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包间开两小时！”

        比赛一结束，经月明就让老师带她找到了距离赛场最近的ktv，一进去经月明就掏出200拍到前台柜上。

        张承俊眼皮一跳，把钱收起来，问，“你好，小包间一个小时多少钱？我们暂时开一个小时的。”

        “两个小时！”经月明很坚持。

        “你很聪明，咱们先试试，要不吃完饭再过来练？”

        早上八点半开始，等到结束的时候也12点出头了，连气都不带歇直接吵吵着要去ktv，有些时候上进多少是带点上头的，问题是老师也不能跟学生直接说短时间练习根本不行，这样经月明怕是当场就气得跳起来了。

        “不用老师，我不饿！”经月明否决。

        “哦，那就先开一个小时的吧，等会儿还得回去抽签，”张承俊解释，三点开始，最迟也是两点去，两个小时就来不及了。

        前台退回一百六十五，说，“给多了，小包间一小时35就够了。”

        张承俊把六十五揣进自己钱包，又掏出一百给经月明凑了200递给她，苦口婆心地说，“我知道你家里不缺钱，但是没必要这么挥霍，小孩子不要不把钱当钱，你爸妈挣钱不容易，你也要省着点。”

        经月明把钱收下，还是抽出一百块钱递给前台，笑着说：“姐姐帮个忙，帮我们打包一份鱼香肉丝一份过油肉，两碗白米，一大一小，毕竟这附近你比我们熟，剩下的就当跑路费了。老师你还想吃什么？”

        张承俊看了经月明一眼，说：“不用了，我在附近看到一家饭店，我去买饭吧。”

        说着抽回按在前台手下的红钞票，前台小姑娘不满地努了努嘴，收回了手，“那你看我现在带你去包间？”

        经月明点了点头，大大咧咧地对老师挥了挥手，说：“那老师你去吧，我先进去练，到时候你回来帮我纠正一下问题，对了，帮我买瓶水晶葡萄。”

        “你把钱收好，手机保持通畅，我尽快回来，”张承俊把那一百塞进经月明兜里，转身离开。

        啧，又不是没请吃过饭，经月明无语，但还是把钱塞进了袖子里，校服袖子手腕和腰都是松紧的，根据人的体型调整，很多学生喜欢往校服袖子里塞书，经月明偏偏喜欢塞钱藏吃的。

        一进去包间前台就按亮包间的灯，明亮刺眼，经月明捂了一下眼睛适应，再睁眼拿起桌面上的话筒调整讲话距离，“各位评委老师下午好”

        “还是不到位，”经月明泄气，又试了两遍觉得不行，拔掉耳机线把手机递到话筒前，少年音清晰的在话筒的媒介下在整个包间响了起来。

        “每一代的少年都有他们自己的使命，作为这一代的少年，我为之骄傲又惭愧”声音清晰有辨识度。

        ktv这个时候也属于兴起没多久的行业，内部装修看起来金碧辉煌，实际上别的包间声音大一点其他包间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同走廊对面的包间听到演讲的时候三个人都愣了，其中一个额前几缕染着红毛的男生侧耳认真听了一下，还真是，开口道，“我没听错吧，老秦，是你今天的演讲。”

        见秦岑坐在黑皮沙发上悠悠然翻书，红毛眼睛一转，起哄道，“肯定是哪个暗恋你的小女生，过去认识一下呗，又不亏，反正送饭的还在路上，咱们也不着急吃。”

        秦岑眼皮都不抬一下，声音淡然，“张姝彤，管一下刘博，他想认识别的女生。”

        心里则默默在想，如果真过去的话，恐怕那个小女生今天中午气都气饱了，耽搁下午比赛就不好了。

        没错，当听到自己演讲的那一刻秦岑就知道对面包间百分之九十是不服输的土拨鼠，因为其他人都能正面意识到自己距离第一还有差距，只有小土拨鼠不服气。

        粉色外套系在腰间只着吊带的女生当即给了红毛一拳，语气凶巴巴，“刘博，你是不是想出轨？”

        如果经月明在场的话，一定能认出这个粉色外套的张姝彤就是早上后台的化妆师。

        刘博赶忙举手投降，连连解释，“没有没有，我们老刘家都是专一的人，你说是吧？老秦。”

        秦岑头也不抬，说：“你是在说刘备还是刘彻？我记得你小时候还送了张姝彤一个积木搭建的城堡，让她住里面。”

        刘博急忙威胁，“秦岑你够了，这家ktv还是我家开的，信不信我现在马上把你赶出去？”

        “他急了，开始威胁我了，”秦岑对着张姝彤说。

        张姝彤配合着秦岑对刘博来了一套假动作，刘博赶紧配合道歉。

        另一边张承俊的动作还是挺快的，一来一回二十多分钟左右就跟着前台回到了经月明所在的包间，饭刚放桌子上就听到经月明急迫的求助，“老师，我现在节奏不对，你听一遍试试。”

        说完就照着秦岑的稿子念了一遍，又给他播放了一遍秦岑的现场演讲。

        张承俊打开塑料袋，把一次性筷子扳开又仔细磨了磨，一双递给经月明，一双拿在自己手里，拿筷子点了点米饭示意经月明吃饭，经月明不动筷子就不说话，见经月明开动了之后才张口。

        “这个同学很有语感，而且音乐天赋估计不错，你听他的演讲稿，流畅得像是一首优美的曲子，而你刚刚就像是东施效颦，还是很丑陋的那种，连你之前的一半好都没有。”

        “老师你说话能不能委婉点，”经月明手里动作停下，一脸不爽，虽然自己知道学习进度几乎为零，甚至是负，但是被人直白点出来还是很不想承认，“那你说说应该怎么处理，对了，这个是秦岑的演讲。”

        张承俊一脸恍然，“难怪呢，人这小孩就是优秀。”

        说着还频频点头表示赞赏。

        经月明眼神一变，咬牙切齿，“老师，你是不是忘了你和谁一队了？我让你听是想让你帮我看看我哪里还能进步赢他，不是让你夸他，立场能不能明确点？”

        张承俊低头夹了一块肉，见经月明没什么耐心了才开口，说：“他比你高03分，你们两的问题在于你的普通话和节奏感没有他好，他呢，差就差在感情没有你充沛，你现在拔苗助长没用的，倒不如扬长避短，把自己的优势发挥到极致。”

        “而且下午是实时抽签然后给题目，这就要考验你们的临时发挥能力，在这点上你向来做得不错，不用太担心，先把饭吃了。”

        经月明更吃不下去了，戳了戳自己袋子里的米饭，憋屈地说：“那个秦岑今天场上的演讲就是临时发挥，我比不过他。”

        让一个坚信自己永远第一的人承认自己不如人是一件很难的事，经月明如果不是很信任张承俊也不可能在他面前说出来，只见张承俊一脸赞叹，“看来人家确实优秀。”

        见经月明有点小羞恼才解释道，“你也别不服，人家的师资教育和环境本来就比咱们好，咱们学校在本县算是好学校，来了这t市连前十都排不进去，这是他的先天优势，而你能用自己的能力赢过这里很多学校的学生已经很厉害了，我这次带你来也只是想让你看看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经月明听懂了，脸色平静地点了点头说：“那老师你再听一遍我的演讲，看看哪里有问题，大问题改不了把小问题纠正一下。”

        张承俊一边吃一边听经月明的演讲，听到问题就把袋子里的米小小拨出一点，几分钟下来，袋子里的小米饭团足足有三个。

        张承俊拿筷子拨动第一个小团子，“第一个问题，平翘舌音不分，这一点与你普通话有关系，上台冷静点，尽量不要出现太多纰漏。”

        拨动第二个团子，“情绪不够饱满，这可能是因为你听的就是他的演讲稿，下意识模仿他的语气，这一点得改。”

        第三个团子被推了一下，“你的语感节奏也有问题了，该停顿的地方太着急，不该停顿的地方停顿，还是因为秦岑，你再试着念念你的稿子。”

        吃完趴在门缝偷听了几句的刘博快步往前走了几步追上秦岑他们，笑着说：“老秦你也不行啊，我以为人小妹妹录你的演讲音频是暗恋你，没想到是当参考答案。”

        秦岑不搭理他，对张姝彤说：“你今天怎么突然想起来去后台化妆？中学生仪容仪表不允许化妆，说不定还要因为这扣分。”

        张姝彤一副少见多怪的模样，“你懂什么？要不是我舅舅让我来帮忙我才不乐意，他说台上的灯颜色不对，让我过来帮忙搭把手过来给你们化妆修饰一下。”

        秦岑不为所动，“我觉得你舅舅不会为了省请一个化妆师的钱让你请假帮忙的。”

        张姝彤见自己糊弄不过去，吐了吐舌头，说：“害，反正老师讲的我也会，要不是这次一个学校只能出一个人我就不用借口请假了。”

        刘博走过来探头问，“你们在说什么？说什么？”

        像只兴奋过度的哈士奇。

        秦岑和张姝彤默契闭口往前走。

        经月明演讲完最后一遍，这时候前台小妹也开门进来探头问，“你好，你们时间到了，还续费吗？”

        张承俊摆了摆手，把两个人吃剩下的饭系好口，闻言摆了摆手，“不续了，麻烦你走一遭。”

        经月明跟着把一次性筷子扔垃圾桶，对前台小妹妹吹了个口哨，被张承俊当头来了一巴掌，不重但是很有大人的样子。

        “跟谁学的这种小流氓做法？”

        经月明撇了撇嘴，班里很多男生吹口哨老师们都不说，怎么到她就开始说了，心里想的是一回事，嘴上却说，“老师，我刚刚的演讲有什么问题吗？”

        张承俊顺着她的话题往下接，两个人边走边说，“其实问题还是之前那些问题，而且你的情感也不如早上充沛，下午去了精神点，咱们比完就可以回学校了。”

        经月明点头，突然有点好奇，“老师，我也没打架没欺负人，你怎么总觉得我会惹事？”

        “你是不打架，问题是学校哪次打架你不在场？上课听到有人厕所打架你都要请个假去看热闹，每次聂老师叫我和班主任去领你的时候我们有多尴尬，你说说你，上早自习别人都在背课文，就你睡得跟头猪一样，每天上课偷偷看小说，黑夜还看看小说，你这样下去能好？还有，别人课桌里都是书，你倒好，除了辣条就是糖，那果冻都是鞋底做的，你想那鞋底是个好东西？”

        经月明试图辩解，“那我每次去了好不容易挤进去还没看到什么场面就被聂老师抓住了，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每次都抓我，还有，你们怎么知道我上课偷看小说的？”

        “站在讲台上，你们下面在干什么老师们看得一清二楚，只是有时候不想管你们。”

        经明月点了点头，眼睛滴溜溜转，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等到了后台经月明赶紧眼活看到化妆小姐姐，赶紧跑上前让帮忙涂个口红，也不知道是不是早上工作量太大，下来还来了个红发小哥，经月明有点兴奋，说，“你的红头发好酷，我也想染。”

        这种染发的好酷啊，尤其是还是只有几缕，看起来更时髦了。

        刘博更加兴奋，也凑过来，竖起大拇指，“有眼光，我老婆给我染的，是不是很帅？”

        说着比横板的“7”冲她灿烂一笑。

        “老婆？”经月明诧异，这人看着也像个不良学生，怎么就结婚了？

        “对，”刘博指了指正在挑口红的张姝彤，说：“我老婆，我两从小一起长大的。”

        经月明倒吸一口凉气，现在早恋也太疯狂了吧，这如果哪天分手怎么见人啊？

        没错，经月明身边很多人都早恋，小学有人当大哥，和女生里的大姐大顺理成章在一起，不到三个月，两个人因为玩跳花绳还是玩跳格子吵了起来分手，整个班的人那段时间课代表收作业都不跟异性聊天，知道男老大和女大姐大又各自找了其他对象才结束了这一局面，不过对象还是班里的。

        还有一个转学生看起来很拽，和班里一个女生暧昧了几天就在一起了，女生为了表示爱意拿着碳素笔在胳膊上写了男生的名字“龙”，然后拿着笔一次次描摩，把皮划破，扎入肉里来体现爱的深刻，男方很感动，但是女生的“晴”实在是笔画太多了，他怕疼，就拿笔在胳膊上写了“晴”，女生看到他的表现对男生很失望，上午在一起，下午分的手。

        到了初中班里也有人谈恋爱，一个班的上课中间不知道有多少人帮忙递纸条，偶尔有好奇的还要打开看完再往后传，不是一个班的就要互相写情书来表示一节课里的牵肠挂肚，下课大大方方或羞答答地交换情书，其他人就会羡慕起哄“哦~”

        没想到大城市就是比小县城发达，看看，两个人秀恩爱还是通过染头发、吃窝边草这种行为体现，牛啊牛啊。

        刘博还没炫耀完，看经月明一脸羡慕，说：“我老婆厉害吧？她手艺可好了，你别看我现在是红头发，其实是一次性染发，一洗就没了，我还有一哥们长得贼帅，我老婆还喜欢给他染，可惜这种比赛场合不能染头发，我们以前参加舞蹈比赛时候那一头银发贼他妈酷，那简直是我梦想成为的男人。”

        经月明好奇，张大嘴让张姝彤涂口红还试图用眼睛发问，“那个人是谁？”

        银发男人可太酷了，那不就是炫舞大佬冷少那种类型吗？好奇好奇。

        刘博没看到经月明眼神，不过他话匣子打开根本不需要人接话，继续说：“我觉得你应该知道他，就这次比赛肯定能拿第一那个秦岑，那家伙老拽了。”

        是他啊，经月明心里的好奇瞬间消逝殆尽，还有点憋屈，其实这个红头发也不是那么好看，经月明赌气的想，会跳舞有什么了不起的，她还会写毛笔字呢，这次回去就让爸爸给她报一个跳舞班。

        早点过来有早点过来的好处，经月明化完妆之后也不搭理一脸兴奋炫耀的刘博了，转到进入复赛的队员组里聊天加球球，唯独漏过了秦岑。每次别人夸秦岑的时候就应付笑一笑，充满了敷衍。

        等到工作人员说排队抽签的时候，经月明已经凭借自己强大的社交能力和娇小的身形排到了第一，从盘子里随便拿出一张折叠好的红纸，是9号。

        算得上是一个好签，9号不算前，压分轮不到她，评委们这个时候也不会觉得乏味打困，还能估测一下对手实力。

        能够闯到决赛的口语表达都算不得差，基本表达都在十分钟左右，第一个上去的女生口齿流利，音线也好听，虽然有一两处卡顿也不影响她的精彩。

        等到8号上场的时候，经月明将手伸进不透明的箱子里，随便抓了个纸团，打开一看——师生相处的方式。

        这个主题，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做。

        是讲爱打人巴掌但是又很护犊子的班主任好呢，还是这次带队出来平时念念叨叨偶尔言语辛辣的语文老师，又亦或者是当年打下一条街但是为爱努力学习现在教书育人的笑面虎英语老师？

        经月明感觉自己一时之间犯了选择困难症，思考三十秒，人情世故还是要有的，现在在场的是谁就夸谁。

        经月明低头思考自己的演讲思路，等到8号下台的时候经月明立马抬脚续上。

        “各位评委老师大家下午好，我是来自第二中学的经月明，我演讲的主题是‘师生相处之道’。”

        经月明的演讲里有待人和善受人喜爱的老师、有因为粗心而大发雷霆的老师、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老师，最后归结为一点，老师的出发点是为了学生能够汲取到知识。

        学生有千百种，有踏实沉稳的、有调皮捣蛋的、有逃课的、有聪明偷懒的，也有聪明上进的，他们对学习的态度不一样导致对老师的观感不一。

        双方的矛盾点离不开老师的谆谆教诲，苦口婆心的劝诫，老师针对班里五十多个人的情况露出不一样的态度，他们用自己的言行教育了一批又一批的学子，用部分学生的不理解为他们搏出一个光明的未来。

        讲到最后的时候，经月明声音有了点哽咽，她放下话筒深吸一口气，说完最后的结尾，对着后台的老师深情道谢，“老师，你们辛苦了！”

        “谢谢各位老师的倾听！”

        经月明下台的时候连自己都没料想到自己可以这么感性，看到张承俊也是一脸感动，瞬间就没了心里的那份情思，踮脚勉强够得到老师肩膀，“老张，没想到你这么容易被感动，那以后上课可以少点我几次吗？”

        张老师十分感动，然后语气坚定的拒绝了她的申请，“不可能，原来我们的努力你们都是看在眼里的，看来我还得再努力努力，争取让你们多学点。”

        经月明心里为那群还不知道未来作业还会加重的同学们默哀，至于自己，反正她不写！

        秦岑也没想到经月明下午的演讲会比上午还来得精彩，上午他听经月明的演讲时只觉得她这个人情绪很饱满，爆发力很强，爆发力很强，比起在场的其他选手来说要强上些许，但是他却没有感到丝毫压迫与紧张感，他自信自己会赢，不过现在看起来似乎低估了她的潜力。

        刚刚的演讲不仅仅是情绪在发力，还有感情，演讲最重要的就是能够用饱满的情绪感染到每一个听演讲的人，尽管有些发音不太标准，但是能够让台下听演讲的人感受清晰到其中的情感，这一次，经月明完美做到了。

        女孩带着她的骄傲和出生牛犊不怕虎的莽撞闯入这里，将面临的压力转化为动力，将不服输的劲体现得淋漓尽致。

        这一次他想要赢，必须要用力一点，秦岑轻舒一口气，兴致显而易见地挑高，他听到了心脏加速的声音与血液的流动，他找到了对手。

        秦岑闭了闭眸，他正在平静内心，脑海里开始播放刚刚女孩的精彩演讲。

        经月明的优异表现给了排后面的人不小的压力，坐到演讲完的人身边，看着他们竖起的大拇指和“明月你很可以啊”的低声赞扬，经月明下巴高高扬起，那必须，这一次她倒要看看这个秦岑怎么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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