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不离不弃
明明是件很严肃很认真的事，他从头到尾都是副浑不在意的样子，仿佛他丢的不是贺氏集团总裁的位子，只是个弯弯手指头就能找回来的差使。
我心里边真是又难受又无奈，可见他这个态度，我又不能将这些担忧表现出来，于是也只能学着他的样子，绷着脸玩笑道：“可是你不工作了，以后我们要怎么生活啊？吃穿用行都要用钱的贺先生。”
贺宸渊闻言怔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提出这么……煞风景的问题出来。
不过他摸了摸下巴，似乎还认真考虑了一下，然后他说：“那没办法了，只能靠沈小姐赚钱养家了。”
我：“……您说的可真是理所当然，大言不惭，我连我自己都养不活，我还能养活您这样的大老爷？”
我刚进贺氏没几天，实习工资还遥遥无期呢，每天还得自己填补交通费，我上哪弄钱养家啊。
于是这个一开始有些玩笑意味的话题，到最后，还真就让我俩好好深入研究了一番，最终得出的结论是，得过且过吧，当然这跟没说也没什么差别，不过最后相视一笑的时候，我还真就想起了一个词，叫，相濡以沫。
“落魄”的时候，才更能感受到感情的可贵嘛，我不知道贺宸渊有没有这种感觉，我真的是有种强烈的冲动，哪怕明天我们醒来真的一无所有，甚至连容身之地都没了，我也愿意跟他在一起，只跟他在一起，不离不弃。
……
第二天“罢工”的某人自然是在家当起了他的“无业游民”，看他悠闲自在地吃完早餐，又自在悠闲地靠在沙发上看着今天的报纸，半点都没慌张的样子，我甚至都在怀疑，他是不是本来就不想工作了，所以才故意跟他父亲吵的架。
嗯，真是越看越有可能，要不然平常人真做不到这么淡定。
见我总是瞥他，贺宸渊便看向我，有些似笑非笑：“偷偷编排我的毛病看来还是没改。”
我闻言立马望天，表示我没编排你，谁爱编排谁去编排。
只是他不去公司，我还是要去的，赚钱什么的倒在其次，我只是不想事情真的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我有预感，今时今日这样的状况不会维持太久，总有一天，贺宸渊会重新回到贺氏，所以我得在那里等着他。
临出门前，贺宸渊突然叫住了我，我以为他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跟我说，谁知道他走过来之后，只伸手替我整理了一下有些内翻的领口。
“公司内部要注意仪表。”他说话的时候还真像个老么咔嚓的大领导，在教导一个刚进单位什么都不懂的小白。
我则是有些不服气地“哦”了声，心想着你平时的仪表还是我打理的呢，我今儿就是有些迟了，着急出门上班而已。
以为没什么事了，我转身继续收拾东西要走，这时，我听到贺宸渊在后面对我说：“不去公司也是可以的。”
果然，他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本来我以为他会说的更早些，没想到拖到了这个时候，也真是有些出乎意料了。
我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过身，即便是时间紧迫，我也顾不上了，因为有些话一定是要说清楚的。
我轻轻笑笑，对他说：“怎么，你怕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用有色眼镜看我？还是说怕没有你的‘关照’，有人会欺负我？”
贺宸渊的表情很淡，可他没有否认，说明他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
我很清楚他的顾虑，也很感动于这样的关切，这个男人看上去冷冰冰的没什么温度，可接触的久了，会发现他的心思也可以细腻周全，而且他的关忧，不是挂在嘴边，像是浸在静沉的海里，无声又厚重。
我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脚尖，然后抬起头，笑意更深了些：“你忘记我是什么样的人啦，以前那些事都没能击垮我，现在不过是毛毛雨而已，就算是兜头浇下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做胆小鬼和小鸟依人这种事吧，不太适合我，你不是也见识过了，所以你也得习惯。”
贺宸渊的脸上浮起一丝无奈，大概是觉得我真是没救了，都碰了那么多次壁了，还是不长记性。
我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可是这脾气就是改不了，我也没办法啦。
看了眼时间，这次是真的要迟到了，我再来不及多说别的，拿起包就往外冲。
临关上门的一刹那，贺宸渊跟我说了最后一句话：“有麻烦就去找顾然。”
找顾然啊，这算是托付？
坐公交车去公司的路上，被人群快挤成肉饼的我还在想着，贺宸渊跟顾然的关系好像比我想象中还要好诶，不然这个时候他干嘛让我去找后者。
虽说我觉得自个儿去找顾然的可能性比较小，毕竟人家是职位那么高的顾总，我是职位这么低的小职员，让人看到我们交往过密，影响也不是太好。
可许是因为吃下了一颗定心丸，走进公司的时候，压在我心底那点抹不去的隐忧好似也不见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加油吧，沈韵！
走进办公室时，我还特地留意观察了一下同事们的表现，因为以杜琳潇那样的脾气，对我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她如果把事情捅到公司这边，闹得人尽皆知，大家对我的看法肯定会发生巨变。
不过幸运的是，这样的场景还没有到来，甚至连我昨天请了一天假没来上班，也没人过问，我还是那个做杂活跑上跑下的小助理，跟过去没什么两样，这也让我长长地松了口气。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还是跟孙欣和陈秀一起，坐在餐桌前，孙欣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叹了口气，像是有些怅然：“前几天看到贺总带着高层们来吃饭的景象还历历在目呢，谁知道那就是绝唱啊。果不其然，美好的东西都是转瞬即逝的，唉。”
她刚说完陈秀就给她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不要在这说这些话，议论高层可是大忌。
但孙欣的心思显然还是比较简单的，整个人还有些怅然，胃口似乎也不太好。
我坐在对面，用勺子搅拌了一下碗里的汤，好一会儿，才装作很意外道：“怎么了，贺总出什么事了吗？”
孙欣这才有些恍然：“哦，你昨天请假了，还不知道吧。集团的内部通知，还不是正式的文件，说贺总因为个人原因暂时离任总裁一职，具体的事宜要等董事会会议结束后才会下发。但是我们谁不知道啊，这么说，就等同于贺总不干了嘛。”
我握着勺子的手指慢慢收紧。
贺陆城的动作还真是快，看样子也真是下了决心，昨天不过刚说完，就立马下发了通知。
这是给贺宸渊一个下马威吧，或者说是透个底的警告，如果他现在去示弱，说不定还有转圜的余地。
可让贺宸渊低头……
我又搅了搅，默默地摇了摇头，这个答案我不必亲自去问，就已经提前知晓了。
“怎么了沈韵，你看上去心情也不太好啊。”孙欣察觉到我的失神，有些关心地问我。
我对着她笑笑，说：“可能是有点累，我没事的，谢谢。”
话刚一说完，我就听到周围有些许小小的骚动，一转头，看到的居然是程启晦，还有他们部门的几个经理主管。
“不是吧，最近高层们都流行体察民情了吗，前面有贺总，现在又是程总，太反常的日子，就是流年不利啊……”孙欣还在那嘟囔着。
我则是看着程启晦，看着他满面春风地走在众人的最前头，浑身透着一股意气风发的姿态。
先前贺宸渊在的时候，他鲜少与前者一同出现，连集团内部都有传闻说，贺总跟程总两人大概是有不和。
可贺宸渊一走，他便以这样一副面貌出现在大众的视线，很明显就是将先前的传闻都给坐实了。
连孙欣都压低声音八卦说：“我听别的部门的人讲啊，贺总走了之后，代理总裁的位子，很可能落到程总的头上呢……”
落到程启晦的头上。
我一想到那个可能性，心里蓦得一沉。
而这个时候，程启晦不知道为何，眼神突然向我们这边瞥了过来。
孙欣像触电一样低下头，有些后怕道：“完了完了，我话没说的那么大声啊……”
陈秀责怪她实在是多嘴，我却是清楚，程启晦是冲着我来的。
他在跟我示威，也在跟我炫耀。
怪不得昨天他在贺家什么话都不说，像个旁观者一样事不关己，他怕是已经料到了这样的结果。
贺宸渊跟贺陆城闹掰了，那接替贺宸渊位子的人选，纵览过去，还真的只有他。
所以以不变应万变，是他的策略，他也真的借此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我的嘴唇紧紧抿着，内心深处是说不出的愤怒。
一个不留神之际，我碰翻了手边的碗碟，溅出汤汁沾染到了袖口。
旁边的人连忙递给我纸巾，我顾不上擦，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即便我什么都改变不了，我也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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