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十五、两次笑
霍知抬头朝声音响起处望去，女孩捂着嘴，只来得及堪堪坐直身。
只见她微微前倾，原本白里透红的面庞此刻苍白得好似一张白纸，污秽顺着她捂嘴的柔荑滴落下来，“吧嗒”一声砸在水泥地板上。
这是怎么了？
霍知还没反应过来，女孩已经急急站起来，冲到一旁的花盆架上，对着一个深口花盆哇哇地吐起来。
霍知愣了愣，几步上前，动作生疏地轻拍她后背。
直到呕吐物从食物变成发黄的胆汁，女孩才停止呕吐。
霍知将早就取出来的丝质手帕递过去：“擦擦。”
顾时接过来，随手擦了两下嘴角，直起身，重重地喘着粗气。
霍知回忆一下电视电影上看过的情景，将还剩一点开水的杯子凑到她嘴边：“漱漱口。”
霍知等她漱好口，把空下来的杯子放好，将她扶回躺椅上。
顾时躺了一会，缓过来，说：“抱歉。”
刚刚吃下去蛋糕全吐了。
霍知摇摇头，问她：“好一点没？要不要去医院？”
突然呕吐，是肠胃不适吧？
顾时摇头：“不用，过一会就好。”
“你是有胃病吗？”
顾时说：“没有。”
霍知猛然想起之前让她吃好一点，她说不能吃，犹疑问：“吃了好东西就这样？”
顾时点点头。
霍知沉默一瞬，右手抚上左袖口的那颗精致的袖扣，说：“对不起。”
他今天买过来的蛋糕是京城有名的私人蛋糕房做的，用的原料都是上等的。
顾时摇摇头：“是我想吃。”
上次跟他一起吃小饭馆没事，她想着是不是这条铁律对他无效，今天他提来的蛋糕她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但还是想试试看。
一开始确实没事，但是……
顾时垂下眼帘，心里喟叹，也逃不过这个定律啊！
在霍知眼里，女孩脸色苍白，神情失落，他捏着袖扣，片刻后，问：“那现在怎么办？”
他从来没照顾过呕吐的病人。
不，他从来没照顾过别人。
顾时微微抬眼，盯着不知道该做什么好的男人，蓦地笑起来：“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你先回去吧。”
眼前这个手足无措的男人，和前几日那位精明能干的总裁，实在是没法联系在一起。
霍知瞥了一眼装着呕吐物的深口花盆：“要不要我叫人过来帮你收拾收拾？”
“太晚了。”顾时微微摆手，“明天我再收拾。”
霍知犹豫了一下，过来扶她：“夜里有点凉，你回房间休息吧。”
顾时这会儿确实觉得躺着躺椅不如躺床上舒服，顺着他结实有力的手臂站起来，缓缓走回房间，躺了下来。
霍知将她安顿好，又转身去天台。
顾时以为他是去取那些糕点回屋，由着他去，缓缓合上了眼睛。
昏昏欲睡中，顾时听到霍知说：“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顾时努力嗯了一声，就沉沉睡了过去。
顾时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上午，阳光透过老旧的窗帘照进来，有些刺眼。
顾时抬手挡了挡光，视线不经意间落在床头柜上，微微一怔。
上面放着一杯水。
顾时稍加琢磨，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嘴角忍不住微微扬了扬。
这英俊小生还挺会照顾人的嘛。
“咚咚咚。”楼下传来敲门声。
已经十点了吗？
顾时看看时间，发现确实已经十点了。
她居然一觉睡了十个小时！
顾时起身，发觉大概是昨晚睡得还行的缘故，今天精神还不错。
有了昨日的经验，祝凯和小卢，以及调好闹钟期待能看到睡眼朦胧的嘉宾，都做好了等上许久，门才会打开的准备。
但是，不到两分钟，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顾时那张白皙红润的面庞随之出现在门后。
祝凯和小卢皆是一怔。
他们的待遇，居然比那些带着保镖助理的大佬好？
不用等？
直播间里的观众也震惊不已——
[好惊讶，昨天看了半个小时的门板才等到小姐姐，今天居然不到两分钟就等到了！]
[我都准备好了，边吃早餐边等小姐姐，结果我的包子还没蒸好，小姐姐就出来了！]
[想到大佬们昨天等了半个小时以上，而我，只等了两分钟，突然有种我比大佬还厉害的感觉！]
也有观众们敏锐地发现——
[咦，小姐姐今天好像比较精神，那股慵懒的调调没了。]
[我也觉得小姐姐今天精神比较好，看起来好像没那么厌世了，多了一点平静。]
[虽然期待看到慵懒的小姐姐，但是看到神情平静的小姐姐，居然感觉也不错，焦虑的情绪缓解不少。]
霍知也早早起来等直播，看到顾时比平日红润的小脸，悬了一晚上的心终于落回原处。
顾时开门后，立即转身回屋。
祝凯连忙跟上去，镜头先是在一楼那间屋子里缓缓掠过，然后追随嘉宾的身影。
顾时没避开摄像头，把头发随手一挽，和平常一样，刷了牙，掬一捧清水洗了把脸，而后上楼去照顾那些蔬菜。
上楼后，她想起昨夜残留的呕吐物，用小花铲从角落的蛇皮袋里取了一点之前拿回来备用的泥土，打算倒到那个深口花盆里，把那些污秽覆盖起来。
走到那个深口花盆前，顾时准备倒土的手一顿。
那个深口花盆里装满了土！
顾时回过神来，嘴角微微翘了翘。
摄像机一直对着她呢，观众们立即嗷嗷叫起来——
[天啊，小姐姐是笑了吗？]
[哇哇哇，好美啊！]
[我还以为小姐姐不会笑呢，原来她会笑啊，还笑得这么好看？]
[哈哈，谁不会笑啊？看是对着谁了。话说回来，小姐姐怎么对着一盆生菜笑得这么开心啊？]
同样在看直播的霍知，看到顾时嘴角一扬，棱角分明的唇也跟着弯。
阿姨正将早餐给他端过来，看见他望着直播笑，笑着道：“昨天我也看了这个小姑娘的直播，她可真是太伟大了，一天捐一百万，世界上再也没有比她更有爱心的人了！”
霍知微微挑眉。
连阿姨都看了？
昨天陈牧打电话给他报喜时，他已经知道节目出圈了，不过得知阿姨也看了，对节目的火爆程度才算有了一个清醒的认识。
这一期节目，会火到路人皆知。
而顾时，会成为人尽皆知的红人。
“红姨，你从哪里听说这个直播的？”霍知问。
红姨说：“老姐妹分享给我的。”
直播间里，顾时顺手将花铲上的土倒到了旁边的花盆，然后拿起扫把，打算清扫一下昨夜弄脏的地板。
她走到躺椅旁，望了许久，都没发现地板哪里脏，嘴角又忍不住微微弯了弯。
观众们又嗷嗷叫起来——
[啊啊啊，她又笑了！]
[这次是对着地板笑，我看了好久，这一块地板和别的地方没有什么不同！]
[所以，小姐姐到底是为什么笑呢？还笑得这么甜蜜！]
霍知看着手机屏幕，嘴角也跟着弯。
昨夜他担心顾时今天身体还是不舒服，让她拖着不舒服的身体去去收拾这些，感觉怪不忍心的，就收拾好后，又给她倒了杯水放在床头才离开。
没想到昨夜的不忍心，居然能换来她今天的两次笑。
红姨把早餐放好，抬头望见主人笑，又开口道：“昨天我看的时候，也笑了几次，这小姑娘看着冷冷清清的，但是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还挺有趣的。网友们说的话也很好笑。”
镜头里，顾时的笑容一笑即收，快得恍若没笑过。
接着，她缓缓打量一下小天台，慢慢悠悠地摘了一把红薯叶，去厨房煮面。
慢条斯理地吃过薯叶面，她开始照料那些蔬菜，培土、施肥、除草、搭架子，依旧是漫不经心的表情，懒懒散散的动作。
弹幕上，观众们纷纷发表意见——
[小姐姐的生活好悠闲啊，睡到自然醒，然后起来吃过早午餐，照顾一下菜园子，下午看看卦，晚上摆摆摊，过得悠悠闲闲的。]
[我觉得好像是在看田园慢综艺，整个人都安静下来了。]
[为什么看小姐姐的直播，一会觉得像是在看搞笑直播，一会又觉得像在看田园直播，就是不觉得是在看《素人梦想》这个梦想综艺呢？]
[我还挺羡慕小姐姐的，没有尔虞我诈，也不用掐点上班，可惜我不能像她一样安贫乐道。]
半个小时后，楼下，原本安静的小巷逐渐响起刺啦的炒菜声，是邻居们在准备午餐了。
顾时恍若未闻，继续慢条斯理地在她的菜园子里干活，直到太阳升到头顶，才摘了棵生菜和几根葱花，不紧不慢地下楼。
这时已经过了饭点，顾时慢悠悠地往锅里装上米，摁下煮饭键后，慢条斯理地洗生菜和葱花。
随后，她动作懒散地开火，开始炒菜。
她的做法很简单，就油热了放生菜炒炒，加盐，出锅前撒葱花，其他什么都没加。
菜煮熟时，饭也刚好熟，中午天台太热，她把饭菜端到房间，对着那满天台的绿色慢悠悠地吃着午餐。
[小姐姐吃的是一碟素炒生菜吧？是吧？为什么我觉得她吃的是雪花肥牛、澳洲龙虾、智利三文鱼？]
[正吃着雪花肥牛，感觉都没有小姐姐那一碟生菜香？]
[这是她自己种的，肯定比外面买的好吃，流口水！]
[你们有没有留意到？小姐姐一直都没有吃肉，吃的都是素。]
[小姐姐长这么苗条，是不是因为她不吃肉？]
一直在看直播的霍知，想到昨夜顾时的反应，星眸闪过一丝忧虑。
长期吃不好怎么可能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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