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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处理伤口


  舒蘅皱眉,她肉里生生卡了一块碎玻璃。

  所以其实不是发光而是有东西在反光。

  细细看来,是半个指甲盖大小的椎体,大半截都戳进肉里去了。这时看着才觉痛。

  生疼。

  舒蘅“嘶嘶”抽两口气,眉头蹙得隆起,她在后座上几番扭转身体终于找到那个大大的旅行包。

  就卡在她座位后面。还有几个公文包堆着挡着。

  旅行包里装了很多东西,一个八百毫升的不锈钢运动水壶就占了不小的位置。舒蘅扒拉它的时候手指拂过金属面被蹭翻一道细口子,疼得直抽气,但也没时间在意只有继续翻下去。

  两套包在塑料袋里的衣物,三袋压缩饼干,看日期是……去年产的?还好,没过期。

  舒蘅费力的用一只手在里面翻来翻去的,终于找到了一个小型塑料盒子,里面整整齐齐的码着装在塑料袋里的纱布、酒精和棉签,旁边还有一盒感冒灵和瓶瓶罐罐杂七杂八的药,小刀、镊子、剪刀等也应有尽有。

  远游的必备物都很齐全。

  舒蘅目光一沉,装酒精的小瓶子是以前家里用了好几年的那个玻璃瓶子,瓶口泛黄。

  她曾经以为不见了的,现在又回来了。

  这些东西,是她放进去的。

  脑海里闪过一幕幕她一边在和人煲电话粥一边往这包里塞东西的画面,电话那边的语气很温柔,她心里甜丝丝的。

  前座的女孩见她翻找了一大阵又突然停下来,也跟着皱起了眉。

  “……怎么了你,脸上手上的伤,都快处理一下吧。”

  女孩抿抿干巴巴的唇,声音嘶哑,磕磕跘跘的才把一句话给说完。

  她担心的看看舒蘅,又控制着自己不要去看那些血腥,然而大街上的惨状更是不忍直视。她张张嘴,鼻子一抽一抽的便是又想落泪了。

  “唉呀,妹嘞儿,莫哭了,哭起心头焦麻了。”

  突如其来的方言,搞的女孩只晓得木木的瞪大眼看他,一时忘记了哭,半晌明白大概意思后通红着脸说了声“对不起”。

  她说不哭,便不哭了。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将呼吸调匀,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听到那句方言,舒蘅立刻从记忆的光幕里走出来,难怪之前男人说话有些别扭拗口,原来,也不是这儿的本地人。

  她神色淡淡的拿起镊子,用酒精清洗、做消毒处理,小心翼翼的夹住那颗玻璃渣子,心下数了个一二三,一口气就拔了出来。

  疼得咧嘴。

  正疼着,突兀的又想起来什么,抬起头直盯着前方。

  张玉京。

  出租车师傅的名字。

  一张瘦猴样精明的脸,三十来岁,高颧骨,薄嘴唇,眼角向下三个褶儿。

  而现在专注于开车的司机师傅那张出现在后视镜中的脸是长这样的:胖圆脸,厚嘴唇,大双眼皮大耳垂,发际线危险。

  发际线……看着就是五张皮的岁数。

  “叔,你叫什么啊?”

  她突然开口问道,收好东西拿用过的纱布擦拭着满是血污的小刀。

  前座的俩人也才刚放松的用方言聊起来两句,舒蘅的突然开口,让他们有些猝不及防。

  “哦……才三十一,叫哥就行。”

  三十岁还真是道坎儿。

  女孩儿也有点惊讶,自顾自的喃喃道:“我二十六了……”

  “聂香草。”

  “之前就是在送外卖……”

  她用沙哑的声音补充说到。头上歪歪的戴着安全帽,马尾扎的很下来,惨白的小脸上遗留着惊恐的神色,鼻尖还挂着汗珠。人系着安全带,整个缩在座椅里,更显瘦小无比。

  看着的确比实际年龄小。

  说她是初中生舒蘅也信。

  司机大叔瞟一眼聂香草,似乎想起了什么,急急抢在舒蘅前头开口:

  “对老,我大名皮旭,旭日东升的旭,叫我旭哥就行,老皮也可以,反正长的也挺着急哈哈……哦,我是西江人,之前搭了这辆出租车,结果……就搞到这辆车啰。”

  也是缘分。

  他才解决掉那俩咬人怪连滚带爬的爬到驾驶座上,一边电话还没打通两个呢车门也还没来得及锁,这俩姑娘就一前一后的冲上来了。

  当先那个中气十足,叫的大声,吸引了好多东西也往这边儿来了。

  后面的姑娘运气背,脚好像还受伤了,跑得比较慢,刚要拉上门就扑上来一个,吓得他赶紧踩油门逃跑,后面还有一大群疯子。

  他来龙湾市工作也有阵子了,早把交通路线记得滚瓜烂熟,这会儿又是远离市区的地界,绕开大的人流量、车流量的地方,对他来说不算难事。

  他知道往南有个武警部队,最北是机场,东边是海港,眼下离得最近的地方是港口,他想先去港口那儿看看,他家就在那边,小区治安算顶尖的,大铁门,独栋指纹锁。这事情发展事态不大好,他觉得时局还没稳定下来前还是待家里躲躲好。老婆孩子应该还没出门吧。

  他看看表,才六点,天灰蒙蒙的,没点亮度。他今早才和一起出差的同事飞回来,准备抓紧时间把文件送到公司再回家美美的抱着老婆孩子睡会儿。

  结果半路就堵上了。

  那出租车司机开着车还睡过去了!同事怎么叫也叫不醒,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就把同事给吓得跳了车。他当时也还迷糊着,被弄这一下子立即就清醒了,把那下巴流着黄痰还要扑过来咬他的司机给一脚踹下车去。

  回忆起来还是后怕:那司机嘴张的老大,露出充血的牙龈还淌着一长串腥臭的口水,这得多上火啊……

  听他们这么一说,舒蘅停下处理膝盖和脚上的伤口,抬头看着后视镜里的三人说道:

  “舒蘅。属兔子的。”

  “兔子?我属牛的。”聂香草一笑,有些兴奋,口中慢慢的念叨着数,“鼠,牛,虎,兔,我比你大两岁!”

  “嗯。”舒蘅礼貌性的点点头,对于聂香草的热络有些不自在,觉得她人有些太容易被转移注意力,还很情绪化。

  心下一番挣扎后舒蘅终于硬着头皮向皮旭问道:

  “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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