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你们这高中同学还不如我跟楼下早餐店的阿婆熟呢，发个剧本过去，还得经过秘书。啧啧，燕总要进圈的话，第一天就得被点名耍大牌。”雨又突然开始下，噼里啪啦地砸在车窗上，陈易书一边说话一边拨了一下雨刷器。
“愿意看剧本就不错了，”池听月剥开颗薄荷糖纸把糖含在嘴里，清爽的滋味飞快化开，“希望他愿不愿意投资都快点做决定吧，不投的话我还得另想办法……”
她把手伸出车窗外，淅淅沥沥地雨声听在耳边让她忍不住思绪飘远。
雨珠飘进车里，碰在脸上的时候带着寒意，燕慎庭却反而将车窗一降再降。
秘书见他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又把事情问了一遍。
“给我发一份，给霜岐发一份，投资的钱从我账上走。”说完燕慎庭就闭上眼睛假寐。
秘书应了一声后从内视镜里收回视线，心想这次怎么就定这么快，之前看了那么多剧本也没有入眼的，现在还没看剧本呢，就定下来了。看来有空他也得把剧本看一遍，看看到底是什么剧情，让燕慎庭这么爽快就做了决定。
池听月等了好几天江秘书都没有联系她，她还没这么抓心挠肝等过消息，简直恨不得24个小时眼睛都黏在手机上。手机电量低于百分之五十了，就开始担心手机要没电接不到江秘书的电话，她感觉自己快魔怔了，江秘书再不给她打电话她都要精神衰弱了。
连陈易书都知道她最近等消息等得比生理期还暴躁，识趣在她视野了消失了几天，池听月想骂人都没人骂。
陈易书一个月前刚结束了上一部戏，经纪人最近正在给他挑剧本，陈易书一直坚持要等池听月电影开机。
但他经纪人显然不太相信池听月这电影能够顺利拉到投资开拍，但嘴上也懒得跟陈易书废话，已经给他发了好几份剧本，不是二三四番的男配，就是没脑的现代偶像剧男主。
陈易书闷在家里看了两天的剧本，恨不得撞柱明志让经纪人别给他接这种智障都不看的剧本。
第三天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拎了酒去敲池听月的家门。
两个人点了好几份变态辣的麻小，啤酒刚从冰箱拿出来，陈易书一口气就喝了一大半：“真他妈憋死我了，这种剧本我上大一都不会演，现在却只能接到这种本子，哈哈，我去工地搬砖都比我当这个逼演员有前途……”
这种话池听月一个月能听到他说三十遍，早就已经免疫，对他的抱怨充耳不闻。
陈易书自己发完一大通牢骚终于安分下来，惆怅地默默灌酒，过了好久又道：“你们校草那个投资是不是黄了，都这么多天过去了……”
池听月喝了口酒没说话，陈易书说完也闭了嘴。
“算了，本来也不太可能，明天我就去找银行贷款。”塑料手套被虾壳扎开了一个孔，手指沾上了油渍，池听月把手套摘下来，擦了擦手又换另一只戴上。
“借不了多少吧……”陈易书看了她一眼。
池听月叹了口气，又狠狠灌了一大口酒：“能借到多少算多少，剩下的去借高利贷了。”
“我账户也可以借一点，这几年也存了点钱你先拿去用吧。”陈易书没劝她，他知道池听月为这部电影付出了多少时间和精力。
电影的剧本在池听月大四的时候就开始写，她清楚自己一个不出名的导演，肯定拉不到什么投资，为了这部戏她还跟着一位老导演在剧组当了一回副导演。
她原本想着那部戏红了，她有点名气了总不会太愁拉投资的事情。
原本那部戏的剧情流畅，情节精彩，要是按照剧本拍下去，即使不爆火，口碑肯定也是不错的。
但后来的发展和池听月预想的差了十万八千里，演了五分之一的时候，剧组最大的投资方塞了一位女二号进来，导致之前拍的镜头几乎全部作废，剧本也给那位女二号加了不少的戏份。
男主角和女主角都是一线的演员，当然不会任由一个女二号骑在头上作威作福，剧组里的每一刻都在上演宫心计。要不是池听月看过剧本，她都以为自己导的是古装剧而不是现代剧，剧组的编剧戏还没拍完就已经约好了心理医生。
当然不是每个剧组的演员都这么强横，但池听月出了学校跟的第一个剧组就这么乌烟瘴气还是把她吓得够呛。
后来那部戏既没红还挨了网上好一顿骂，池听月这个副导演不仅没捞到什么好，出去招商的时候一打出曾经导过这部戏都让投资商绕道而行。
两个人谈完这令人颓丧的话题都不讲话了，默不作声地干完了十来瓶酒。
酒瓶乌七八糟地扔在客厅里，池听月趴在沙发上举着手机看和江秘书的微信聊天框，上面的页面还停留在三天前池听月给他发剧本过去的时候。盯了好一会儿，池听月眼睛开始发酸，她气恼地把手机扔到另一边。
陈易书正好被她手机砸到，“嗷”了一声，揉着脑袋站起来：“池听月你能不能别这么暴躁啊，痛死我了……”陈易书说话已经带了酒气。
那酒一大半都是池听月喝的，她酒量虽然还不错，但现在也已经半醉，深夜感伤症状开始发作，她头埋在布艺沙发里，嘤咛了一声：“你说燕慎庭怎么一点同学情谊都不讲啊，不就几千万吗？他高中开的车都上千万呢……”
“虽然你说得对，但是他也没有什么理由一定要投给你啊……别想了，想这没用的徒增伤悲。”陈易书把桌上的酒瓶递给她，“难过就喝酒。”
池听月接过他手上的酒瓶：“他反正也要投资捧他女朋友啊，而且我的剧本这么好，干嘛不可以投给我……”说着她又摇摇头，“对，他没必要投给我。男人靠得住母猪都得上树，靠他不如靠我自己。”
她说这话陈易书就不乐意了：“也不是什么男人都靠不住的好吗？”
“我不知道哪个男人靠得住，反正你和燕慎庭肯定是靠不住的，一个穷，一个小气。”池听月酒喝得太快，不小心呛住了，咳了好几声，声音染上了些微哑意。
陈易书从桌上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行啊，那祝你以后找一个有钱又大方的老公，花几千万给你投电影眼都不眨。”
池听月用纸巾擦了擦嘴角，无力地瘫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不要以后，就现在谁给我投几千万拍电影我就嫁给谁……”
她话没说完就被手机铃声打断，手机刚才被她丢中了陈易书，现在还卡在沙发缝里。陈易书见她没有要接的意思，反而看起来闭着眼睛要睡过去，只好认命地捞起手机接通。
他已经有些微熏，没有看上面的备注就接起来，大着舌头道：“你好，是谁？”
那边好几秒没回音，陈易书不耐烦道：“不说话挂了啊。”
听到他说要挂，那边终于开口：“你好，我是江麟，我找池听月导演，她在吗？”
“哦，你等一下啊。”陈易书窸窸窣窣的声音穿过手机，通过车载蓝牙回荡在密闭的空间里，江麟小心翼翼用余光瞄了一眼坐在后车座的燕慎庭。
燕慎庭翘着腿坐在后面，下颔紧紧绷着，外面有偶尔掠过的朦胧灯光打在他的脸上，时明时暗，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陈易书跨过地上的酒瓶，把手机递到池听月跟前：“醒醒池听月，有电话找。”
池听月一侧脸颊紧趴在沙发背上，说话的时候声音含糊不清：“谁啊？”
“江麟，你自己接吧，我不知道是谁。”陈易书把电话塞她手里。
“我也不知道，诈骗电话吧。”池听月现在脑子已经有点乱了，她备注江麟的时候备注的是江秘书，已经忘了江麟全名是什么，但她还是接过电话，“你好，有事吗？没事的话我挂了，晚上不要随便打电话哦。”
江麟怕她真挂了，赶紧出声道：“池导，是我，燕总的秘书，江麟。”
池听月被酒精熏得反应慢了好几拍，幸好江麟也没有一定要等她回应，而是继续说道：“您的电影我们燕总很喜欢，想给您投资两个亿。但是有一个条件，您的电影的女主得由我们来指定，除此之外我们不会多干涉你们拍电影的事情，如果有需要，宣发的事情我们也可以负责。”
江麟一口气说完，没听到池听月的声音，又问了一遍：“池导，您觉得如何？”
池听月现在满脑子只剩下两个亿，她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陈易书，冲他招招手：“两个亿……是真的吗？你过来听一下，我脑子有点晕。”
江麟听到她的问题，耐心地重复了一遍：“是的，我们燕总准备给您投资两个亿，您要是对我刚才提出的条件没有意见的话，我明天可以过去跟您签投资合同。”
这回池听月听清楚了，怕燕慎庭反悔赶紧答应下来：“没意见，完全没有意见，明天签合同是吗？我明天一整天都有空。”她赶紧报了一串自己的家庭地址过去，完全没留让江麟记的时间。
江麟已经听出来池听月有些喝醉了，现在显然不是谈合作的好时候，只好道：“池导，我明天跟您联系，您好好休息，我先挂了。”
然后等池听月答应的时候收了线。
挂了电话，江麟回头看了燕慎庭一眼：“燕总……”
燕慎庭开口打断他：“你下车。”
江麟只好靠边把车停下来，燕慎庭从后座出来，坐上驾驶座，给江麟丢下一句“你自己打车”就扬长而去。
连留给江麟提醒他“市区不能飙车”的机会都没有，还平白吃了一嘴车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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