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听到燕慎庭的吩咐，沈令卓没动，下意识看向池听月。
买温度计这种小事不用征得池听月的同意，但什么时候结束拍摄这种大事，没有池听月的指示，他可不敢只听燕慎庭的，即便燕慎庭是最大的资方。
池听月把剧本塞进包里，抬头看到沈令卓为难地盯着自己，点点头：“今天就不拍了，我去趟医院，你通知一下其他人。”
沈令卓如蒙大赦地点点头。
让陈易书和穆霜岐也下班后，池听月跟着燕慎庭往片场外走。
结束了拍摄，心里绷着的弦突然松了，疲惫病痛瞬间开始在她身体里沸反盈天，似乎一下子就有些撑不住。
坐上了车，她就开始昏昏欲睡。
“想睡不用硬撑着，我又不会笑话你。”燕慎庭开车的间隙看了她一眼，“怎么，现在知道自己发高烧还死不承认不好意思了？”
“哪有死不承认，我只是不知道这么严重。好好开车，不要讲话。”池听月说着，做了一个闭嘴的手势。
她自己转移完话题，安静下来不说话了。
车开出去几分钟的时候，池听月眼皮越来越沉，还是坐着睡着了。
她感觉自己睡了很久才被叫醒，醒过来身上难受的感觉不仅没有缓解，反而更加受不住了。
亦步亦趋地跟着燕慎庭下车，看了眼医院环境，才知道是私人医院。医院病人比公立医院少了好几倍，环境幽静清雅。
医院的人员当然不会不认得自己老板，燕慎庭跟过来询问的人沟通了几句，池听月就被安排到了贵宾病房。
护士给她打上点滴后便离开了，池听月半躺在病床上，控制不住又想睡过去，她喊了一声坐在旁边沙发上的燕慎庭一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打完，太晚了，你要不要先回去？等会儿我再打车。”
“你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燕慎庭看她，“你以前装生病拉我出去玩的时候，可没有现在这个觉悟。”
“我怕你明天上班起不来呀，那时年少不懂事，况且你也没有少拉着我翻围墙。”池听月不服气，燕慎庭自己在学校三天两头念检讨，自己第一次被教务处主任抓住就是因为他。
“是啊，我的错。”燕慎庭起身去倒了杯水，走到病床前递给池听月，“少讲点话，你的声音不想要了？”
池听月接过他手上的水，喝了一小口又递给他，抬眼望向燕慎庭，因为高烧，她眼角有些微微发红，声音低弱柔顺，“燕慎庭，我想睡觉了……你想回去就先回去，不回去就等着我吧。”
“嗯，睡吧。”燕慎庭点点头，替她拨了拨快要戳进嘴里的头发。
池听月躺到被子里，将被子拉高到下巴，整个人缩进被子里，只有打点滴的那只手放在外面。
燕慎庭将她手上的水放到一边，站在旁边看着她慢慢闭上眼睛，然后呼吸渐渐均匀下来。
燕慎庭拉过旁边的椅子在一旁坐下，拿起旁边柜上的经济杂志随便翻着，不时抬头看几眼吊瓶。
池听月醒过来时，病房里黑黢黢一片，躺在床上良久，她才撑着坐起来。
适应了黑暗，勉强能视物，病房里除了自己已经没有别人，燕慎庭大概已经先回去了。
手机昨晚被她放在旁边的柜子上，她摸索着去找手机，手不小心碰到上面什么东西，“啪”的掉到地上。池听月又往旁摸了摸才摸到手机。
她先按亮了屏幕，借着屏幕光照看是什么东西被弄掉地上了，原来是杂志，池听月捡起翻开的杂志放回原处。
然后才去看手机上的时间。
竟然已经早上八点。
怪不得燕慎庭不在了，估计早去上班了。
池听月掀开被子从床上起来，病房里窗帘遮光性太好，她拉开窗帘看到外面天光已经大亮，今天天气转晴，阳光撒入病房。
用手探了探自己的额头，温度已经退下不少，她自己倒是不感觉到还烧着了。
池听月寻思等会儿继续去片场应该不成问题，自己也乖乖来医院了，昨天温度是有点高，现在温度已经低了，燕慎庭管她也没有理由了。
况且他也没有道理管着自己吧，他一个对电影拍摄什么都不懂的投资人，什么时候决定拍摄当然是自己说了算呀。
推开门出去，池听月已经决定好了，等会儿在医院拿了药之后，下午就去开始拍摄——得给时间让沈令卓通知剧组人员。
走出门的时候，池听月还在拿着手机打字要跟沈令卓发消息。
寂静的走道那头突然响起一道叫她名字的声音。
池听月停下打字的手，抬头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抬头望去，燕慎庭手上拿着杯仍在冒热气的咖啡，外面阳光穿过窗户投在他考究修身的西装上，价格不菲的袖扣莹莹发亮。
“诶，你还没走么，”池听月以为他昨晚就走了，“翘班啊”
“不行？我没有池导这么拼命工作的精神。”燕慎庭端着咖啡走近她，不太绅士的扫了一眼她的手机，“病没好全就想着工作，你还真是热爱电影……”
池听月突然凑近他，抓住他垂落着的手按在自己的额头上，燕慎庭要说出口的话断在了嘴边。
池听月的手覆在他的手上，额头的温度确实已经快趋于正常，但燕慎庭觉得传到自己身上的温度似乎比昨天更热了。
“怎么样？是不是没事了。”池听月抓着他手反复用手心手背探了遍温度，然后才放开燕慎庭的手。
燕慎庭收回来的手拇指按了按食指，“去量一下温度才知道。”
体温确实已经下了38度，只是还有些低烧。量完体温，池听月得意洋洋地看着燕慎庭：“我自己什么温度我自己最清楚啦。”
“昨天39度还坚持自己没有烧的清楚？”燕慎庭已经喝完手上的咖啡，随手将空的杯子扔进旁边的垃圾箱内。
“诶呀，干嘛老是提昨天，现在我已经完全没问题了，医生都说了回去吃药就可以。”池听月手里提着医院开的药，偏过头去看燕慎庭，“你没吃早饭吧？”
“休息一天。”燕慎庭说。
池听月皱眉，争论道：“我真的没事了啊，干嘛一定要休息。”
“你从开机到现在瘦了多少？”燕慎庭语气微凉。
池听月默然，她本来就很瘦，筹备电影开始，体重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跟着下降。
拍摄了之后她愈发消瘦了，和需要上镜拍摄的女明星相比也不遑多让。陈易书也不止一次让她多注意身体。
但她第一次执导一部电影，从剧本到拍摄全是自己一手操办，亲力亲为，耗费心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压力大得有些喘不过气。
然而她不能让自己一直提着的这口气松下来，她怕自己一放松，这口气就会散掉，这次生病已经让她精神状态有些不济。
电影已经拍了三分之一，和她抽空去参加安岚的婚礼的时候根本不一样，她需要一直维持这种状态拍完这部电影，不能出任何岔子。
“等我拍完，我会休息的，但现在不行啊。”燕慎庭是为了自己好，她对燕慎庭笑笑，卖乖道，“到时候我在家躺半个月，再出去旅游半个月。”
燕慎庭伸出手点了点她的下眼睑，池听月下意识眨了眨眼睛，纤长的睫毛刷过燕慎庭的手指。
燕慎庭无动于衷地收回手，语气平直地问她：“自己最近没有照过镜子？你现在这样，戏没拍完自己就垮了。”
她当然照过，她自己状态有多糟糕她自己知道，“现在休息这一天的也没有用，我不会因为这一天就会好起来，还不如现在抓紧拍完。”
“随便你，关我什么事。”燕慎庭语气复又冷冷道，“池大导演不是小孩了，别人多管什么闲事。”
池听月：“……”
……这样就生气了么？怎么还这么爱生气，况且这也不值得这么生气吧，至于嘛。
池听月在心里叹了口气，不就是一天嘛，还是不要因为这一天的事情和燕慎庭怄气了，求和真的好麻烦啊。
在心里衡量了一下轻重，池听月凑到燕慎庭跟前对他笑笑，“好吧，你说得很有道理，我应该采纳你的建议，那我今天就休息一天好了。”
燕慎庭还是绷着脸没有讲话，池听月又摸出手机给沈令卓发了个消息，告诉他今天一天都不拍戏了，让他好好休息。
收起手机，池听月用手肘戳了一下燕慎庭，“行了吧。”
“和我有什么关系？”燕慎庭还是一副高不可攀的模样。
行吧，那我还是去继续去拍戏好了，反正怎么都生气，池听月想，已经在想要不要把刚才给沈令卓的语音撤回了。
在她犹豫之时，燕慎庭抬眼看了她一眼，声音清凌凌道：“早餐中式还是西式？”
“啊？”池听月看他。
“你吃早饭了？”
“中式。”
燕慎庭“嗯”了一声，克制地点了点头，然后提步往外走。
池听月跟在他后面看他装模做样的样子，有点想笑，走到他旁边觑着他的表情道：“终于不生气了？”
“我生什么气？”燕慎庭语气毫无波澜的反问，要不是刚才看到他阴阳怪气的样子，池听月都要信了他的话了。
“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气，要不你告诉我你在生什么气好了，燕慎庭，你怎么突然生气了？”池听月说到最后一句话，她真的有点想知道了，因为对她来说，这不过是一件小事，对燕慎庭来说应该更加无关紧要才是。
即便是朋友之间也不至于这么生气，就像陈易书看到她太辛苦也不过随便关心的让她可以多休息休息，至于她会不会休息他大多时候都不会再问的，更别说生气了。燕慎庭这么冷漠孤高的人更加没道理因为这么微末的小事跟她生气才对吧。
“你猜。”燕慎庭略过她凑在自己面前的脸，脚步不停的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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