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十三、错过一百万
祝凯好像明白大家的心理，镜头缓缓移动，将顾时此时所处的环境一一展示在观众们面前。
热闹非凡的夜市里，他们所在的位置，是最偏僻的位置，不仅如此，前面还有一个大大的电线杆，左边是一辆共享单车，右边放着大堆杂物，大概是旁边那位摊贩用来拉货过来的。
顾时就这么坐在小小暗暗的夜市一隅，安安静静的，要不是她那脸上那白得发光的皮肤，要不是他们是跟着她过来的，可能他们也不会留意到，这里坐这一个人。
至于他们一路扛着摄像机过来，都没有人觉得惊讶，祝凯想，可能是因为这条夜市，每天都有扛着手机扛着摄像机来拍摄的人。
这样想着，他又将镜头对准了恰好举着自拍杆路过的吃播博主，镜头里，那位吃播博主化着精致的妆容，穿着时尚的衣服，看起来可比顾时那一身洗得发布的旧布衫惹眼多了。
观众们也不是傻子，一看就明白了——
[这个位置太不好了，应该挑好一点的位置的。]
[原来小姐姐这么低调，怪不得没人围上来。]
[那个夜市我去过几次，很热闹的，四五点开始就有人陆续占地盘摆摊了，小姐姐这么晚才去，肯定抢不到好的地方了。]
[刚才不是有人说他住在附近，要马上去偶遇小姐姐吗？那人还没到夜市吗？]
这位观众的弹幕才发出来，下一秒，一条弹幕飘过——
[小姐姐在哪里呢？我都找遍整条夜市了，扛着摄像机的人倒是看到了两个，没看到那位小姐姐呀。]
陈牧盯着那条弹幕，无声地笑了。
呵——当初，他找了一个星期才又一次发现的她。
观众们服气了——
[原来小姐姐能这么好地把自己隐藏在人群里，让专门去找的人都找不到。]
[我觉得，我要是去夜市，可能也不会留意那么一个角落。]
[大隐隐于市，大概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祝凯站在顾时身旁拍了半个小时，她的卦摊始终是安安静静的。
小卢看着旁边有卖手抓饼的，就买了两个，分一个给祝凯，两人当晚餐吃。
祝凯边啃着手抓饼，边望了望时间。
才八点，好久没有这么早吃晚餐了。
想起刚才顾小姐听说他们下班后才吃饭时若有所思的神情，他脑子里不禁闪过一个念头，是那时已经想好了，他们来了夜市可以吃东西吗？
到了晚上，一些白天没时间看直播的人涌了进来，直播间的观看人数越发多，看到坐在那里打瞌睡，半天不动一下的嘉宾，他们不禁疑惑——
[这……什么情况？是我的网络有问题吗？还是嘉宾真的一直没动过？]
[是啊，看了热搜过来的，怎么除了嘈杂声？没人说话。]
老观众们见惯不怪地为他们科普——
[这个小姐姐就是这样，我看了三四个小时了，她就说了三四句话。]
[我感觉，好像都没听过她开口！]
[哈哈哈，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新观众们越看越疑惑——
[那你们怎么能看得下去？]
[就看这个？还看了三四个小时？]
老观众说——
[嘿嘿，看下去你就知道了，小姐姐实在太能给人惊喜了。]
[看她的直播太刺激，刺激过后，看一看这样闲适的画面，劳逸结合，感觉挺好的，不然我的小心脏受不了。]
在观众们讨论的时候，顾时的卦摊上，终于来了一个人，是一个老奶奶。
老观众们立即叫起来——
[啊啊啊，守了一天，终于能看到小姐姐算命的过程了。]
[你们看，惊喜来了！]
[兴奋地搓搓手，即将要看到价值一百万的算命了。]
老奶奶左右看了看，问：“小姑娘，你是算卦的？”
顾时闻言，睁开原先合着的双眸，抬头朝声音响起的地方望去，微微点了点头。
因为打瞌睡，她那双原本就水汪汪的大眼睛多了一层水雾，使得她双眸看起来越发黑亮。
祝凯对怎么展现顾时的美已经非常有经验了，镜头刚好怼着她的脸拍，观众们不仅看清了她脸上的皮肤，还看到了她浓密纤长的睫毛和水波潋滟的瞳孔，又是一波赞叹。
顾时微微点头。
老奶奶问：“十块太贵了，你这么年轻，经验不足，五块算一次行不行？”
老奶奶的话音刚落，镜头抖了一下，直播间的观众也差点笑疯——
[两个小时前，还是个算一次命一百万的大佬，现在就变成了算一次命十块钱，还被客户嫌贵的街边摆摊的？]
[哈哈，不管你是算一次命一百万的大佬，还是十块钱算一次命的隐形大佬，都得做好被老奶奶讨价还价的心理准备！]
[哈哈，老奶奶，你面前的小姐姐两个小时前一卦百万呢！]
也有观众终于明白为什么没人去找顾时算卦了——
[我说小姐姐为什么坐在那里那么久，都没有一个顾客，原来是因为长得太年轻太好看了！]
[想一想，老奶奶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要是我逛夜市看到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姐姐摆摊，也会下意识觉得她就是个骗子？算命的不都是年纪大的吗？]
祝凯忍着笑，微微拉远了镜头，让观众们能看见老奶奶和顾时的表情。
老奶奶一脸嫌弃，顾时则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一卦十块。”
老奶奶想了想，絮絮叨叨地转身离开。
“长这么漂亮，怎么可能会算卦？肯定是来骗钱的。”
镜头又微微摇晃，看直播的观众都替她惋惜——
[老奶奶，你不知道你错过了什么？你错过了一百万！]
[老奶奶要是以后看到节目，知道自己错过了一百万，会不会吓到晕倒？]
也有观众留意到镜头的两次抖动——
[摄像师，你是不是在一旁偷笑？我看见镜头抖了两次。]
[我也看到了，摄像师之前还大声吸氧，他现在又开始手抖，今天一定经受了很大的刺激。]
不管观众们多惋惜，老奶奶依旧如向东奔流的江水，一去不复返。
有观众觉得这对比实在太好玩，将大佬云集、豪掷百万求一卦的场面，和老奶奶嫌弃十块一卦太贵、扭身就走的场面制成视频，发到微博上。
没不到五分钟，又一条和《素人梦想》相关热搜出现：美女一卦，百万难求？十块嫌贵？
这条热搜将网友们的好奇心吊得足足的，又是晚上流量高峰期，大批的网友顺藤摸瓜，摸到《素人梦想》，节目的观看人数又迎来新一轮的暴涨。
《素人梦想》在一天内连上三天热搜，立即从一个三线综艺一跃而成一线综艺。
小莫激动得满脸通红：“陈导，我们火了，我们火了！”
除了这一句，她激动得已经想不到别的话了！
陈牧颤抖的双手用力地摁住疯狂想往上蹦的双腿，竭力地做出镇定的模样，说道：“以后还会更火！”
顿了顿，他吩咐小莫：“今天大家都辛苦了，去订夜宵。”
“誒！”小莫欢天喜地地打开了外卖软件。
陈牧深呼吸几口气，稍稍镇定一点后，走到走廊的尽头，打电话给老板报喜。
老板在电话那头轻轻嗯了一声，听不出太多的欢喜，但是陈牧敏锐地从老板的话里捕捉到了一丝愉快，心满意足地放下了电话。
直播间里。
又半个小时后，一个戴眼镜的小伙子挤到镜头前，腼腆地道：“小姐姐，我想算卦。”
顾时睁开她那双秋水剪瞳，打量小伙子片刻，微微摇头：“心不诚，不算。”
小伙子涨红了脸，尴尬地道：“我、我是看到直播……终于找到你了。”
顾时微微点头，又缓缓合上双眼。
小伙子尴尬地站在那里，有点手足无措。
陈牧连忙叫小卢把他拉开，不要影响顾时做生意。
要是惹顾时不爽，罢录怎么办？
观众们对此意见不一——
[好可怜，专门去给小姐姐增加业绩，结果就落得一句，心不诚，不算。]
[人小姐姐缺他那点业绩吗？他这样，是给小姐姐捣乱！要我说，去了就去了，悄悄在一旁看着就好了。还上去算命？你不是知道小姐姐一卦值多少钱吗？贪这个小便宜，人小姐姐没上当！]
[我觉得小姐姐处理得挺好的，不然每个看节目的人都去找她算命，她怎么忙得过来？而且还不亏大了！]
见真的有观众前去打扰顾时，陈牧想了想，拿过纸笔写了几个字，让小莫放到直播间里去。
片刻后，直播间里出现一行红字：“请大家文明观看节目，不要去打扰嘉宾。”
很多观众对此点赞——
[就是就是，文明观看，反正去了小姐姐也不搭理你。]
[要是每个看直播的人都去找小姐姐算命，那她就不用再录节目了。]
这之后，一直到夜市上的小摊贩逐渐收摊，顾时的小摊都没再有顾客。
顾时几乎是在夜市打了一个晚上的瞌睡。
观众们突然开始长吁短叹——
[怪不得小姐姐只能自己种菜吃，原来去摆摊都没有几个顾客上门。]
[是啊，在那里干坐了三个多小时，我看着都觉得无聊，更别说在那里等的人。]
[从下午看到现在，就是这个时候，才觉得自己看的是素人梦想，还是那个让人感慨掉眼泪的节目。]
大概是听到夜市的喧闹声逐渐变小，顾时从瞌睡中抬起头，慢吞吞地起身，将那块写着算卦字样的白布和小马扎收进双肩包，踢踢踏踏地往回走。
她的表情，和来时一样，慵懒、平静、混不在乎，好似一个晚上的“守空城”并不是什么值得操心的事情。
观众们见她如此，那点唏嘘很快就变成了——
[是我太多愁善感了，人小姐姐压根没把这当回事。不愧是睥睨天下的小姐姐，心胸真宽广！]
[我在想，万一明天那些大佬知道了小姐姐晚上会去夜市摆摊的消息，还会不会去排队呢？]
[花一百万和花十块钱，都能享受同样的服务，谁还去花一百万呀？]
[可是，看小姐姐的样子，并不是第一天去夜市摆摊，难道那些大佬之前都不知道吗？大佬的消息这么闭塞？]
观众们好奇的问题，也是陈牧自打知道顾时有这么豪横的客户后，一直疑惑不解的问题。
他思索片刻，打开耳麦交代了祝凯几句话。
祝凯接到导演的指示，犹豫了一下，问道：“顾小姐，您在夜市算卦才十块钱一卦，您不担心之前在家门前等待的那些人，会不再去你家里，都来夜市算卦吗？”
顾时微微摇头：“他们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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