
想着赶紧写完的她，却忘了，马克笔写在手上的字迹，掉色远远比普通的笔要慢的多。
陈斯屿看着面前扎着马尾的小姑娘弯下身子认真地在自己的校服上写字，他的唇角轻轻上扬，噙着笑意。面对他人疏离冷漠的眉眼彻底软了下来，化作一滩柔和洁净的水。
-
上完培优课还有一节晚自习，晚自习下课要到晚上八点多。
陈斯屿回到教室后脱下校服，摸着上面的娟秀又有一点飞扬的字迹，唇边溢出一抹浅笑，深不见低的瞳仁中融着一束浅浅的柔情。
“陈哥，你干啥呢？”
陈斯屿正欣赏着苏言晞的字迹，面前突然伸出一个圆圆的脑袋，嘴角的笑意顿时僵住。
乔脆伸着脑袋，眨着大眼睛左看看右看看。
“你刚刚为什么笑得那么傻？”乔脆一脸疑惑。
陈斯屿凳子往后挪了挪，避开乔脆的靠近。
“真的，你刚刚笑的好傻！”
陈斯屿皮笑肉不笑地从包里翻出一沓厚厚的数学卷子扔在他桌上。
“还傻吗？”
不傻了不傻了。
他不想做卷子了。
自从陈斯屿第一次给乔脆讲过题开始，乔脆就深刻的看清了陈斯屿的实力。自那时起，他便时不时地缠着他要他给他讲题，帮他提高数学成绩。
当然，陈斯屿提成绩最恶心人的一个方法之一就是做卷子。
还是一堆难得要死，堪比奥数竞赛题的数学卷子。
于是乔脆乖乖地转头认真写作业。
几分钟后，他没憋住，小心翼翼地问：“陈哥，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陈斯屿转头，眼神静静地盯着他。
乔脆咽了咽口水，被盯得后背毛儿都快起来了。
“你校服上的那串符号，是我言神的联系方式吗？”
陈斯屿愣了愣，倒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认出来了。
“你怎么知道？”
乔脆不好意思地说，一副迷弟的模样。
“她的成绩很好，尤其是数学，她的数学卷子的答题卡经常会被年级各班传着看，来欣赏她干净整洁的卷面和严谨准确的答题过程。所以一来二去的，我就熟悉了。”
“所以你也想要？”
乔脆点头，眼眸闪烁着星星般的亮光。
“不给。”
陈斯屿果断拒绝。
他自己还磨了很久才要到呢，怎么可能就这么给他。
乔脆的脸登时就垮了下来。
“哦，好吧。”
一分钟后，陈斯屿突然说：“你要是想要她联系方式自己给她要，或者我加上她之后帮你问问能不能给你。毕竟这是她自己的隐私信息，不经过她的允许，我不能擅自给你。”
“那你能帮我问问吗？我不敢诶。”
陈斯屿闻声掀起眼皮：“可以。”
“真的吗！！”乔脆声音音量放大，引来班里无数好奇八卦的目光。
目光太过惹眼，陈斯屿皱了皱眉：“再大声说话不给你要了。”
“好好好，我不大声！”说着，他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见乔脆兴奋的模样，陈斯屿转过头认真看书，眉梢下的眉眼弯了弯。
晚上八点多，一中的下课铃终于被打响。陈斯屿背着书包，身后跟着乔脆。两人一步一步下了楼梯。
出校门要经过图书科技楼，从教学楼穿过科技楼。学校在图书科技楼中心修建了一个长长的，高高的楼梯。
刚下楼梯，一道温润温和的声音在楼梯后背面传来。
“你们班陈斯屿最近如何？”
陈斯屿停下行走的脚步，熟悉的音色令他眉眼突然凌厉，往日淡漠的桃花眼中泛起层层汹涌的浪涌和漆黑的戾色。他垂落在身侧的手掌用力攥紧握成拳头。
他转身，朝着楼梯下说话声的方向走去。
他站在那里，楼梯下的少年与他目光相对，表面温润无害的少年收起面上的纯良。
“这不是哥哥吗？还记不记得我啊？”楼梯下的少年扬起嘴角，嗓音温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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