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二章、磬乐府

因着是冬天，夜也格外的长些。早早的不过酉时初天就已经擦黑。京城的街上也开始布满了人流。

        魏雨欣吃过了上次的亏，这次和暗霖特意走了偏僻的小路。在暗霖的带领下，魏雨欣第一次知道烟柳巷的东家都是有专属暗道的。从这里进去就无需被那些文人刁难。魏雨欣虽然能抄，但肚子里的存货到底是不多。能解决麻烦，她自然也是乐意的。就这样，二人一路低调的来到了迎风楼前。迎风楼的几个小厮都已经准备上前来招呼了，结果却见那二人看了一眼迎风楼的招牌，转身进了对面的一家小妓坊。那几个小厮见二人竟然放着迎风楼不进，却进了对面那家不知名的小妓坊，皆纷纷鄙夷。“得，又是个没钱的。穿的人五人六的，兜里的钱却只够到那样的地方玩。兄弟几个下次可盯紧点，去过那边的就别让进来了，免得弄脏了咱们迎风楼的地。”其中一个小厮连忙附和道：“老大说的是。对面这家小妓坊。若不是他们二人进去，我都快忘了咱迎风楼对面还有这样的地方。”“就是就是。也不知道那妓坊的东家是怎么想的，这么个破烂的地方，还开了那么长时间。也不见有人去，里面还有没有活人都未可知。”“哎哎哎！此言差矣！”一小厮学着那些文人的样子，文绉绉的道：“我前日还看到从里面出来一个老太婆。你说是老鸨还是里头的姑娘？”“哈哈哈……”众人闻言，皆是哄堂大笑。魏雨欣二人倒没有听到他们的话。不然，按着魏雨欣如今的性子。不去砸两个钱教教他们怎么做人才怪。走到这家青楼门前，才看清了它的招牌。“磬乐府，名字倒是不错……是萧月尘取的吗？”魏雨欣喃喃半天，扭头问暗霖。暗霖点点头，“这是阁主从前取的。问他为何叫这名，他也说不出来，只说好听。”魏雨欣浅浅一笑，“对嘛。取名字那有那么多为什么，好听就行了。只是这名字听着倒像是诗社或甚么诗情画意的地方。和青楼格格不入。”也不纠结，二人就进了门。本以为外面的装修已经够烂了，可当进到了里面才知道什么叫：只有更烂，没有最烂。此刻的磬乐府里一片昏暗。明明天已经全黑了，却只点了几盏蜡烛，勉强能看清了一楼的格局。进门的左手边是个小台子，上方悬了烛台。偌大的烛台只点了两支蜡烛，这点灯的人的小气程度可见一斑。微弱的烛光下，依旧能看到地面和建筑上堆积的尘埃，看样子似乎是许久都未打扫过了。大厅里桌椅不多，看上去像是从来生意就没好过，才只放了这么些桌椅。再往里面，隐约看着似乎是一架楼梯，却看不太清楚。顶上飘着纱幔，却脏的有些辨不清颜色。下方也开始抽丝。魏雨欣忍不住吸了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这哪里是青楼，说是鬼屋估计都有人信！就这样的地方，倒贴银子自己都不愿意来，难怪没生意。“暗霖，你来啦！”正观察间。忽然不知从哪里冒出个人来，吓的魏雨欣连忙后退了一步。暗霖连忙用手扶住她道：“别怕。这是磬乐府的杜婶。”魏雨欣这才定住了神，仔细打量了年前的人一番。微弱的烛光下，只能看清她是个有些年迈的女子。头发中有几大缕银丝，藏都藏不住，脸上有皱纹。穿着一件看不出颜色的对襟长褂，头发扎的松散，目光也有些暗淡。见了暗霖她倒是十分高兴，脸上带着遮掩不住的喜悦和激动。“是不是阁主让你送银子来了？”暗霖摇摇头，“阁主……阁主去了外面。也不知何时能回来。实在不行……你们便各谋生路去吧。”暗霖无奈，这些人都是些老弱病残的。阁主也是好心才收留他们，他不确定魏雨欣是否会把阁主的这份善心继续下去，倒不如让他们散了的好。总比在这里等着饿死强！“啊？”那女人似乎是被吓到，站的有些不稳。若不是扶着椅子，险些就摔倒了。魏雨欣见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也不好多说什么。只道：“你先把蜡烛都点起来。我要看看这里的情况。”那女人闻言，打量了一番魏雨欣，又看向暗霖。她们本就没多少银钱，因此，蜡烛都是省着点。这点起全部的蜡烛，一个时辰就能烧掉三个人的一顿饭钱。暗霖点点头道：“你去吧。这位是磬乐府的新掌柜，是阁主的好兄弟，最擅这方面的营生。”那女人闻言，这才点点头，乖乖的去点蜡烛。她一走，魏雨欣忍不住就踹了暗霖一脚道：“你怎么说话呢！什么叫我最擅做这营生？我告诉你，我若是要弄，就坚决不开青楼，你别用肮脏的思想来想我！”暗霖被她一番话说的丈二摸不着头脑。他不过随便找了个借口敷衍杜婶，怎么又成了用肮脏的思想去想她了。从前倒不知道魏雨欣竟如此霸道，苦了他的一条腿，只能忍着被她踢。说话间，磬乐府中的蜡烛缓缓的点亮了。烛光的照映下，魏雨欣环视四周，差点吓了一跳！没想到那些暗处的角落里坐着十几个人，有年轻的也有老的。无一例外都是长的不太漂亮的女人。肥瘦皆有。魏雨欣见状，也算知道这磬乐府为何生意不好了。这都是些什么人啊，就算白送，那些士子估计都不会来。连忙捅了捅暗霖，低声道：“你们家阁主……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之类的？”暗霖闻言，立马就怒了！“魏姑娘。你说我可以，但不能说我家阁主！这些人都是往日里卖不出去了，人牙子打算直接活埋的。多亏了我家阁主救下。只是后来没地方安置，便把这刚建好准备当青楼的磬乐府给他们做安顿之所。这一安顿，就是五年……”暗霖说着，眼睛看向远方，似是想起了从前和萧月尘的美好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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