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五松木街第一分队
她脸上挂着促狭的笑，本以为会看到陈映橘脸红或者窘迫，没想到对方只是神情淡淡地摇头:“不是，我跟他认识才几天而已。”
“这样啊……”云姐叹了口气:“我看他那么信服你，以为你是他女朋友呢。”
陈映橘撩了撩被水打湿的发尾，笑着说:“目前我还没有谈恋爱的想法，另外，我对年纪比我小的男人也没兴趣。”
听她这么说云姐捂着嘴也偷笑起来，转头看到孔念念已经睡了，这才压低声音继续成年女性之间的话题:“……你呀，还是太年轻了，听话懂事的小男生哪里不好。”
陈映橘只是微笑，没有再搭腔。一直以来她都专注于学业和工作，在灾前她最大的目标也只是能在城市里买下一间小房子，让母亲和自己能有个安身之所，还从来没考虑过恋爱和结婚。
身边的同龄人不乏毕业后早早成家，而后迅速当上妈妈开始专心照顾家庭的，偶尔在社交圈里得知这些消息、看到她们最近的动态，陈映橘也只是短暂停留几秒，随后就继续忙自己的事。
那种家庭美满的生活也许很好，但不是她想要的，她并不羡慕。至于恋爱或者其他，陈映橘觉得完全可以继续往后推迟，这些对她都并不要紧。
云姐幽幽地感慨:“要知道世界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就应该早点辞职痛痛快快地玩几年。刚工作那会儿就想自驾游环游世界，到现在还是哪也没动身，以后可能都没机会啦……”
“人生这么长，希望还是可以有的。”陈映橘不太擅长安慰别人，说完便拍拍云姐的肩膀，回房躺下了。
临睡前她更换了绷带，发现伤口愈合的速度相比前段时间明显恢复了正常，这是个很好的信号。经历连续两天的激烈活动，身体似乎也迅速地开始适应这种新的生存方式，陈映橘脑袋刚挨上枕头就沉睡过去，一夜无梦，次日在七点半之前很干脆地醒了过来。
她伸手按掉闹钟，出去洗漱。孔念念也已经起来了，忙活着把面包非常有仪式感地摆在碟子里，再按照座位放在餐桌上。
陈映橘坐下伸手就拿起面包片大口大口开始吃，孔念念站在对面睁大眼睛惊讶地看着她，一直看到她有点吃不下去了，忍不住主动问:“怎么了？”
“应该等大家都落座之后再开始吃饭呀，这样很没礼貌。”孔念念相比刚见面时已经精神了许多，看得出来她本性也是很活泼的，边说话边歪着脑袋跟陈映橘对视。后者点点头，嘴里继续咀嚼面包片，吃完之后才说:“好的，但是我太饿了。”
“那倒是可以理解。”孔念念点点头，又哼着歌跑去厨房给每个人倒牛奶了。
很快楼懿也下来了，拿过来几个罐头堆在桌子上，解释道:“我昨天在床底下发现的，不知道我朋友买这么多罐头干嘛不吃，还藏在床下的箱子里。要不是手机从床缝掉下去我还没发现。”
他说着用刀撬开一个罐头就吃了几口，越吃眉头皱得越紧:“这什么东西，不仅没香味还有点腥……”
陈映橘好奇地拿过一个看了看，无奈地念出上面的文字:“这是‘幼犬专用湿粮罐头’，保质期还挺长。如果哪天我们实在找不到吃的，没准可以试试。”
“哈哈，味道应该还不错吧？”云姐笑着调侃。
楼懿表情扭曲，低头吐掉嘴里的残渣，跑去厨房漱口好几遍脸色才缓过来。他把罐头全部挪到茶几上，摆摆手说:“还是等以后我们万一养了狗再说吧，目前暂时是用不上了。”
饭后三人按计划离开了居民楼。中间再次路过301，陈映橘发现屋门已经重新关闭，倒在门口和门外的尸体也都消失不见。她看向楼懿，后者耸耸肩膀:“总不能放在外面任由它们腐烂掉……我把尸体拖回屋子里并排摆在地板上了，也算是让一家人死在一起吧。”
他们挨个翻下水泥平台落在地上，楼懿观察过周围环境，带领陈映橘和云姐径直向旁边的一栋楼走去。
这个小区比较旧，管理也松散，很多人都直接把自己的车停在路边或者楼下。楼懿在一辆白色桑塔纳前站定，从裤兜里掏出钥匙打开车门，陈映橘坐在副驾的位置上，云姐则拿着背包坐在后面。
“昨天试了没多久就找到这辆，钥匙插在车里没拔，车门也没关好，还挺幸运的。”楼懿看起来心情不错:“就是容量小了点，装不了太多东西，不过也比我们徒手拿强多了。我对这边不太熟，离开小区后该先去哪？”
“五金店。”陈映橘说:“就是上次我准备去但没来得及去的那家，离这里很近。”
有了车之后他们的出行速度也快了很多，十来分钟后，桑塔纳便停在五金店附近的街道上。今天是深秋季节里有的艳阳天，街道上除了混乱之后留下的残骸以外极其宁静，微风轻拂，陈映橘远远地望见对面楼房的阴影里跑过一群流浪猫。
街上没有人影，也看不到丧尸，熟悉的生活场景甚至叫人忍不住地想放下防备，走到外面轻松地呼吸。正在发生中的灾难，在这样的场景里竟然也变得像个遥远的噩梦了。
陈映橘听到云姐在后面吸了吸鼻子，应该是触景生情，想到了灾难前无拘无束的生活。她自己又何尝不觉得感慨，以前无比厌恶的需要赶早晚高峰地铁的工作，必须应付的麻烦上司，没完没了的琐事……在这时回想起来，都被蒙上了值得怀念的美好滤镜。
但现在不是有空胡思乱想的时候。陈映橘抓紧手边的棒球棍，下车站在了街道上，四处环顾确认附近没有威胁，这才快步向五金店的大门走去。
楼懿跟云姐紧随其后，三人合力撬开沉重的卷帘门，但下一秒就不约而同地站住了，没有再移动半步。
五金店的柜台后面，站着六七个全副武装的男男女女，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枪。
短暂的沉默之后，队伍中一个高大的男人率先跨出两步，看向三人中唯一的同性:“你们也是这附近的幸存者？”
“是的。”楼懿伸手轻轻地把陈映橘和云姐挡在身后，嘴角挂着笑神态自若地问:“请问各位是？”
“我们是松木街第一分队的成员。”旁边个头稍矮的女人也开口了，她的目光落在云姐脸上，两人对视数秒，这女人不屑地哼笑一声:“……那天不肯跟我们走，后面倒是识趣了。”
云姐表情尴尬，低头不语，陈映橘暗中握了握她的手，耳语道:“别怕。”
大家都是幸存者，目前资源也还没稀缺到陌生人见面就剑拔弩张立刻开始厮杀的程度。对于已经形成组织的幸存者队伍来说，有新鲜血液的加入未必不是好事。所以，对方在摸清他们情况的同时，很大可能会先表现出友好，邀请他们的加入。
果然，为首的男人清了清嗓子，把枪放回腰间的枪套里，而后对楼懿伸出了手:“能看到附近还有其他人活着真是太好了，第一分队随时欢迎你们加入。人多才好办大事嘛，搁灾前，大家认识了说不定还能约着喝喝酒啥的，都是朋友！我叫张明，几位怎么称呼？”
楼懿用力跟他握了握手，也表现得很热情:“我叫楼懿，住在鸿福苑15号楼，这是跟我同楼的邻居小陈，这是云姐。我们是想来这附近看看有没有能用得上的东西，储备的粮食快没有了。”
陈映橘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他们的确住在鸿福苑小区，不过不是15号楼而是51号。楼懿虽然偶尔冲动，但也并非真的是完全没心眼的傻大个。
“哦，那离这里很近啊。”张明笑着说:“我们第一分队的营地就在海洋广场，几位之后要是有啥需要帮忙的，或者考虑好要加入了，直接去营地报我名字就行。”
他边说话，目光边不断地在三人脸上流连。陈映橘和云姐都只摆出一副木木的样子，没有跟他发生对话，尽管如此，她们还是能感觉到这个男人正非常敏锐地观察着自己，此人绝非现在表现出来的这么五大三粗。
楼懿点点头:“那就有缘再见。”
“再见啊。”临走前，张明还拍了拍楼懿的肩膀:“你们势单力薄，在外面可千万要小心。”
第一分队的人很快都在张明的带领下离开了，云姐心有余悸地拍拍心口:“天哪，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弄来的枪！”
“只要人多，总能有途径得到这些东西。”陈映橘说:“不过话说回来，现在我们的安全确实得不到保障。实在不行加入他们也是很好的选择。”
平时一贯倾向于抱团的楼懿却摇了摇头，擦着额头上的冷汗低声说:“我有种直觉，这些人绝非善类。”
“刚才张明和你对话时，后面几个人手里的枪一直没有放下，姿态也很戒备。虽然我们人少没什么值得忌惮的，但只要跟张明发生任何摩擦，他们立刻就会开火。”
陈映橘说出了他没说的话，想想也是出了满身冷汗:“……这个世界的规则早就开始重新洗牌了。目前我们暂时还能靠自己，但如果一直这么弱势的话，以后的处境恐怕只会越来越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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