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9 你是谁?

舰船里白色的灯光照在偃狸黑溜溜的眼睛上，反射出灵动的光芒，在问出这句众人都想问的问题之后，偃狸静静地看着偃九，等待他的回答。

        这一次，偃九倒是没有再回避，只是他给的答案却不是偃狸想要听到的：“我的身份并不重要，无论做什么，我都不会伤害偃祈。这点你放心。”

        “公子凭什么认为小生会怀疑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又怎么会放心姑娘在公子身边。”偃狸摇着尾巴，绕着偃九走，仿佛是在打量他的一举一动，试图从中看出些许破绽。

        奈何偃九岿然不动。

        他沉默了一会，便开口问道：“你放心，到了维尔西斯帝国我便回离开。不，如果你不放心的话，只要到了玛雅自由港，我便会离开。”

        这下，偃狸停住了脚步。

        这不是它想要的答案，真是一个油盐不进的家伙。

        “公子，你知道小生想要的不是这个答案。”偃狸开口说道，那是偃祈特有的清冷声线。

        “你还想知道什么？”偃九冷静地看着偃狸，仿若一口永不波澜的固井，他的情绪没有丝毫的起伏。

        偃狸沉默了，它似乎也并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知道什么，但是它知道，对于这个答案，不要说姑娘，就连它也不甚满意。

        姑娘，姑娘……对了。

        良久，它只好开口说道：“公子，你知道姑娘她……她很在意公子吗？”

        回应偃狸的是偃九的沉默。

        “她还小，这段经历。对于以后经历过漫长时光长大的她来说，也许不过是少时一段模糊的回忆。”偃九开口。“人类是善于遗忘的种族，未来还有更多的东西值得她缅怀。而我不过是她记忆之中的一张模糊的面孔。”

        偃九低沉醇厚的声音轻轻地回荡在走廊之中，偃狸的尖耳朵随着他的话轻轻地抖动了一下。

        “姑娘，她不是普通的人类。”偃狸说道，话音缓慢，带着一些犹豫，“姑娘她……”

        “你不是人类，这些你懂得吗？她毕竟是人类。”偃九反驳。

        “公子，你也是人类。”偃狸很快地回应。

        偃九沉默地看着偃狸，黑漆漆的眼睛滴望着他。映着他的模样。他忍不住移开视线，看向走廊的玻璃窗。黑色的星空背景下，玻璃窗清晰的映着一个冷峻青年军人的样子，偃狸的话似乎触动了这个男人心中某根隐秘的弦，让他陷入了深深地沉思，陷入某段被自己遗落的时光之中。

        “是啊……”久久地，偃九才开口回答，神色之中透着某种追思。

        他的神色依旧是那么的冷峻，可偃狸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的内心并没有外表这么冷峻，至少是对于它的姑娘来说。

        “我也是人类。”说到这里，偃九顿了一顿，“所以我才更清楚人类的本性。他们真的是一只善于遗忘。不断追寻强大和美好的种族，他们的目光始终是追寻着比远方还要更远的地方。所以过去的种种，不论悲伤还是痛苦。不论欢笑还是喜悦，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未来的缅怀。没有人会沉浸在过去。所以，偃狸。就算偃祈此刻心中有着什么，在未来时间会教会她释然。你没有必要……”

        “不一样。姑娘她不一样！”清脆的童音不再是以往的冷静，往日永不起伏的音调此刻微微上扬起来，“公子，你对姑娘的意义不一样！而且，公子难道你并没有发现吗？你对姑娘也是不一样的！”

        不一样……吗？

        尖尖的耳朵立得直直的，红色的大尾巴也没有像往日那样悠闲的摇晃，安分的垂在主人的身后，黑溜溜的眼睛映出男人微怔的模样。

        但很快又犹如落了新雪的大地，没有了丝毫痕迹，一如既往的苍茫，一如既往的单调的白。

        看着沉默的偃九，偃狸又开口问道：“也罢。既然公子心意已定，小生斗胆再问公子一个问题可好？”

        偃九沉默的点点头。

        “公子，你为什么会姑娘这么特别？你和姑娘只是……”偃狸问道。

        “特别？”低沉的音调微微上扬，听起来十分悦耳。偃九重复着偃狸的疑问。

        “你为什么会认可姑娘的给你的名字？”

        偃狸看到偃九冷峻的面庞有了新的变化，浓密的眉，微微的皱了起来，哪怕这只是一个很小、很小，几乎不可查的弧度。

        “她只是一个孩子……”偃九轻声说道，“一个寂寞孤独的孩子。她也曾救过我。”

        她是一个需要人照顾的孩子，而他只是恰好出现。况且她也曾经救过他。所以在未来相伴的时间里，他尽可能地去照顾她，直到不能陪伴……

        “如果名字能够给她些什么，也不是不可以。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罢了。”

        就如同他身上永远抹不掉的编号一样，如果一个名字能够给予这个孩子某种慰藉，那么他换一个名字又有何妨？

        然而此时的偃九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种莫名其妙的呵护之心，这种找不到头绪的迁就之意，其实便是你在意一个人的表现。

        自然连偃九都不明白的情绪，作为一只不曾了解人心的木狐狸来说就更不可能理解了。

        偃九的回答，带给偃狸的只是一种失望。

        这个答案依旧也不是它想要的。

        就连它也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答案才是它想要的。

        不，也许不是它想要，而是姑娘想要。

        恐怕只有当事人才会知道她究竟想要什么答案。只是在偃祈离开的那一刻，连偃狸也无法感受到她内心究竟在想些什么。

        它只是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愤怒与悲伤。

        故而，才有了现在这多此的一举。

        “小生明白了。”良久偃狸回答，“公子……”

        漆黑的眼睛仿佛要刻住眼前的这个男人的模样，“谢谢公子对姑娘的照顾。”

        而就在偃狸话音刚落，他们便听到一阵轰响，感受到一阵剧烈的摇晃，舰船同时闪烁着令人紧张的红色警示灯，接着他们便是亨得利的大叫——

        “不好！我们遭到袭击了！”(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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