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零九章：此生无憾
许是因为阴天，黑夜的来临不似往常那般容易察觉，不知不觉间天色便昏暗了下来，漆黑的天幕中缀着寥落的几点星光一如今日的婚礼一般毫不起眼。
白墨砚今日喝的不多，不过是家里的人一起用了顿晚膳，菜色也并无太多改变。不过是为了应景换了身暗红的华服，一切的一切都与往常并无两样。
席间，除了白壁婉夫妇还有些喜庆的表情，其余人依旧是淡然的一张脸。
白父偶尔会问些朝政上的事情，白墨砚也公公谨谨的应答着。白老太太的脸上波澜不惊，从头至尾亦不过是用膳罢了，用了碗鸡丝粥和几口素菜便让翠环扶着回了房。
没有人提到魏雨欣，没有人提到今日的婚事，亦没有什么道贺或关于长辈祝福的话。白壁婉看着如此尴尬的局面亦是只能在心中默默为魏雨欣哀叹一声。
原就是母亲不同意的婚事，她自然不能令她徒增烦恼，也只能往后多帮着魏雨欣讨得母亲的欢心，过些时日兴许母亲也就能放下了。若是不出那件事，母亲对魏雨欣还是喜欢的。只是墨砚对她而言更为重要。
“弟妹，这几日倒是不曾见宏轩来用晚膳？”大夫人放下碗，与二夫人开始闲聊。
二房夫妻两的面色微微一僵，讪讪的假笑着道：“唉，这孩子前几日也不知去哪里受了些惊吓，回了府就一直闭门不出，连我们也不见。”
特别是今日，知道魏雨欣要进门，如同是见了鬼一般，紧闭着门一整天都不曾开过。这句话自然是没有说出口的，虽说大房这一家子包括老太太都瞧不起魏雨欣，可毕竟是进了白家的门，他们说话自然也要顾忌些。
“这可不成，好生让御医来瞧瞧，可不能拖……”
听着母亲与二婶的对话，白墨砚安静的吃下最后一口饭，放下碗筷道：“我用好了，先回房去了。”
一句话，如同时间定格了一般，大夫人先是愣了愣，随即才勾起一丝尴尬的笑意道：“去吧，别误了。”也只能这样了，这个儿媳妇她说不上不喜欢，却也说不上喜欢。从前也受过她的不少好处，只是一想起儿子为了她忤逆自己，心中难免有些不痛快。
白墨砚点点头，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中离开了屋子。
这边，魏雨欣坐在床边，衣裳还有些湿，她忍着凉意依旧披在身上，脸上的妆容因着时间的缘故已然有些淡，不似刚出门时那样的艳丽，却亦是别有一番滋味。
红色的盖头放在身旁，没有再盖上，静静地看着面前紧闭的黄梨雕花木门有些出神。
绣儿坐在桌子边上，面色有些红润，手臂支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许久，只听吱——的一声，门开了。
进来的不是今夜的主角，而是一个身穿深蓝色衣裳，仆妇装扮的妇人，面上没有一丝笑容，看上去有些严厉。
似是知道二人心中的疑惑，她也不端着，径直说明了来意。“少爷那边也快吃完了，我奉老太太的命来与你们说说圆房的规矩。虽说只是娶一房妾室，却也不能错了规矩。”说罢，看向绣儿，“你随我出来吧。”
二人一愣，皆有些惊讶。今日成亲的可是魏雨欣，难不成是这妇人弄错了？绣儿连忙解释道：“这位姑姑，您怕是弄错了。这才是我家……”
话音未落，妇人不耐烦的皱了皱眉。“我自然分得清你们的身份，你跟我来便是。”说罢，不等绣儿有所反应，便推开门走了出去。
绣儿询问的眼神看向魏雨欣，一脸的不解和纠结。魏雨欣亦是不解的看着她，沉吟片刻才微微点头，示意绣儿可以出去。
古代的女子向来保守，男女之事亦是等到新婚之夜才会由母亲或喜娘来告知。许是觉得自己脸皮薄？所以先告诉绣儿，再由绣儿转达？
过了许久，门再次被推开。这次进来的不是意料之中的绣儿，而是那个令她朝思暮想的人。看着那张温润的脸，她忍不住站起了身来。
“你来了……”魏雨欣淡淡的笑着，压制着心中的喜悦，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和些却依旧能听到些许颤抖。
白墨砚的眸子微微一亮，勾起嘴角笑的比魏雨欣灿烂许多。缓缓走上前打趣道：“娘子竟如此迫不及待？”
今日的魏雨欣，令他想起了去年那日的梅园相见，她一身红妆与雪景相互辉映是那样的明艳。今日殷红色的嫁衣，淡淡的妆容，加上额前有些凌乱的头发，看上去却越发的妩媚。
魏雨欣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便是一阵脸红，低着头道：“谁迫不及待了……”
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只觉得忽而身子一紧，身上传来一阵暖意。她被他拥入怀中，头抵着他厚实的胸膛，感受着他的温度和胸腔内有力而规律的心跳声，头顶传来一阵粗重的气息。
早已不是初经人事的她自然能明白这粗重的喘息代表的是什么。正沉浸在他温暖的怀中，忽觉身上一凉，自己已经被放开了。
疑惑的抬起头，却看到对方心疼的眼神和微微皱起的眉。“身上怎么湿成这样，竟也不换下来，怎的如此不懂爱惜身子？”
魏雨欣闻言，抑制着委屈、想哭的冲动，努力勾出一抹微笑道：“今日是我们成亲的日子，我怎能换喜服？没事的，我内力深厚，并不觉得冷。”她安慰着他。
她冷，她好冷，若非是为了嫁给他，又何需如此。只是……这一切亦是自己心甘情愿的，哪怕再难受，只要想到能与他白头偕老她亦是甘之如饴。因此，她只能安慰着他，安慰着自己，安慰着所有关心她的人，告诉他们自己很好，然而却没有人能安慰自己……
白墨砚轻轻抚上她的脸颊，一直看着她的脸，过了许久许久，紧紧的抱住她，头顶传来他温润而坚定的声音。“我定会好好待你。”
这一刻，魏雨欣笑了，眼角流下一行泪来。然而，她却笑的那样的幸福。“得君此诺，今生无憾。”说完，她踮起脚尖吻上了他有些凉意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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