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别为谁去改变自己
众人顺着顾晴手挥向的方向望去，原本该坐在位置上的林尘不见了踪影。
顾晴与秦蓁蓁相视一笑，两人分别向两边散开，给中间让出了一条道。
随着音乐的律动，一名清秀貌美的女子出现在众人眼前，比她更亮眼的，是她身上的服饰。
银丝绣昙花烟罗裙，清秀雅致，赏心悦目，宛若青莲，出淤泥而不染，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一种恬淡的美，不张扬却也不默默无闻，叫人看了一眼便印象深刻。
在座的有不少大家闺秀，对服饰的要求极为讲究，当初顾晴看到林尘的设计稿时便想到了这么一个方法，要让林尘自己站起来，不仅要让林尘自己接受自己，更要让周围的人改变对他的偏见，而想要快速改变对一个人的偏见的方法，就是让别人有求于他，顾晴相信林尘的能力，便正好利用了那些大家小姐的爱美攀比之心，进一步扩散林尘的品牌“微茫”的名声。
林尘大胆地往前走，展示他身上的得意之作，当顾晴一开始说要在庆功宴上举办时装秀的时候他是不相信的，甚至好几次想要退缩，但不知为什么，看着为了自己而拼命努力的顾晴，他鬼使神差地拿起了画笔，等回过神来，图纸已经完全地画好了。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这么做大家一定会嘲笑他，会比从前更加变本加厉地侮辱他的！他必须老老实实地做一个“不存在”之人才能好好地生活。
可总是在不知不觉间就被顾晴给带动了，也许正如顾晴所说，真正的他是向往这个自由的世界的。
林尘今天在顾晴的鼓舞下鼓足了勇气站在这儿，穿着自己最得意的作品，他只想让大家看看他最喜欢的事物。
台下众人神色复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微妙的氛围。庆功宴，来出席的文武百官中大多都上了年纪，思维与认知模式固化，想让他们迅速理解包容，那必是比登天还难，但相对的，也有很大一部分是启明书院的年轻学子，是这个国家的未来，这个年纪的青少年人格还未完全成型，有着无限的可能，一个国家的发展，就看这些学子们的能力与素质了。
早在庆功宴开始前，顾晴就有意无意间给这些学子们施加一些心理暗示，只希望他们能对这个世界的与众不同多一些包容度，显然还是有效果的。固然有人不齿，同时也有人完全被林尘的设计吸引了眼球，暗暗下定决心回去后一定要向林尘买这件衣服。
但林尘最容易注意到的不是包容，而是来自长辈的质疑。
他心中像是空了一拍，呼吸一滞，双手不自觉地攥紧裙摆，面色惨白，掉头就想跑。
却感觉有人轻轻地搭上了他的肩，一回头，就见顾晴和秦蓁蓁温和与鼓励的笑容。
顾晴冲他点点头，“优秀的人从不会在意别人的目光，她们只会在乎自己的裙子有没有脏。”
说完，她眨了眨眼，与秦蓁蓁手牵手往前，二人穿的可以说是最不符合当下场合的，高腰t恤休闲裤宽松外套，其实一开始本来只是为了跳舞方便以及更具有力量感才这么穿的，但是为了与最后上场的林尘产生鲜明的对比，她们便也没有换回事先准备好的衣服。
“你啊，看看那些个老头的眼神，就像是看怪物一样，你为林尘付出得太多了啦，你知不知道以你的身份往这儿一站，该承担多大的代价？尤其是在顾余玲上场表演之后，同样代表顾家的你。”秦蓁蓁在顾晴耳边说道。
“帮林尘是我自愿的，也是我的初心，就算是要付出代价，但是能让林尘坚守他自己最真实的模样，也值了。”顾晴摊摊手，“至于剩下的嘛，虽然在我看来我现在所有的行动都是代表着我自己，跟顾家没有任何关系，但他们应该不会信吧？”
尤其是她曾经还是专杀权贵的昭阳宫宫主，代号“昭阳”的天下第一杀神，虽然现在皮下换了人。
众人颇有微词，但二人像是听不到一般，自信高傲地昂首向前，展示她们的设计，并介绍了殊天第一个服装品牌——微茫。
表演到此结束，不少人面部变化莫测，长公主见此情此景，满意点头，“想法很是新奇，深得本宫心意，启明书院果真是人才辈出，顾丞相，你养了个好女儿啊，想必思玉夫人知道了，也会欣慰的。”
又是这位“思玉夫人”，一天之内这是顾晴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了，她的目光在长公主与顾丞相的面部表情上停留。
长公主更多的是探究，顾丞相则是一脸的耐人寻味，只道，“看来，为父当初执意送你去启明书院，可算是做对了啊。”
“这表演的是个什么东西？女子没有女子的样子，男子没有男子的气概，也不知道唱的是个什么东西，跟我们平常听的完全不一样！本王啊，只感到恶心，想吐！”
一中年男子骂骂咧咧地站起来，破口大骂，好在顾晴早料到会有现在这么一出，叫萧啸及时将林尘带下去休息了，有萧啸在，林尘不会有事。等信号一出，再带着他出来。
长公主眉头轻挑，祁威王？顾晴从她的神色中读出了浓烈的不满。
她抢在长公主面前开口，“不知我们哪里做得不好惹恼了王爷？长公主殿下不同一般，自然需要与众不同的节目与贺礼。”
她态度端正，礼数周全，找不出一丝差错。
祁威王满脸不屑，“顾二小姐口中的与众不同在本王看来就是违背传统！庆功宴这么盛大隆重的场合，不需要标新立异！更不是顾二小姐用来表现自己的场合！有失礼数！”
“祁威王稍安勿躁，请听我来解释解释我此番如此做的目的。”顾晴笑眯眯的，走到众人面前，先规规矩矩地行一礼，“这个世界真的很大，有着各色各样的人，见过的，没见过的，喜欢的，讨厌的，形形色色，数也数不清。但是啊，我们所生活的地方只是这个世界的一个小小的角落，身边的人也是有限的，因而会形成一个固定的、刻板的认知。”
祁威王不耐，“顾二小姐不妨有话直说，本王没那个耐心。”
“王爷认为恶心，请问王爷是觉得女装恶心吗？”
“胡说八道，本王只是说男子穿女装恶心！不男不女的，留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用？能上战场杀敌吗？”
“我明白了，王爷认为，男子不恶心，女装也不恶心，但是男子穿女装就恶心，是吗？那是因为王爷的印象中，男子就应该具备阳刚之气，女子就该弱柳扶风，而现在本该阳刚的男子却变得弱柳扶风，与王爷您的认知相悖，所以您才觉得恶心的，是吗？”
长公主听着顾晴的一番话，眉头轻蹙。
顾晴继续道，“在座诸位不少都是读书人，我想问一下，大家对于‘阳刚’二字如何定义？”
“天地之道，阳刚阴柔，阳刚之气，即指男子行为意志。”人群中传出一个声音，顾晴对此再熟悉不过，是方晴霁，他在配合她？
顾晴回以一个微笑，“广义上来说确实是这样，但还有另一个层面的解释，阳刚不仅仅只是外表上的刚毅粗犷，那样的人我们一般叫做——”
秦蓁蓁接嘴，“头脑发达，四肢简单。”
顾晴点点头，继续，“真正的阳刚应该是由内而外的，内心的坚毅、刚强、正义与责任心素质内涵，才是真正的阳刚，内心的阳刚远胜于外表，男子也可以打扮，也可以穿漂亮的衣服，只要内心是坚强的、富有责任感的，那就是阳刚，不分男女，也可以形容女子具有阳刚之气。”
“歪理。”祁威王显然不认可，也许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这次是长公主发话了，“都是本宫不好，此次活动是本宫大力支持顾二小姐举办的，不曾想却惹得祁威王失了兴致。顾二小姐的初衷在本宫看来是极好的，他们本没有错，却因为一些偏见而导致他们成为‘罪人’，同样都是殊天国的子民，理应享受平等的待遇，与众不同并没有错，与别人不一样也没关系，包容与理解，这才是大国风范。”
长公主行至众人面前，“本宫倒觉得，林学子此番设计不错，名为‘微茫’，实则却能绽放出更甚的光芒，我殊天国正需要这种不屈不挠之人。”
她望向适才和萧啸一起进来的林尘，“本宫看好你，若是‘微茫’能继续创办下去，本宫可以助力。”
啊？顾晴条件反射地往方晴霁的方向看去，长公主这是要入股？可先前她已经找了方晴霁了啊，虽然“微茫”是林尘的，但总感觉对方晴霁不友好。更何况在筹备期间，什么裁缝啊之类的，全都是方晴霁帮忙找的呢，她还在愁要怎么还这个恩情呢。
长公主顺着顾晴的目光望去，她是什么人？自然迅速明了顾晴心中所想，轻笑，“不愧是皇弟，识时务，如此‘微茫’一下便由两名皇室支持，希望今后，也能为殊天国创造一份价值。”
“如此甚好，多谢皇姐理解。”方晴霁平淡开口，并未多说，只是朝顾晴点了点头，似乎是在示意她别放在心上。
顾晴了然，长公主不仅是为了为林尘这类人群发声，她同样也一早看出了“微茫”背后的商业价值，方晴霁不是一向与长公主不合吗？怎么今日什么也没说？
难道是气得说不出话来了？顾晴宛若受了一个晴天霹雳。
正想着回去好好和方晴霁赔礼道歉，却感受到另一种目光，来自长公主。
顾晴猛然想起，先前在财神庙，长公主似乎有话想对她说来着……
究竟是什么事……一定要在这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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