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彼岸
故事的开始于2016的那个夏天。
那年阳光灿烂，那年和风习习，
眯上眼，暖阳倾斜，洒在身上，微风拂面，拂去了夏日的躁意。
少年徜徉在一场沉醉的梦里，
忘记了时间磨去的棱角，朝着光芒万丈跑去。
跑啊，跑啊——
手握残碎的星光，斑斑点点，
一不小心跌倒在了积水的洼地里，支支吾吾抱怨着这场大雨下得有多么突然。
一手撑着地面，努力站起来，
即使伤横累累也不畏于脓浆。
追吧，那就去伸手拥抱光明吧，
少年。
—202162
许秦《他和他》
春日限定已经缓缓落幕，大街小巷，来往的人群都换上了短装，挣脱了卫衣的束缚，终于有了些夏日的气息。
正值下班高峰期，街道上车流量明显增加不少，红红绿绿的灯光闪烁在马路中央，熙熙攘攘的人们赶着步伐踏着沥青路面往马路对面涌去。
学生们也放学了，成群结队三个五个扎堆在学校附近的路边小摊，吃着炸串烧烤，喝着气泡饮料，听着悦耳音律，牵着不放的手。
老人们辗转在社区道口，围坐在一桌棋旁，谈起了年轻时代的风光伟绩，看着在一旁打转点孩子们，笑了笑说着：“年轻真好。”
17岁，一个灿烂的年纪，手握青春的旗帜，控着风向朝往远方。
“滴滴滴—滴滴滴—”
来电显示-许澜
许秦左手提着书包，右手拎了篮水果，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烦闷。他很想把外套脱了，凉爽一下，但现在这个状况，他根本空不出一只手拿衣服，也无法伸手去接电话。
电话铃声在耳边循环着，直到放了五六遍后才停止。终于安静了。
耳边听不到风声，也感不到话语。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人。
在学校里的日子，无论是面对老师还是同学，每天都得摆着笑脸相迎。久而久之，有些累了。
如果现在，换一种生活，会不会好一些。许秦想过很多次离开这个地方，即使这儿的人都很好，老师很好，同学很好。但这里，已经没有什么能让他再留恋的了。
人就是这样的，想走了，就怎么留都留不住了。
他望向天空，太阳已经落下了一半，另一半相依在云里，染红了整片天空。是火烧云啊。最后一次看了——尽管他的视线依然没有停留几秒。
就在刚刚，他出校门前，领走了他在这个学校的最后一份试卷，整理完的杂物，堆满了整个书包。踏出校门的那一刻，竟感受到了解脱。
许澜曾经和他讲过：“若是你真的不想学了，有自己别的目标了，那妈妈自然会支持你。但是这条路会走得很艰辛，不过儿子，我相信你。”
回目在这个城市里读书的这十年，许秦前前后后总共拿了不下十个奥数奖项，堪比别人家的孩子。但他某一天才明白，这些华丽的奖章并不是他所向往的，他有自己的梦想，且一直向之奔赴着。
“妈，我还是喜欢写作。”所以我想把重心放在写作上。
他知道这样做会连累学业成绩，但这个年龄的哪个孩子不是像他一样，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再不趁年轻疯一把，等老了只能躺床板，那时再来回忆自己当时为何不试试，岂不是自己在自己脑门上打一棒？
他尝试着抵达彼岸，虽然一次次被拍散在汹涌的浪花里，但他没有放弃过。
从初一开始，许秦就被许澜安排进了一所贵族学校里，每天在校的日子里，不是看书就是写作，几乎没有别的事可做。
他没功夫好好准备考试，回家作业也做的极其敷衍，以至于所有人都以为他就只是一个很有钱的花花公子，干啥啥不行，除了每次语文考试都稳夺第一外，也没有什么一技之长了。
也许一个陌生人听完许秦在学校里的情况后都会觉得不可思议，疑惑道：“你那么聪明，稍微用点功拿个满分不好吗？”
对于大多数人来讲可能挺好的，但许秦有点特殊，他上半个少年期拿过太多满分了，别提满分，就是竞赛获奖也数不胜数。用许秦的话来讲就是：“我会，但我偏不让你们知道我有多厉害，人生苦短，给大家留条后路。”我怕我一不小心，就让你们怀疑人生了。
凭什么那人不学也考那么好！妈，我也不写作业了，我也不听课了，我也要天天打游戏，我也若真是这样，那可怎么好意思啊。
好在他的性格还算开朗，三年下来也交到了不少意气朋友。只不过知人知心不知面，在初二那年，许秦为了妹妹和寻常玩的好的“哥几个”打了一架，打得人家连夜直奔急诊室，来了次为期一月的医院环游旅行。
此话何意？好说，骨科、外科、脑科要说这个脑科，那就得去问许秦了，他是如何在老师家长盘问下顺口编造了一个一群年轻男孩儿脑子被门夹，最后造下了滔天大孽的故事了。他太能编了，老师听了一半介意那几个造事者的家长带孩子去看看脑科。
后来没过多久，妹妹出国了，三年了也再没见过一面。
他记得妹妹走的时候是这样说的：“哥，我也有我想追求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向往着的，或许哪一天就踏上了这条漫漫征途。再想回头，那可就难了。
再见了，这个养育了他16年的城市。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相见——
——
哈哈：我去秦哥，你别吓我啊，你真走了？
xq：走了。
zzzzz：秦哥别想不开啊，那可是省省省重点啊！
xq：你当我想去？
我只想待在家里摸鱼好吧！
【哈哈】等29位联系人发来了未读消息
“这群人有完没完，我不就转个学吗，啧搞得有多舍不得我一样。”
多虑了，我们只是担心你被虐死在学霸堆里。
片刻，一大坨六十四秒的语音攻击轰炸了许秦的手机，霎时睡意全无。他紧盯着一条接着一条的语音，还是同一个群里不同人发来的！
许秦开始质疑这群人是不是说好了耍他。
平时不敢惹这位少爷，怕他动不动就把他们打进脑科。这会儿总算是走了，肆无忌惮地开始“调戏”帅炸天的哥。
许秦直接掐了语音，就光听到了最刺耳的几个词儿，“秦哥你看到好看的哥一定要主动上啊！爸爸们永远在背后支持你。”
如果有一种技术可以爬过网线揍人，那这会儿急症科里一定会出现群里这些人的名字。
他忍着想揍人的心情点开了第二条，不料这条比刚刚那条还要刺耳，“秦哥谈恋爱了一定要告诉爸爸你对象行不行啊，不行让爸爸们教教他”
第三条“你觉得不够爽，可以和他说。”靠！这群人脑子里整天装的都是些什么！
他满腔怒火点开语音：“什么叫遇到好看的哥主动上啊？！什么叫对象行不行，我爽不爽？你们是不是有病啊！”
回复他的是位不要命的兄弟：“秦哥，咱兄弟几个看你平日里不近女色，应该是在压抑自己的内心吧。没事儿的，出柜不丢人！”
许秦再也没眼看这个群了，他关了手机，从口袋里掏出一根耳机，戴上。
“小秦，小秦？”
许秦戴着耳机，听不见。
“小秦——”一旁的那人伸手将许秦戴着的那对耳机摘下，“妈和你说话呢，以后我和你说话的时候，别老戴着耳机，对耳朵不好，听到了没有？”
“嗯。”
许秦反手拿回了耳机，但这次并没有戴上，淡然地瞟了眼手机屏幕，依然是数之不尽的消息接二连三地弹出。又将视线移了开，落在了车窗外。
天气不错，碧空之上，湛蓝无云。只是阳光似乎有些猛烈了，洒下了使过路的人也有些困意横生了。
“要到了。”
“嗯。”
“小秦妈妈晚些还要和你爸爸去和你盛叔谈一下合同的事儿，到了家之后收拾一下，就先让王姨送你去学校，办个入学手续。”女人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愧疚。
“好，你忙你的吧。”
“这孩子，今天话这么那么少，这可不像小秦啊。”前排的司机笑着道，“是不是来到陌生的地方有些紧张啊？”
“哪里的话，您看我像是会紧张的人吗？”
比起说是紧张，不如说是懒得讲话。
许澜一路下来也没说两句话。许秦毕竟是她儿子，她最清楚。他是怎么样一个人，平时的性格又是怎么样的。虽然说她对许秦有超乎自信的百分百了解，但直觉告诉她，许秦似是有些不高兴。但谈及原因便说不上来。
——
须臾，这辆十分招摇的黑金色跑车停在了一座装修别致的房屋前。是新家，但却处处透露着人烟，仿佛从前有人在这里住过，陌生而又熟悉。
“我先去搬行李了！你把你的东西搬上房间，啊对了房间已经帮你收拾好了，你拿上书包带点儿书就好去学校了，这个点儿大家都在学习了，你可别落下了。”
“好——”
许秦像个好好先生，许澜说一句，他应一句，场面还算和谐。
到家后许秦只是草率地收拾了一下，将包装良好的相册从包里拿了出来，一一安放在书桌前，坐在一旁默默凝视了一会儿。又起了身单肩背起了一个崭新的挎包，从房里走了出来。“妈，我上学去了。”
外面客厅那边，是一阵混乱的嘈杂声和人声，隔了许久才等到一声回应，“那么早啊，不吃午饭了？”
“不吃了。新学校，早点到，给老师留下个好印象。”
“哟，什么时候那么乖了。那你先去，晚上回来等我忙完了带你出去见见妈的朋友，她们家还有一个和你一样大的男孩子咧，长得那可叫清秀，成绩也——”
“妈，”许秦笑了笑，“人家再好和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哥又不失我对象，难道说你想让他当我爸？”
许澜的脸沉了下来，怒声道：“你再说一遍！”
许秦摆了个鬼脸，再许澜将拿起鞋在他脸上打招呼前溜出了家门。
“一个长得清秀的男孩子。嘶，好想瞧上一眼。”
许秦的“好色心”又犯了——不，这是嗑颜协会会员的职业病。
—
许秦背着挎包走在路上，家就在学校附近，步行十分钟就能到，还算方便。
阳光似乎比之前还要猛烈了些，从耀眼变成了刺眼。许秦微微眯上了眼，只留下了一条缝能看得清前面的路。走了五分钟左右，就有点儿不舒服了，好热
“小少爷，前面就是学校了，许夫人吩咐过了，让您自己去教务处办理入学手续，我在外面等您，有什么事打电话联系我就行了。”
“没事，我自己就行了，你回去吧，今天蛮热的。我可不想被人看到了，开学第一天就说新转来的那个姓许的耍大牌，压榨管家。”许秦脱下外套顶在头顶着太阳，“虽然我看上去确实很大牌，毕竟长得那么帅。”
“”您还要点脸吗。
“教务处二楼是吧？我先走了，王姨您赶紧回去吧，快回去吧。”
他一边招招手催着王姨赶紧回去，一边头也不回地往校门里走。不知为何，对上学从来不感一点兴趣都许秦竟对这崭新的校园生活有了一些期待。
学校的环境相比高一所读的那所差的还是有点儿远了，与想象中有些落差。再怎么说以前读的也是贵族学校，一年学费上了十万，成绩不行，总得在校园环境，活动食物方面特别一点。如今他所站立的地方，是省重点学校，是全市前五百学生才有机会触及的梦寐以求的学府。
他笑嘻嘻地：“好学生不在意环境。”
其实许秦也不在意，他只是习惯性的将自己归类于“不爱学习”的那一类，每天开着自己的玩笑。学校环境也没太差，就是校门口没有像以前学校那样五米高的华丽喷泉，镀金的走廊扶手，红绿交叠的精致盆栽
教学楼内装修风格简约，白与红相间，阳光打在背上，在地上投下一道修长的影子，如梦交幻，光影交织。
许秦走到一扇门前停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拧了拧眉心，竟摸到了几滴汗珠。不知是热的还是紧张的，随手便拂去了。
“这儿？”
“咚咚”许秦敲了两下门，几秒后，里面传出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谁啊，午休时间哪个小兔崽子又来打扰我休息，不是说了午休有问题找老师，下午再来反馈吗？一天天的真是的”
尽管那边的声音写满了抗拒，但几番磨蹭后门还是开了。
一个穿着黑色短袖上衣的男子从里面走出，眉头还紧锁着，按许秦的话来说就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令人头疼的很。
那人刚想冲出来呵斥，看到了面前的许秦，欲言又止，怔了一下，又停在了门旁上下打量着许秦。许久才开口，“这位同学，你是许秦？”
“是我，老师好啊。”
见许秦开口，男人紧缩的眉心终于舒展了开来，现场为许秦表演了一次三秒变脸，良久后脸上竟还出现了三分笑意，“终于来了，我可等你好久了，一上午都在盼着你来呢。”
是吗？我没看出来。
许秦本着礼貌的态度，以笑回应：“路上有些堵，刚才到。”话罢，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件黑色短袖上的一块儿工牌上，是学校老师人手一块儿的教师名片。“余正阳”三个大字打头，接下来跟着的是一行金色小字“高二年级教导主任”。
“许秦啊，我们学校呢，高二有个分班考。虽然说呢现在还是暑假，但如你所看到的，大家都已经陆陆续续会学校来上课了，复习高一的内容，就是为了在分班考中获得一个好分数，对得起高一的努力结果，所以”
余正阳拍着许秦的肩膀，虽然许秦比他高上了一个头，但努努力还是勉强能够到的。
他激情澎湃地向许秦介绍了整个学校，从学习氛围良好风气，到硬件设施饮食活动，讲了十分钟左右，许秦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哦对了，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余正阳，是你们新高二的教导主任。”
许秦也简单地自我介绍了一下，随之响起的是一阵“叮叮当当”的铃声。是午休结束的铃声。
“离分班考啊还有五天，一礼拜，时间不多了，就不让你参加高一摸底考了。今天下午有一个高二动员大会，你就跟着（五）班参加吧，这几天也先跟着他们班的进度复习，中档水平，不快不慢，你看着适应。”
本来听到要参加高一摸底考，许秦的心为之一悬，但又说算了以后，他便在三十秒内规划好了未来五天，也就是直至分班考前的计划了。
简单来说，就是先摸鱼个五天再说。
离开教导处，教学楼内安静的令人安心，漫步在走廊内，连光都变得缓和了些。这几天算是不用努力了，舒服。
直到参加动员大会前，许秦都觉得惬意，（五）班的同学也还算和善，毕竟他有着一张让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都能回头看一眼的脸，简直是颜值逆天的帅气。
因为余正阳将许秦放到五班来的这个决定，五班全体女生第一次对余正阳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感激之情。
谁也不曾想到，就这么一个活生生的帅哥被分派到了五班。不管是五班的男生还是女生，这天下午都沉浸在欣赏许秦的颜值当中无法自拔。
然而许秦心里只惦记着那位长得清秀的男孩子。会是什么样儿的呢，想来都激动。
有我帅吗？许秦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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