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燕慎庭只在他出声时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后又低头整理手上的头发，对他的问题置若罔闻。
“我头发打结了。”池听月蹙着眉说。
陈易书反应缓慢地点点头，“哦”了一声。
“可以了，”燕慎庭放开池听月的头发，在她耳边轻笑了一声，轻声道，“睡觉的时候安分一点。”
这话她怎么听着有点不对劲呢？
陈易书看着燕慎庭温柔地声音，不自觉颤了一下，他缓慢的反射弧终于反应过来，“你们昨晚……”
燕慎庭笑了笑没说话。
池听月看到他古怪的眼神就知道他想到哪里去了，立马道：“昨晚什么？什么昨晚，你乱想什么呢。”
“我没乱想啊。”陈易书说，这不是燕慎庭自己说的嘛。
池听月瞪了他一眼，让他别在燕慎庭面前乱说话，转移话题道：“昨晚还是我送你回来的。”
“是吗，我不记得了。”陈易书晃了晃脑袋。
“当然是，你喝醉了躺泳池边，要不是我去得及时，你就淹死了，还不快点谢谢救命恩人。”池听月说。
“我怎么可能这样没形象。”陈易书不信。
“这就是你，别不信，下次你再这样我给你录下来，等你红了放你粉丝看。”
“池听月你敢？”陈易书瞪她。
池听月挑眉笑笑：“你看我敢不敢。”
燕慎庭站在池听月后面，听他们两个有说有笑，一言不发地越过池听月，径直往楼下走。
看着燕慎庭明显不太和善的表情，两人声音顿时停下来，陈易书朝池听月挤眉弄眼，凑近她小声道：“他怎么了突然？”
池听月撇了他一眼：“你吵到他了呗，谁让你在他面前乱说话。”
“我乱说什么了？”陈易书冤枉死了。
“你话里话外按时我两昨晚怎么了，你说我两昨晚能怎么了？”池听月关上房间门，并肩跟陈易书往下走。
“孤男寡女，我怎么知道你怎么了。”陈易书撇嘴。
池听月：“……你闭嘴吧。”
其他人也已经开始陆陆续续起床，刚才点的早餐已经送过来，燕慎庭正坐在餐桌前用餐，池听月走过去坐他旁边。
燕慎庭吃相优雅，对池听月坐在旁边的动作也视若无睹，池听月想跟他说话都不好意思打扰他。
两人吃到一半，刚才叫的医生偏巧这时候到，池听月听到声音拉开椅子站起来，“我去看看。”
医生简单看了一下池听月的头皮，“就是被虫子咬了，这儿虫子确实很毒，这药每天涂三回。”然后从医药箱里递给池听月一只软膏，让她注意不要洗头，头皮不要碰到水。
池听月点点头，谢了谢医生。
转身要去吃饭的时候，看到燕慎庭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站在自己身前。
池听月顿了一秒，问道：“你吃完了？”
燕慎庭“嗯”了一声，朝池听月伸手。
池听月不解的看着他。
“涂药。”燕慎庭说。
池听月哦了一声，立即将手中拿着的药膏和棉签一起递给燕慎庭。
燕慎庭在池听月旁边坐下，紧挨着她，用棉签沾了点药膏，“自己低头。”
池听月听话地低下脑袋。
燕慎庭一只手拿着棉签和药膏，空出的手拨了拨池听月的头发，露出泛红的头皮。
燕慎庭的上药的动作轻柔，但是药膏的刺激性还是让池听月禁不住抽了口气，燕慎庭又放轻了动作：“忍忍。”然后一边加快点速度。
给池听月涂完药后，燕慎庭抬手将手上的棉签扔到垃圾箱里，把药膏递给池听月。
池听月接过药膏，看他要上楼的样子，叫了他一声：“你不吃早餐了？”
“吃完了。”燕慎庭扔下一句话，就抬步向楼梯走去。
池听月走回餐桌，坐下的时候发现燕慎庭根本没吃完，垃圾桶里是刚才吃剩了的早餐，那个被他扔了的三明治和池听月出去的时候没什么差别。
他一个人大男人就吃这么点？
吃完了饭，池听月准备早点回去。
陈易书刚刚接了助理电话，说是原本安排在两天后的杂志拍摄，突然提前到了今天下午，他这个咖位，对杂志社的反复无常没有办法，吃完饭骂骂咧咧地先走了一步。他拍摄地点不在国内，不能和池听月一起回国。
池听月没带什么东西，立刻就能走，临走之前她还是去敲了敲燕慎庭的房间门，不告而别也未免太不礼貌了。
门从里面打开，燕慎庭一只手闲散的撑着门，居高临下地看着池听月。
“我要回去了，你什么时候回？一起么？”池听月先开口道。
“下午要出差，先不回去。”燕慎庭说。
“行吧，那我先走了。”池听月朝他挥挥手。
——
回国之后，池听月又继续投入到电影拍摄之中，天气也越来越热，拍夜戏甚至成了一种享受。
燕慎庭来片场的时候，剧组正在紧锣密鼓的拍摄。
池听月坐在监视器后面拿着喇叭指挥摄影师拍摄的角度，她表情专注，不时和旁边的道具师交谈两句，空气闷热，她身边围了一小圈的人，额边的头发被汗水打湿。
沈令卓率先发现从车上下来的燕慎庭，投资人来片场谁都是不能怠慢的，他小跑着过去，“燕总，天这么热，您怎么有空过来了？”
“你们导演让我过来的，”燕慎庭说，夕阳已经要沉入地平线，“你们今天什么时候结束？”
“今晚有夜戏呢，池姐说道具不用完浪费，今晚可能要拍的时间长一些，估计又得熬夜。”沈令卓看了眼远处已经布置好的场景说道。
燕慎庭点点头。
他这个投资人就是所有剧组都最喜欢的的类型，投了钱，什么事都不管，从不对剧组的拍摄计划指手画脚。要是其他投资人看到自己投的电影，导演这么会省钱又用心，应该很开心才是，燕慎庭也不会有任何一句夸奖。
燕慎庭整个人都冷淡疏离，又带着上位者特有的威压，虽然沈令卓也没见过他发脾气，但不知怎么的，就是有点怵他，而且他奇特的或许有点靠谱的第六感让他觉得燕慎庭其实没那么喜欢自己。
他朝燕慎庭笑了笑，道：“池姐还在拍戏，我去跟她说一声您来了。”
燕慎庭“嗯”了一声，站在一楼走廊的阴影里，看着沈令卓跑到池听月旁边。
下一场戏没开始，池听月重放了一边刚才的片段。
“池姐，燕总过来了，”沈令卓说着抬头往燕慎庭站着的地方抬了抬下巴，“您找他啥事啊，这么一个大忙人，还特意过来了。”
池听月转过头去，顺着沈令卓的视线看到燕慎庭站在不远处，离得远，看不见他的表情。
“没什么事，”只不过有空让他来片场溜达溜达而已，池听月将手上的剧本放到自己的椅子上，“我过去看看，有什么事你再过来叫我。”
然后匆匆走到燕慎庭旁边，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肩，“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这么热。”
“以为你们快要拍完了。”燕慎庭说。
“还早着呢，今晚拍夜戏。”
“也可以不用拍到这么晚。”
“我替你省投资款你还不高兴么。”池听月故作惊讶道。
“没必要，”燕慎庭不以为意，“再多给你投点也不是不可以。”
“燕总，你还是这么大方啊，行啊，以后还有要钱的地方肯定不跟你客气。”池听月拍了拍他的肩。
两人聊了几句，池听月就不得不去拍戏，“你要不要一起过去看看？但就是很无聊就是了。”
燕慎庭点点头，跟在她身后走。
今天拍摄跳楼的戏，因为这场戏因为涉及到血腥元素，未免以后的删减问题，池听月拍了几个不一样的镜头，之后即使删掉一些尺度大的，也可以用其他镜头补上。
池听月导戏尽职尽责，经常上手指导演员。
她日常在剧组穿的就是t恤休闲裤，明明身材高挑，站在其他人旁边还是会觉得单薄纤弱，而这么一个身形瘦削的人，却是剧组里说一不二的老大。
燕慎庭站在远处看着池听月教导演员，脑海中的场景和高中时候池听月拍毕业剧时穿着校服指导演员的场景不谋而合，除了五官长得更加完美精致，她好像也没怎么变。即使是现在当了一个电影的核心人物，她对自己剧本还是赤诚纯粹。
她跟扮演刑侦队长的一个演员笑着说了什么，然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让其他人准备开始下一场戏。
最后总算是没有熬夜，在十点半的时候就结束了拍摄。
池听月拿着沈令卓递过来的湿巾擦了擦手，嘱咐他一些明天的事情后便打发他回去了。
“是不是很无聊？”池听月扔掉手上的湿巾，和燕慎庭往停车区走。
“还行，可以忍受。”燕慎庭刚刚抽过烟，身上沾染了淡淡地烟草味。
“诶。”池听月想到高中时候的毕业剧，偏过头去盯着燕慎庭的脸。
燕慎庭感受到她的视线，抬眼看向她，“怎么？”
“你长得这么好看，唔……演技也不错，来娱乐圈混混也不错。”池听月颇为正经道。
燕慎庭挑眉，嘴角挂了一抹笑，“你给我拍？”
“当然啦，你银幕首秀不贡献给我贡献给谁？我一定会把你拍的更添三分魅力，你这张脸一定会火到国外，大江南北都是你的广告牌。”池听月兴致勃勃地设想，“到时候世界各地都有为你狂热的粉丝，每时每刻都会有喜欢你的人。”
“我要那么多喜欢我的人干嘛？”燕慎庭问她。
“世界上有人偏爱，有人喜欢总会是件开心的事，我就很希望我的电影被很多人喜欢。”池听月说。
“池听月，你只不过是想让别人喜欢你的电影，并不想让他们喜欢的人，”燕慎庭语气平直地问她，“你还记得高中的时候，给你递情书的人吗？你现在估计记不住他们的当中任何人的脸了吧。”
池听月确实记不得了。
她从幼儿园开始就有人送她花，跟她说长大后要跟她结婚，她越长越大，喜欢她的人也越来越多。
她大多时候弄不懂明明没什么交集，喜欢怎么能这么轻易说出口，别人喜欢她的脸，她更愿意别人喜欢的她的作品，她的作品是一个完整的世界，而她只是一个不完美的简单的人。
“你受到情书的时候，经常跟我抱怨，想让他们不要再给你送了，你根本一点都不想要你不喜欢的人喜欢你。你的世界里最重要的是你的故事，你的剧本，你的电影。”燕慎庭看着她沉思的脸，“池听月，你说我离普通人太远，你难道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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