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废土世界（10）
这几天雪虽然没下，但是气温常年保持在零度以下，积雪许久不化，折射着晶莹的光。
陆杳抬手挡了一下刺眼的光芒，心道自己应该让纪之穆把墨镜给留下来。
地上积雪松软，轻轻踩下去就能踩踏一大片，空气中吹来凛冽的风，陆杳朝着一个方向飞掠而去，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这是一个洼地，她折了根树枝从边缘戳下去，大概有半米高的积雪，而通往实验室的入口，就深埋在地下。
陆杳往四周望了望，发现这个地方离当初老头遭到围攻的地方很近。而她一路走来甚至没遇见一只丧尸。
周围也是静悄悄的，就差把“这里有鬼”刻在树上了。
陆杳折树枝的时候，枝头上的雪簌簌落了下来，掩盖了陆杳的半边脚印。
陆杳靠着树，沉思片刻，随便薅了两把树叶，用打火机点燃，丢进了坑里。
气温零下，火烧得极快，还没落地就熄灭了，只剩下一缕黑烟，幽幽从下面窜了上来。
陆杳：“……”她就知道。
她望天沉思，黑白分明的眸子转了转，视线静静地落在了对面两棵树之间垂下来的藤蔓上，心里有了计划。
冻过的藤蔓脆而硬，上面还挂着霜，就算陆杳戴上手套，握上去还是能感受到密密匝匝的冰冷渗进皮肤。
这不是最好的材料，但是这个环境下能用的只有这个了。
陆杳扯下藤蔓，简单搓了搓，将几根藤条中间打了个结，一端绑在树上，一端绑在自己腰间，试了试柔韧度，踏入了雪中。
要清除掉这堆雪太浪费时间了，她打算直接埋进雪里去寻找进入的隔板门。
运气好的话，几次就能找到了。她要趁着那些丧尸反应过来前进入那间实验室。
陆杳一步一步走向雪坑，雪也慢慢没过脚尖。
突然，一只青白的手从雪中探了出来，一把握住陆杳踩进雪中的脚踝。
这得幸亏现在是冬天，陆杳脚上裹着厚厚的裤子，才防止了过长的指甲划伤皮肤，传染了她丧尸病毒，不然这条腿和这个世界任务的失败总要选一个。
丧尸手上力气加剧，想要直接把陆杳拉进雪里。
陆杳冷哼一声，手里砍刀毫不留情地猛然砍下，干脆利索地砍下了那只手，而后快速后撤几步，砍断藤蔓，反手攀上树枝。
这次她没有刻意放轻动作，树枝剧烈抖动，大片的雪一块块落下，在地面砸开。
藏在雪里的丧尸见一击未成，全都摇摇晃晃站起来，空洞漆黑的眼眶齐齐对准陆杳。
就像他们还有眼睛一样。
丧尸不需要呼吸，就这么层层叠叠堆在一起，上面覆着一层薄雪，下面全是丧尸。
怪不得刚才一路走来那么顺畅，原来都在这里等着呢。
远远走来一个裹着羽绒衣的年轻人，黑色的头发半长，被用一根绳子扎起，这人看起来一股书卷气，放在大学里应该是温和有礼、能轻易让人产生好感的一类人。
但是现在他站在陆杳对立面，背后是一群缺胳膊少腿破破烂烂的丧尸，一对多，树上对地下，这种对比显然是极其强烈的。
陆杳见过这个人，或者说，是这个人的背影。
徐倩的男朋友，叶樵。
叶樵仰头看着陆杳，不紧不慢说：“我观察你很久了。”
陆杳手扶着树，用力把那只丧尸断手扯下来，随手扔进了雪地里，慢吞吞回道：“哦，那你女朋友知道吗？”
叶樵没想到陆杳竟然这样回答，神情扭曲了一瞬，而后怒极反笑说：“你不需要靠这些话强撑着面子，这么多进化丧尸，你跑不掉的。”
陆杳神情有些奇怪：“谁说我要跑？”
叶樵明显对自己身后的丧尸军团十分自信，说：“不跑也没事，说不定还能死得体面一点。”
陆杳：“……”看着挺机灵一小伙子，怎么就这么没脑子呢，难道和丧尸合作的代价就是失去脑子？
她低头问：“你们和丧尸合作了？”
叶樵冷笑道：“丧尸毕竟不是人，生前不管有多厉害，死后脑子里面全部都由丧尸病毒占据，不过就是一群脑子转不过弯来的单细胞生物而已，当然还是要依靠人的智慧才能对付你们，我们和丧尸合作，是最稳妥的一个方法，看看，你们在森林里东躲西藏，我能大摇大摆在森林里面走动，甚至能够号令丧尸，你们能吗？”
他看向陆杳：“那只高级丧尸和我说，你是他们里面最厉害的，只要能把你杀了，它们就能对丧尸王说让我们活下来。”
丧尸王，陆杳默默将这个名词记在脑子里，而后继续说：“丧尸进化到后期还能和人交流啊。”
叶樵正要开口，突然反应过来陆杳是在套他的的话，闭上嘴，语气森然道：“我和一个死人废什么话。”
他身体往后退，嘴里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韵律单一奇异，竟然和丧尸的吼声渐渐重叠。
丧尸最敏感的就是嗅觉和听觉，听到这个声音，缓缓朝着陆杳站立的那棵树走去。
它们上不了树，但并不代表就没有方法了，叶樵此时已经躲到了一棵树后，嘴里依旧保持念叨着这种韵律。
丧尸将这棵树团团围住，而后一半丧尸伸出指甲开始挠树，另一半则是用力摇着那棵树。
覆盖在枝头的仅剩的那点学被尽数摇下，落在了丧尸的身上，它们没有动作，保持着机械的动作，仿佛只要叶樵的命令没停，他们就能持续到天荒地老。
陆杳横坐在枝头，从背包中取出猎/枪，一边装枪一边远远问叶樵：“你这样不累吗？”
叶樵哼声道：“只要能让你死，这点算什么。”
就在这回话的工夫，丧尸像发条转完的玩具，一下子就停住了。
陆杳见过其他丧尸号令低级的丧尸，绝对不是像这样需要一直持续。
这也就意味着，只要杀死领头的人类，丧尸就会停止这种超出他们智力范围外的动作。
显然叶樵也明白这一点，他躲到了大树后面，茫茫雪地里，找不出他的人影。
但是她还是低估了陆杳。
陆杳装好枪，填弹，对准叶樵所在那棵树，扣下扳机。
鲜红色的血自树后绽开，叶樵捂住受伤的手，陆杳出色的视力能看清他探出了半个微微颤抖的身子。
陆杳再次上膛。
清脆的声音宛若一个催命符，叶樵的身子猛得一抖，而后从树后摔下，跪在地上举手求饶。
他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和惊惶，明显不知道陆杳是如何只用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就将他的藏身地从这么多树里面分辨出来。
陆杳懒得和他多解释，见丧尸停下来攻击的动作，却依旧没有走。
毕竟它们的目标确实是有脑子的陆杳。
陆杳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轻盈地在树间跳跃，没一会儿就落到了叶樵身边的地上，抓着他往远处跑。
叶樵已经麻木了，他问：“你是怎么认出我的，还能打中？”
陆杳语调稳定：“听声辨位，还有……”她停下脚步，确定甩脱了丧尸后把叶樵扔回地上，“你说你观察了我很久，不知道我枪法很好吗？”
叶樵哪里知道，他只敢藏在林子里面，看到的也只是陆杳在林间灵活穿梭和用树枝打猎的技巧，以为她是哪座山上下来的女弟子，根本没把她和女军人联系在一起。
陆杳没耐心听他讲这些无端的猜测，问他：“你埋伏的那个地方是实验室入口吗？”
“入口。”叶樵脸上带着血，嘻嘻笑道，“这里根本不是入口。”
那老头骗她！
就算是陆杳，这个时候也会骂一句脏话。
片刻之后，陆杳冷静下来：“你说我就信？”
“那你就试试嘛。”叶樵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慢慢流逝，他翻了个面，懒洋洋道，“对啊，我骗你的，反正我活不长了，能拉一个下来也不亏。”
“还能帮到你女朋友？”陆杳踢了踢他的伤口，叶樵痛得倒吸一口冷气，用力蠕动着远离陆杳。
他一边扭动一边说：“我可帮不上她什么，她比我狠多了。”
陆杳脸上带着笑，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都是为了自己生存丢掉队友的烂人罢了，烂人和烂人比什么烂？”
她在叶樵面前蹲下，枪口抵住他的额头：“最后一个问题，好好回答就让你无痛离世，你和丧尸合作，是丧尸王的命令，还是你们自己的决断？”
叶樵依旧是那种态度：“这不是废话吗，要是没有丧尸王的指令，哪里有丧尸敢收留我们。”
“嗯，”陆杳说，“还有一个问题，丧尸王在哪？”
叶樵瞪大眼睛：“不是最后一个问题吗？”
“是，”陆杳说，“但是教你一个经验，永远不要相信敌人的话。”
她作势要再踢他的伤口，叶樵连忙回答：“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只知道它现在不在这个森林里。”
陆杳记住这个答案，她盯着他的眼睛，眼神里没有一点厌恶怨恨，看着他的眼神和看其他丧尸的眼神没什么不同：“还是最后一个问题，你背叛了你的同伴，有愧疚过吗？”
叶樵看着陆杳，想扯一个笑容，但是伤口传来的痛苦让他的笑容扭曲，最终凝固成一个比哭还要丑的微笑，他正想说话，但是枪声响起，他的额头上出现了一个血洞，殷红的鲜血顺着额角留下，又在片刻间被冻住。
叶樵的眼睛还睁得大大的，似乎在控诉陆杳又一次出乎意料的行为。
陆杳没等他说出答案就开了枪。
背叛者的愧怍心，她一向是不屑于去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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