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可怜天下父母心
命令一下，这一干丫环护卫们皆被吓得是面色惨白，纷纷叩头求饶起来，喜公公也是被震惊得难以置信地望着宇文裕，靖王的死分明是与护卫丫环们无关，宇文裕往日可从未做过这样的糊涂事。
“啊！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皇上我们冤枉啊皇上！”
眼看着丫环护卫一个个被禁军拖着离开，哭喊求饶的声音吵得人耳膜欲裂，宇文裕却面无悲色，冷静地看着面前盖着白布的尸体。
“朕派你们跟随靖王出宫，是为了让你们保护他，照顾他，可你们呢！往日拿着朕的俸禄，一个个自诩是武艺高强心细如尘，到了关键时刻却出了这样的乱子！”
“靖王是朕的长子，将来大周的皇帝，朕的孙皇后留给朕最亲最近之人……可因为你们这些废物的疏忽，他没战死沙场，没有累死在朝堂，却被人下毒活活烧死在荒郊野外！多可笑，朕的宸儿他成了宇文家第一个被谋杀而死的皇子，这都拜了你们这些酒囊饭袋所赐！”
“一个个还有脸向朕求饶！朕饶你们什么，饶你们护主不力，饶你们让朕痛失爱子！都拉下去给朕就地正法，一个不留！”
宇文裕狠厉的声音回荡在宫闱四壁之间，所有人都停止了叫喊。他沉痛地闭上眼睛似乎想要将汹涌而出的眼泪给憋回去，但却没有办法阻止，未到片刻已经是老泪纵横。
喜公公见此情景也忍不住扯着袖子擦泪，边上的宫女太监也纷纷悲伤不已。
“皇上，你饶了他们吧！”一个宫女见势冲到宇文裕面前跪下替将要被处死的丫环和护卫求情，一旁的护卫赶忙上前去拦下她，却被喜公公给挡下来。
“皇上为靖王的死悲伤痛哭，说明皇上有慈悲心，疼爱子女，可皇上也要想想，他们也是爹生娘养大的啊，皇上为了靖王的死不分青红皂白就处死他们，他们的父母也会像皇上一样悲痛，皇上向来是通情达理的英明之人，怎么可以因为一时悲痛就错杀无辜坏了一世的英名？”
“皇上就算不念及自己的声名，也请为靖王殿下想一想，靖王殿下和王妃娘娘往日为无辜冤死之人申冤翻案，受了多少百姓的爱戴，皇上如今因为靖王的死一怒之下处死这么多无辜之人，靖王殿下如若泉下有知又岂能瞑目？皇上，大周的好皇上，靖王殿下他一定也不希望皇上你为了他的死而滥杀无辜铸成大错，求求皇上饶了他们吧！”
宇文裕望着面前不断磕头的宫女，抬手说道：“先不行刑，朕倒要听听她要怎么说。”
禁军都停止行动，站在一边看着那个磕头磕得额头流血的宫女，对她的行为感到深深的不解和感激。不解的是她为什么敢冒着触怒圣上的风险去为这些与她毫无瓜葛的人求情，感激的是，她竟然敢冒着这样的风险去替这些差点就无辜被杀的人求情。
宇文裕看着宫女已经磕破渗血的额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仿佛有些动容。他低声命令这名宫女道：“不要再拜了。”
宫女停止磕头，整个人仆在地上对宇文裕道：“奴婢多谢皇上恩典，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宇文裕打量着这个相貌平平身材瘦小而且肤色暗黄的小宫女，良久才开口问她：“朕问你，他们这些人与你无亲无故，你为什么要替他们求情？你难道，就不怕朕一怒之下连你也一起杀了，或者朕答应了你的请求，不杀护主不力的他们，而要杀了胆大妄为以下犯上的你？”
那宫女听了宇文裕的话，又是深深匍匐着磕了一个头，接着才颤抖着声音回答道：“回皇上，奴婢自小无父无母孤苦无依，最羡慕旁人父母双全，每每看见别人全家团聚共享天伦，就会不由自主地泪如泉涌，亲人之间的互相关心爱护是奴婢梦寐以求的感情……”
“方才奴婢看见皇上为靖王殿下的死悲伤流泪，不禁觉得父母对子女的感情伟大无匹，见在场的大家也都纷纷为此感伤不已，更觉得人间自有真情在，令奴婢无比感动……”
“可是皇上因为痛失爱子而悲伤愤怒之后，竟然下令将这么多人就地正法，连审问查证的过程也没有，全凭皇上的情绪掌管了他们的生死……奴婢见此更觉得皇上对靖王殿下的父爱如此沉重，更加感动不已，不由得想到一句话，叫做‘可怜天下父母心’。”
“皇上往日英明神武，惩恶扬善，是大周子民皆知的，可今日皇上因为靖王殿下之死大发雷霆不顾往后名声也要让他们这些护主不力的人为靖王殿下陪葬，可见皇上受靖王殿下的死的打击实在不小，足以看出皇上为人之父对生子的用心……”
“奴婢透过皇上一个九五之尊的父爱，看到了普天之下千千万万的父母亲，想到了他们这些将被处死之人的父母，就忍不住想，他们有朝一日若是知道自己送进皇宫为君王做事的子女因为皇上对靖王殿下的父爱而死，而且死得那么不明不白，这对他们又是怎样沉重的伤害？”
“奴婢便设身处地地想，假如奴婢不是孤儿，也有自己的父母，假如奴婢也是他们当中的一个，或者是他们某人的父母亲，今日之后又将如何看待往日仁慈英明的皇上……奴婢怕皇上因为对靖王殿下的父爱而伤害万千百姓对子女的爱，从而毁了一世英名铸成大错，因此才奋不顾身地站出来，求皇上饶了他们。”
“奴婢也不是不怕死，奴婢和所有人一样怕死，可是比起他们有父母的人，奴婢死了无牵无挂的，比不过他们有父母疼爱的人死了可惜……”她说到一半，又深深地伏在地上，“如果皇上处死奴婢一人就能放过他们，那奴婢情愿用奴婢这条贱命去换他们的，让他们有机会跟父母团聚，奴婢死而无憾。”
宇文裕听了这宫女的话，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他突然觉得这个宫女的模样虽然平凡却像是会发光，总是跟其他人有所不同，令他看见她就觉得心里无比舒坦。虽说宇文宸轩的死带给他的悲痛仍旧很重，但被她这一番话说下来他却释然了许多……
“你当真宁愿用你一个人的命换他们所有人能活下去？”宇文裕冷冷地问，接着他看见宫女重重地点了点头。他却又问道：“那你说说，朕凭什么要这么做？”
宫女又重重地磕头，接着说道：“奴婢的命的确不值钱，奴婢也没想过要皇上拿奴婢的命换他们的命，可是皇上，奴婢之所以敢站出来，是因为奴婢相信皇上，相信皇上会因为奴婢的话想到靖王殿下，想到他生前的为人，为了让靖王殿下在九泉之下能够瞑目而保有哪怕一丝怜悯之心，那么皇上即便今日犯了这错，往后也会悔过，会更加地爱民如子……”
宫女话音未落，却看见宇文裕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她惊得屏住呼吸盯着宇文裕步步逼近的脚步，忍不住浑身发抖，但最终还是闭上眼睛不停地磕头，哪怕额头已经血迹斑斑也不停止。
“求皇上饶了他们，求皇上饶了他们，求皇上饶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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