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触碰
等许秦回过神来，那双带有暖意的手已经拿开了。只剩下台上的一张黑脸对着他冷冷地哼笑。
段忱：“怎么了？”
许秦：“啊没事儿，做题呢。”
不出意料，王铭浩果然连任，成为了高二（一）班的班长，徐凯成为了学习委员。
许秦晚上睡太晚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结果下课醒来就听说了自己当上了语文课代表这件事儿。
他只是说了声“哦”，便没有了后续。
段忱本来已经被大家选举为物理课代表了，结果待大家转过头来恭贺他上台演讲就职宣言的时候，一股冷意在班中弥漫开来。
陈天翔：“嘶－－我怎么感觉后背那么冷呢。”
回过头去看他的表情，生动形象地为大家演示了一场无声的拒绝。
陈天翔大声道：“啊哈哈，这样吧，大家我再连任一下临时物理课代表。那个……大家别嫌弃我就行。”
话罢，数张嫌弃脸无情地向他扔来。
虽说许秦是语文课代表，但平时根本没有什么事需要要做。
就每天早上帮忙搬搬作业，送到办公室儿就完事了。
尽管这样，每天早上困意缠身的许秦总是不能及时收齐本子，
许秦：“喂，帮忙收下本子。”说着，又打了个哈欠：“我再睡会儿。”
段忱：“自己收。”
—
气温降得很快，原本不爱穿外套的许秦，出门前都套上了一家风衣。
他怎么也不肯穿校服外套，他说丑。
“哟秦哥，今天那么勤快，按时来收作业了啊。难得！是不是女朋友督促了啊！”
许秦随意抽出一本作业，卷成桶状就往前面抡去：“陈天翔你再说一句试试。”
陈天翔自觉闭了嘴，不敢再说什么。
许秦：“早上第一节，什么课？”
段忱依然没有抬头，看着手里拿着的教材书：“李老师的化学课。”
“如果我迟到了，记得帮我和李老师说一声。”
“嗯。”
—
十分钟过去了，铃声回响在整个教室内。一个青年男子走上讲台，手里拿着厚厚一刀白色卷子。
“同学们，我们今天课上考试，要去洗手间的再给你们两分钟，赶紧去。”
“怎么又考试啊”
“就是嘛，我上次那张卷子都还没订完呢。”
“那么大一张卷子啊！这一节课写得完吗？”
青年男子手扶着镜框，微笑着环视这一脸苦丧的同学：“怎么，嫌多啊？”
台下众人一片哀嚎:“嗯！——”
“那我来给大家减点题。”
林志鹏喊得最大声：“嘿嘿，我就知道李老师人最好了！”
“那第一题，我们就不用写了。”
笑得正欢的林志鹏：“”
接着，又是哀嚎一片。
上厕所的同学这会儿也该回来了，唯有许秦的位置一直空着。
段忱看着身旁空档的座位，心道办公室离教室不远，也不至于去了十多分钟还不回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翔子，你看到许秦了吗？”
陈天翔：“没啊，他还没回来吗？”
段忱：“嗯。”
奇怪，不应该啊。
“报告——！李老师，不好了，许秦和高一的男生打起来了！”
什么？！！！
—
“什么情况啊，快去看看啊！”
“怎么会无缘无故打起来了呢？”
“一定是高一那帮孙子挑衅，不然还有什么事儿？”
“秦哥，别打了。诶，再打要出事了！”
在许秦身旁的，居然是陆之俞。自从分班考，他进了（三）班后，倒是没少来找许秦，不过去一次被赶出来一次，屡战屡败。
今天却在许秦送作业的时候碰上了。
一刹那，许秦觉得陆之俞的声音，与几年前的那个声音，重叠了。
“别打了，在打要出人命了。”
许秦根本不管陆之俞说的，抡起手就是一拳。
“看我不打——”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就闻另一边传来一阵熟悉的声响。
“许秦？！”
听闻这声音，是段忱——！
他举起的手臂情不自禁地随那边的声音落下。不知为何，莫民有些安心。
他回头看去，没错，是他！
“段忱？你怎么来了。”
陆之余结果许秦的手拎起那群高一的人中打头那一个的衣领，不客气地说：“今天算你们运气，下回再这样，有你们好看的。”
话罢，就把那人往一旁一甩，头也不回就往许秦那儿走去。
段忱凝视着许秦沾上鲜血的左拳，眼角中闪过一丝戾气。
许秦一愣，是他看错了吗？
段忱：“你受伤了。”
许秦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拳头，握得更紧了，连忙往背后藏：我没有。”
段忱伸手抓住了许秦躲躲藏藏的左手，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腕。
抓得很用力，许秦无力挣脱，就任由他这么抓着。
段忱将他的袖子也拉起，一道黑色的划痕，边上还有凝结的血块，伤得很严重，还在滴血。场面实在有些瘆人。
“还说没有。”
许秦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怎么搞的？”
他无所谓地：“被那群孙子用水笔划的。”
段忱没有接话，但可以看得出他好像有点生气。
陆之俞也在一旁站着，没有说话。
就这么安静，安静的有些可怕。
“许秦——！你在做什么！”
一个结实的中年男子迈着碎步朝着他们走去，身后还有一人，踉踉跄跄地跑着，眼镜差点从鼻梁上滑下，是李成工。
许秦：“余余主任，李老师。”
余正阳的脸已经涨红，看得出他现在很生气。
“你在干什么！若不是你们李老师刚刚来找我，我都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在教学楼里打架，成何体统！”
“还有你！陆之俞！怎么又是你这小子！你给我等着，两千字检讨，放学前交！”
又是检讨，陆之俞小脸一黑：“……”
许秦挣开段忱抓着他的手：“是，我下次去操场打，这样可以吗？”
“你！你——！许秦！”余正阳快被他气死了，两眼瞪的直冒火，“你现在跟我回办公室！把这件事情给我讲清楚了！为什么打架！”
“随你——”
“现在不行。”
一个冷淡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这声音，比往日里还要冷峻，甚至有些可怕了。
许秦感受到了股股戾气从身旁弥漫开来，不像是此时此刻该出现的。
余正阳是铁了心了要把许秦带走：“段忱？你赶紧回去上课！其他事少管——”
“我说了，不行。”
声音，比刚刚更冷了。还掺杂了几分戾气。斩钉截铁，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
许秦注视着他身前这个男生，他发现他已经不敢看他的眼睛了。
余正阳：“你怎么也！——”
段忱根本没有给他说完的机会，道：“他受伤了，现在得去医务室！”
说完，重新握住了许秦的手，不过这次是右手，左手实在已经惨不忍睹了。
—
段忱拉着他走了一路，到了医务室才想起这周校医外出培训，这个点儿医务室漆黑一片。
空荡荡的房间内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两人依然都没有开口。
段忱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松开紧紧抓着不放的那只右手。
“先消毒。”
许秦平时很少打架，也很少受伤，但要说最基本的消毒，他还是会的。但当他伸手想要去够放在架子上的碘酒时，段忱抢下一步拿下了。
“别动。”
他的声音依旧低沉，但刚才的戾气已经消散了。
和段忱相处的时间久了，许秦也大致能够分清他什么时候冷淡只是因为懒得理人，而什么时候又是因为真的生气了。
看得出，段忱应该很少生气。
“嘶——”
一块酒精棉球打乱了许秦所有的思绪，没忍住，直接叫了出来。
“疼吗。”
“有点吧。”
其实也还好，就是刚刚想事情想出神了。
许秦感受到帮他擦拭伤口的那人动作停顿一下，刚想抬手拿过酒精棉球说他自己来就行不用麻烦了。结果没等到手触碰到棉球，直面迎来的是一句道歉。
“抱歉。”
许秦没有说话。他凝视着自己的伤口，无声地说着：为什么要和我道歉，明明错的那个人，是我。
“我早该察觉不对的。”
这次，换做许秦没有抬头。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里不停地挠着，很不舒服。
你不需要道歉，你明明什么错也没有，我犯下的错，我自己会承担。你这样，会让我很无措，你知道吗。
但这句话终归是没有说出口。
心里是怎么想的，但他还是安静地听了下去，像是有什么魔力一样，许秦发现自己好像越来越喜欢听段忱讲话了。听多了便会发现，这个男孩儿的声线下藏着一股温柔。
他的语气里，流露的是真诚，不是装的，许秦听得出。
许秦再一次感到了强烈的自责。他好像……真的误会他了。
但他想听的，依然不是道歉。
“大课间别去跑步了，你直接回班里，我去办公室帮你和叶老师请假。”
许秦揉了揉鼻子，眼角有点发酸：“噢叶老师不会怪我吗？”
段忱将酒精棉球收拾干净，把瓶子放回了架子上，像是根本没有动过一般：“她人挺好的，把缘由和她讲清楚，不会怪你的。”
两人都没有提到太多关于打架的事，维持着无声的默契。
“好了，我帮你包扎一下吧。”
许秦见自己不用动手，挺知足地“嗯”了一声。
段忱拿起纱布，娴熟地将它缠绕在许秦的左臂。
许秦的左臂修长好看，皮肤白皙，若是没有这道伤口，怕是可以只手遮天，俘获一群小迷妹。
段忱似乎擅长做任何事，成熟得不像是一个十七岁的孩子，更像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年。
做完简单的包扎，又处理了些琐碎的小事，回到班里已经是大课间后了。
其他同学进班的时候个个大汗淋漓，气喘吁吁。许秦还是挺庆幸能躲掉绕操场跑圈的。
陈天翔拥上来想听听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没走到座位上就听到教室前门处传来一个女生的喊声。
顺着声音看去，一个陌生面孔的女生站在班门口，看校服就知道不是高二的学生。虽然说瘦了点儿但可以说在这个年龄段已经算漂亮的，长得挺清秀挺文气的，一看就是那种青春期小男生都很喜欢的类型。
陈天翔寻思着，不，是班里在场所有同学都寻思着，为什么这位女生看上去和他们班的许大佬有那么写神似呢？五官也好，气质也好
“许秦！你给我出来！”
许秦还有些懵，要不是段忱提醒他人都上班来了，也许现在已经被扯着耳朵拉出教室了。
许秦朝着门外望了一眼，呆滞片刻，接着不紧不慢地站起身子，又慢悠悠地走向前门，看上去一脸清闲，和平常没什么不一样的，全然看不出刚刚和高一的人大战过一场。
而那个女生就不一样了，似乎很生气。
看着许秦一副从容不迫，压抑不住的怒火在她心里燃烧。
前排同学感受到了一股硝烟味弥漫。
尽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怎么了，有事找？”
他的态度还是那么轻浮。
除了段忱知道那是许秦妹妹以外，班里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了。也正因为此，所有人都看热闹看地乐此不疲。
表面上像是在劝架，说着：“同学，有话好好说。”
而内心深处，早就掀起了轩然大波。
什么好好说，不存在的。这位同学，你知道啥，就赶紧说出来吧！让大家都痛快痛快。
好一个塑料兄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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