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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怎么办?


把宋冉琴赶出门后,靳子琦顿觉精神气爽,从不知道做坏事还能这么开心。

        难道真如宋冉琴所说,因为有了宋其衍的纵容,她才敢这么放肆?

        靳子琦微微转动转椅,拿起桌上的亲子装打量,心情愈发地开怀。

        然而,在快下班的时候,接到虹姨的电话,就再也高兴不起来。

        “大小姐,我刚去接小少爷,幼稚园的老师说小少爷被人接走了!”

        虹姨的声音也分外的焦急,听筒里时而传来马路上汽车呼啸而过的车鸣声。

        只是这么一句话,就让靳子琦手里的水杯打翻在地。

        面对商业突发危机都从容不迫的女人,唯有至亲遇到危险才会方寸大乱。

        “幼稚园不是对孩子接送都有严格规定吗?”

        靳子琦说这句话时已经奔出了办公室,不顾一路员工的问候,来不及等电梯,直接从安全出口下楼直达停车场。

        虹姨解释:“本来是这样子的,但幼稚园的老师说,是小少爷认识的人来接的,小少爷还叫了那个人一声太公。”

        公?

        靳子琦大脑里警铃大作,她坐在轿车驾驶座上,却想不起来他们家有谁的辈分有这么高。

        “虹姨,你先回家等我电话,我去找。”

        靳子琦说完就挂了电话,一踩油门,轿车飞快地冲出了地下停车场。

        还未等她把车开到幼稚园,手机就响起,进来的是一个住宅号码。

        对靳子琦来说有些熟悉,但她似乎从未打过或是接到过。

        迟疑了几秒,尽管心急如焚,她还是接了起来。

        那边,传来一个男人沧桑却雄浑的声音,“是我。”

        是宋之任?!

        几乎在他开口的那一瞬,靳子琦就认了出来。

        并不是因为听多了太熟悉,而是宋之任声音里那股子气势给她印象深刻。

        那头的宋之任没等到靳子琦的声音,也没着急,反而悠悠道,“晚上有空吗?”

        靳子琦没想到宋之任这几天找自己找得这么勤,理由自然是宋其衍!

        她一边开车一边左右注意着路上行人,又听到宋之任略显惬意的声音,不禁有些烦躁,“对不起,我今天有事,恐怕不行。”

        “我没想到某某会这么可爱。”

        宋之任突然而然说出口的话,就像是某种讯号在靳子琦大脑里警醒。

        车子“吱”地一声,停在十字路口,就像是一条突然暴毙的鱼。

        车外鸣笛声一片,车内却是犹如花朵盛开前的沉寂。

        靳子琦的双手握在方向盘上,白皙的手背上隐隐的青筋。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人生第一次,想要爆出一句粗口来!

        也因为这份无法克制的愤恼,让她不由自主地踩了刹车。

        “您为什么要这么做?”靳子琦淡淡地开口,语调却不如她的表情那样平静。

        宋之任稍作沉吟,才说道:“晚上过来宋家吃饭吧。”

        又是吃饭!

        靳子琦明知这可能又是一顿鸿门宴,却不得不前往,心里越发恼怒。

        “你放心吧,我也叫了其衍回家吃饭。”宋之任又补充了一句。

        把人都叫齐,然后再进行下一轮攻破战吗?

        靳子琦捏了捏方向盘,“好,我马上过去。”

        宋之任很干脆就挂了电话,靳子琦也没闲情跟他天南地北地阔谈。

        重新启动车子,在路标指示的位置调转车头,开往宋家所在的地址。

        路上,靳子琦还是给宋其衍打了个电话过去。

        宋其衍似乎也知道了宋之任擅自带走了靳某某,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别担心,我已经在去宋家路上了。”

        “宋老也叫我去宋家。”靳子琦想了想还是老实跟宋其衍交代。

        “他叫你去做什么?!”宋其衍显然诧异外加懊恼,但很快就冷静下来,“你现在回家去等着,一个小时后我带孩子回去。”

        “该来的总要来的,就算逃得过初一也避不了十五。”

        靳子琦这句话一说,宋其衍那边就沉默了,他也知道他们结婚可能要面临的阻碍之一,就是来自于宋之任。

        尽管他没怎么拿宋之任当父亲,但若完全置之不理,以后势必麻烦不断。

        索性就用这次机会把话说开。

        “那……就一起去吧。”宋其衍犹豫了会儿,才同意靳子琦一起去。

        靳子琦应下,“嗯,那宋家大门口汇合。”

        快要挂电话时,宋其衍却叫住她,认真地交代,“如果等会儿那老头说什么难听的话,你就当是苍蝇乱飞污染你的耳朵,别往心里去。你要真听得受不了了,就直接带着某某走好了。”

        “那你难道不走吗?”靳子琦玩笑地反问一句。

        方才的紧张焦虑因为宋其衍像老婆子般的嘱咐而慢慢消散。

        “我当然也要走,这不走之前要给你们娘俩出口气吗?”

        靳子琦忍不住笑出来,她是见识过宋其衍怎么把宋之任气昏过去的。

        “千万别那么来,不然到时宋家千千万万的员工都饶不了我。”

        宋其衍听到靳子琦的笑声,似乎也放松了紧绷的心弦,默了一会儿,突然叫了她一声:“小琦。”

        这是宋其衍第一次在这么平静的情况下叫靳子琦的小名。

        靳子琦并没有觉得别扭,边开车边“嗯”了一声,等待他的下文。

        “等会儿到了宋家,你要称呼我什么?”

        靳子琦被问得语塞,貌似,她好像一直都叫他宋先生。

        偶尔被他逼得急了,才会连名带姓地叫他。

        宋其衍似发现了靳子琦的窘迫,在那边咧着嘴暗自得意,好心地建议:“要不叫其衍哥哥怎么样?”

        靳子琦没说好也没说坏,但宋其衍就觉得她要挂电话了,忙挽回僵局:“随你叫,随你叫,只要不是宋先生就好。”

        靳子琦这边依然没声音,在宋其衍漫长的纠结等待后,听筒里才传来一声低低的,带着几分羞怯的女声,“阿衍。”

        宋其衍听完,嘴角更是忍不住地上扬,春风得意说的就是他。

        这边的靳子琦却在听到他低沉的笑声时红了脸,一时间全身都滚烫起来。

        “怎么不说话了?”宋其衍关心地询问,声线都含着笑意。

        靳子琦抿了抿嘴,开启两边的车窗通气,降低车内暧昧的温度。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样叫太亲密了。”

        对她来说,这样叫一个男人,这些年来除了阿沥,宋其衍是第一个。

        这样的亲密,她还没来得及去习惯。

        听筒里又响起宋其衍愉悦的笑声,“我们难道不是最亲密的人吗?”

        靳子琦有刹那的僵硬,但很快就恢复过来,握着方向盘的手逐渐放松,脸上也露出浅笑,他说得对,在她答应嫁给他时,他们就已经是彼此最亲密的人。

        也许更该说,是两个最陌生、但即将成为最亲密的人。

        几乎靳子琦的车子宋家的山区别墅门口停下时,宋其衍也就驱车到了。

        靳子琦对这里并不熟悉,她这四年来不曾来过一次,只是在杂志或是别人的嘴里听说过这处奢华的建筑。

        待门卫系统确认了他们的身份后,别墅的大铁门才缓缓开启放行。

        把车停去指定的车位,靳子琦刚拔下车钥匙,驾驶座的车门就被打开。

        靳子琦扭转过头,微微仰眸,就看到宋其衍笑吟吟地站在车门边。

        他忽然把一手背在身后,弯身三十度,另一只手轻轻地抬到她面前。

        基本的绅士风度?

        靳子琦莞尔一笑,纤长白皙的双腿并拢,轻轻地挪出去,落地。

        一只纤柔美丽的手抬起,没有拒绝地落在宋其衍等候在那里的手里。

        身体借助他的力量,优雅地旋出去,粉系的雪纺裙裾犹如一朵盛开的睡莲。

        “谢谢。”她抬头望着他静静微笑,手还被他握在掌心。

        宋其衍却蓦地低头在她额际印下一吻,她有些不适应地错愕,他却自顾自地把她的手挽到他的臂间,提醒道:“要开始了。”

        靳子琦回神看到自己挽着他的手,没有抽回,迟早是要习惯的不是吗?

        她点点头,“嗯。”

        宋其衍笑而不语,带着她走向不远处宋家那幢古典奢侈的别墅。

        那里面,有一场硬仗等着他们去打。

        宋家别墅建在本城的近郊。

        主楼五层,东西副楼各一座,两层小别墅。

        沿袭了西欧传统的古典建筑风格。

        整个园子都光洁明亮。

        花草绕路绕而行,排列有致。

        错落高低的灌木,开出一些硕大美丽的花。

        靳子琦和宋其衍一路走去,看到的不是名贵花种就是奇珍异草。

        “我突然有些明白宋冉琴为什么能青春永驻了。”

        靳子琦一句感慨发出,两人对视一眼,默契一笑,很显然想到一块去了。

        在这种世外桃源般的地方呆着,的确有助于陶冶情操什么的。

        “你要是喜欢,以后你就是这里的女主人。”

        宋其衍的许诺可以用强势和坚定来形容,似乎只要他想做就一定能做到。

        但靳子琦摇摇头,“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住在这里恐怕顾虑的东西也会增多。”

        “我母亲当年就是在这幢别墅里结束了她年轻的生命。”

        靳子琦闻言望向宋其衍,在黄昏的余辉下,他的侧脸笼罩了淡淡的金光,多了几分缅怀亡母的伤感和对那罪魁祸首的怨恨。

        她不由地抬起右手握住宋其衍扣成拳头的手,换来他的侧目,她淡淡地笑了下,“过去的都过去了,重要的是现在和将来。”

        这是他在医院对她说的,现在她把这句话送还给了他。

        宋其衍翻手穿过她的指缝,和她十指紧扣,“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你。”

        靳子琦一怔,随即而笑,任由他握着自己往前走。

        然后,就看到早已等候在那里的韩闵峥,宋之任的贴身助理。

        韩闵峥站立的姿势显得毕恭毕敬,但身上依旧散发着优雅冷漠的气质。

        他冲宋其衍和靳子琦微微颔首,似是而非的笑容,礼貌而克制。

        “董事长已经在等候两位了。”说着便转身带路。

        “你确定他真的只是助理吗?”趁韩闵峥不注意,靳子琦拉了下宋其衍,待他好奇的侧过耳,她低声询问。

        “据说是老头子一直花钱赞助他上学,毕业后自然留在老头子身边尽孝了。”

        宋其衍一开始回答得不以为然,但越想越觉得不对头。

        一低头就发现靳子琦正用一种好奇的目光追寻着韩闵峥的背影,心里警铃作响,以韩闵峥的外貌和气质,的确能担纲一部小说的男主角啊!

        宋其衍身上滋生出的莫名敌意,让靳子琦一惊,“怎么啦?”

        “哦,没什么。”宋其衍冲她笑笑,又走了会儿,突然煞有其事地低声问她“韩闵峥长得其实还是挺不错的对吧?”

        靳子琦不解地上下看了眼宋其衍,总觉得怪怪的,但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还行吧,看上去应该挺受女生欢迎的。”

        “那跟我比呢?还要好吗?”

        靳子琦越发觉得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挽着宋其衍的臂弯,美眸盯着他等待答案的迫切神情,忽然间不知道怎么说。

        宋其衍却皱了下眉,“怎么不说话,否认吗?”

        靳子琦摇摇头,“不是。”

        宋其衍的脸顿时黑了大片,逐渐放慢了脚步,拉大了和前面韩闵峥的距离。

        忿忿地瞪了眼韩闵峥挺拔的身影,宋其衍凑到靳子琦耳边:“其实我刚才忘了说一件事。”

        “什么?”靳子琦表现出的好奇顿时激发了宋其衍心底的小恶魔。

        他故作神秘地压低了嗓音:“其实他极有可能是老头子的私生子。”

        “真的假的?”靳子琦的语调里尽是不敢置信。

        宋其衍却是格外严肃的表情,“我怎么会拿这种事骗你……”

        正编造得起劲,前头的韩闵峥却突然回身,惊得宋其衍立刻噤口不语,而靳子琦却是正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看韩闵峥又瞧瞧身边的宋其衍。

        “两位里面请。”韩闵峥往边上退了一步,恭敬地替他们推开了门。

        靳子琦率先走了进去,宋其衍却站在门口不动,只是一双眼盯着韩闵峥。

        韩闵峥被看得微蹙眉头,“少爷,有什么吩咐?”

        宋其衍把两手往裤袋里一兜,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看你长得帅。”

        说完,不理会略显诧异的韩闵峥就兀自进了屋。

        偌大的别墅内,灯火明亮,富丽堂皇的摆设装饰让人晃觉身处宫殿之中。

        靳子琦和宋其衍一前一后地进入,就已经有穿着管家服的佣人迎上来。

        “大少爷好!靳小姐好!”

        靳子琦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她似乎没见过这位女管家吧,但随即便明白过来,要成为宋家这种大户人家的佣人第一件要做的事恐怕就是认人。

        不管是见过的还是没见过的,只要给了照片,下次见面必定能叫出名字。

        女管家问候过后,就吩咐一旁等候的女佣拿了两双崭新的妥协放到玄关处,自己两手交叠放在腰际,恭敬地立于一边。

        等靳子琦和宋其衍换好鞋子,她才微笑地伸手指路,“老爷吩咐过,如果少爷和靳小姐来了,就请你们去客厅见他。”

        自始至终,别墅里的佣人包括这位招呼他们的管事都没用异样的眼神偷偷打量他们,都目不斜视地恪守岗位。

        连靳子琦都不由感叹一句,这样的服务水平绝对不比七星级酒店差!

        “看来还真的把自己当成土皇帝了。”路上,宋其衍发出一声冷笑。

        靳子琦走在他旁边,望着廊间雍容华贵的布置,和刚进门那里的极为类似。

        青花瓷器,木器家具,暗哑的红木,青花瓷器里,浸着新绽的牡丹花,肃穆地散发隐隐淡淡的香气。

        这些青花瓷瓶,曾经是被珍藏和观赏的。

        至少触碰它们的时候要戴上洁白的手套。

        靳子琦曾参加过不少竞拍会,也目睹了不少名窑出品的青花。

        它们的价值,在她看来不过是一串极其庞大的数字。

        然而在宋家,它们的价值和最初制造者赋予它们的使命一样。

        供奉鲜花,承装食物。

        “看得出来,这里的主人的确有当土皇帝的资本。”

        在看到走廊尽头那一副百鸟朝凤屏风时,靳子琦不由地附和了宋其衍一句。

        两个人对视一笑,继续跟着管事往前走。

        宽敞的走廊都铺着羊毛地毯,脚步无声轻盈,散发着淡淡檀香。

        再一个转角,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两扇雕花的木门,雕的是牡丹花。

        象征着富丽堂皇,永恒的富贵。

        管事上前敲了下门,然后轻轻地推开,一阵暖气迎面而来。

        一旁的屏风里反射着宋其衍一张冷冷淡淡的俊脸,矜贵而透着冷傲的气势。

        “进去吧。”他挽起她的手就越过管事走了进去。

        “是他是他是他就是他,我们的朋友,小哪吒!是他是他是他就是他,少年英雄小哪吒……”

        靳子琦刚往里多走了两步,就听到一道欢快而熟悉的稚嫩童音。

        心里一动,不由地加快了脚下步伐,甚至甩下宋其衍的手小跑了过去。

        拐了个弯,就看到穿着一条牛仔背带裤和嫩黄色T恤的靳某某,正赤着一双白嫩嫩的小脚丫,在客厅宽大的羊毛地毯上活蹦乱跳。

        而宋家的大家长宋之任正坐在沙发上,拄着一根拐杖,笑容满面地望着像条小泥鳅在毯子上载歌载舞的靳某某。

        不知是不是母子天性,靳某某就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忽然转头看向门口,在看到靳子琦时,高兴地一边喊着“琦琦”一边飞快跑过去。

        不等靳子琦敞开双臂,就一头栽进了她的怀里,用自己雪白粉嫩的小脸蹭着靳子琦,扭动着小身子撒娇,“琦琦,你怎么才来啊!太公还说你在等某某呢!”

        靳某某这句话立马提醒了靳子琦宋之任擅自接走孩子这档子事,火气莫名地上涌,但那边的罪魁祸首却不以为然。

        宋之任指指自己旁边的沙发,“都过来坐吧。”

        靳某某搂着靳子琦的脖子,一双大眼睛却落在她身后的宋其衍身上,“怪蜀黍怎么也到太公家里来哦?”

        宋其衍瞟了眼含笑坐在那里的宋之任,刚想开口解释这一复杂关系,倒是宋之任比他抢先一步,朝靳某某招招手,“某某,到太公这里来。”

        靳某某立刻放开靳子琦,颠颠地跑过去,活动着两条小短腿,一下子就爬上了沙发,坐到宋之任身边转着西瓜头看向靳子琦他们。

        “琦琦、怪蜀黍过来坐哦,太公会给你们吃巧克力的!”

        敢情就是一块巧克力把他骗到了这里来的?

        靳子琦有些头疼,她没想到靳某某对宋之任这么热情,这会儿都趴在了宋之任的身上,小胖手在宋之任脸上摸来摸去。

        “太公脸上还有横横,某某的脸滑滑的,太公的眉毛是白色的,好像小哪吒的师父太乙真人老爷爷!”

        靳某某稚气的奶声奶气消散了客厅里诡异的气息,他带着奶香的身体和那双柔软的手让年过七旬的宋之任莫名地动容。

        “某某的脸没有横横,太公要不要摸摸?”说着,主动递上自己的小胖脸。

        宋之任抬起自己因为苍老而粗糙的大手,轻轻摸着靳某某鼓鼓的腮帮,忍不住在那粉嫩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抚摸着西瓜头,眼底难掩喜爱之色。

        靳某某被亲得咯咯发笑,摊开肥嘟嘟的小手,跟宋之任讲条件,“太公亲了某某,红包拿来!”

        “某某!”靳子琦一声轻喝,想要制止这个小笨蛋的土匪行为。

        宋其衍却牵过她的手拉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下,轻声在她耳边道,“叫什么,我看他乐意的很,没看出来这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吗?”

        宋其衍说得没错,靳子琦再看过去时,宋之任正从自己的大拇指里拔出一个翡翠指环放到某某的小手心里,笑着逗他:“这个红包怎么样?”

        靳某某咧着嘴拿指环拿起来,对着水晶灯照了照,瞄了眼笑呵呵的宋之任,拿着指环背过小身板,偷偷地用小牙齿咬了咬指环。

        确定怎么咬都没坏后,靳某某两只圆鼓鼓的大眼睛闪过亮光,一边把戒指塞进背带裤的袋子里一边扑倒宋之任身上,“太公真好,下次某某还来找太公玩!”

        宋之任拍拍靳某某的头,指着坐在靳子琦身边的宋其衍道,“好,那下次太公叫那位怪蜀黍去幼稚园接你怎么样?”

        靳某某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在宋其衍和宋之任之间来回看,忽然拍着小手在沙发上蹦跶起来,“某某知道了,怪蜀黍的爸爸是太公!”

        宋之任听完一怔,随即心情愉快地大笑两声,点点头:“某某好聪明,怪蜀黍就是太公的儿子!”

        相较于宋之任的开怀,宋其衍的脸色就不怎么好了,靳子琦在刚才就发现了。

        他似乎很介意别人提及自己和宋之任的父子关系,但可能因为自己和某某的在场才隐忍着没发作。

        但靳子琦坐得离他这么近,还是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上的那股子不悦。

        下意识地,靳子琦就默默地握住了宋其衍放在两人所坐位置缝隙间的手。

        宋其衍本正阴沉着眉眼望着那边笑得开心的宋之任,当掌心传来一阵柔软,心跳一滞,随即便是没由来地愉悦了情绪。

        眼角的余光看向靳子琦,她正浅笑地望着孙悟空大闹天空的靳某某,好似没感觉到自己的目光。

        宋其衍忍不住勾起嘴角的弧度,手上也稍加势劲,扣紧了靳子琦的手。

        客厅里其乐融融的气氛并未持续太久。

        这早已在靳子琦的预料之中,甚至于宋其衍,宋之任也都有这种预知。

        因为当客厅的门被再次推开时,没人脸上露出诧异的神情。

        在这个家里,怎么可能遇不到那些人?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当靳子琦闻到空气中那阵令人战栗的香水味时,还是蹙了蹙眉头,不由抬手碰了碰鼻子。

        宋其衍在注意到那道风风火火而来的暗红色身影时,直接皱紧了眉头,相比于靳子琦,他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厌恶之色。

        “爸,停车库里怎么停了两辆车?难道不知道那是我的专用停车位吗?”

        宋冉琴还是穿着中午那身旗袍,飞扬跋扈地走进来,甚至连脚上的高跟鞋都没脱,一路走来身后是一串灰色的脚印。

        只是,在看到沙发上的靳子琦和宋其衍时,宋冉琴脸上的嚣张瞬间凝固在那里,尤其是在发现宋之任怀里的靳某某时,一张脸更是直接拉长成晚娘脸。

        指指这边又指指那边,宋冉琴愣愣地有些回不过神,但一旦明白过来,她立刻指着坐在一起的靳子琦两人嚷道:“你们怎么在我家?”

        这话一出,最先表现出不高兴的是宋之任。

        他拧着花白的眉毛,敲敲手里的拐杖,“什么你家?其衍是我儿子,你弟弟,难道还不能回自己的家啦?”

        宋冉琴被宋之任一训,刚想顶嘴,但看到宋之任冷沉下来的眼色,便立刻闭紧了嘴。

        宋冉琴对人虽然嚣张,但也知道谁是她的衣食父母,若是宋之任一个不高兴,把她赶出去,那她可真什么都没有了。

        尤其现在……

        宋冉琴看向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的宋其衍,心里算盘也是打得啪啪响。

        那个女人的儿子回来了,即使父亲再疼爱她,也不过是个嫁出去的女儿。

        中国人就有这么一点劣根性,无论时代怎么变化,总有那么点重男轻女,尤其是像宋家这种大家族,总希望有个儿子继承家业。

        本来父亲就不怎么愿意把宋氏交给她家阿风,不然这些年她旁敲侧击地提醒了这么多回,父亲要么装听不懂要么就是岔开话题。

        后来好不容易决定在寿宴上宣布继承权,结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宋冉琴不爽地瞪了眼宋其衍,不该是程咬金,该说是宋咬金!

        宋其衍他就是来他们宋家咬金的!

        这么多年都不见人影,偏偏父亲要转让继承权了他就回来了,这事上哪有这么巧的事,这不存心让她把吃到嘴里的肥肉吐出来吗?

        这么想想,宋冉琴就又要一个晚上睡不着!

        但当着宋之任的面,即便心里再气也不好表现在脸上。

        宋冉琴整了整自己的表情,强迫自己扯出一个“知心姐姐”一样和善的笑容,又抬手轻拍自己的脸颊,“瞧我这张嘴,到现在还记不得其衍是宋家的子嗣。”

        这番话说得好像是在认错,但明白人一听就知道宋冉琴在暗着挤兑宋其衍。

        靳子琦听着蹙起黛眉,宋其衍不怒反笑,似赞同地颔首,“你不记得是好事,省得以后等我动手的时候你还要怨我不顾所谓的亲情。”

        宋其衍看起来何其无辜,如果戴上隔音耳际单看他的神情,绝对不相信他会说出这么无情的言辞。

        宋冉琴那几欲扭曲的五官和颤颤的双手告诉靳子琦,她已经气疯了!

        最可恨的却是,在宋之任面前,她不能直接冲过来掐架。

        至于上座的宋之任,也没有出言帮她的意思,一直逗弄着怀里的靳某某。

        宋冉琴很快就发现自己手里操的不是胜券,摆明了是写着败字的破劵子。

        深吸口气,宋冉琴横了眼宋其衍,心想我说不过你还躲不起吗?

        “哟,子琦,这是你儿子吧,长得可真漂亮!”

        宋冉琴突然话题一转,走到沙发边坐下,想要去抱靳某某,靳某某却像跟泥鳅一溜,让她扑了个空。

        宋冉琴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扯了扯嘴角,伸在半空的手改为掸掸自己身上的旗袍,交叠了双腿,摆出一个优雅矜贵的姿势。

        靳子琦把手搁在嘴边,强忍着不笑出声,这宋冉琴平日里颐指气使惯了,这么一而再吃瘪倒也不常见。

        中午被她扫地出门,晚上被宋其衍气得说不出话后还要被一个孩子嫌弃。

        肩头忽然揽过一条长臂,靳子琦一回头,宋其衍正温柔地搂住她的肩膀,有意无意地当着宋冉琴的面做出亲密动作。

        靳子琦难得配合地没推开他,宋其衍却得寸进尺般拾掇起她散落在肩头的一缕长发,在自己修长的指间缠绕。

        宋冉琴看了之后果然脸色更差,宋其衍发现她的目光,不忘抬头奇怪地回问一句:“这么看着我们夫妻,有事吗?”

        “没……没事。”宋冉琴连忙摇摇头,生怕宋其衍那张嘴说出让她噎气的话。

        面对宋其衍的微笑,宋冉琴也很勉强地笑着,简直比哭丧还难看。

        心里更是恨得紧,想找个地方撒出这口气。

        在转眼看到坐在一边自己玩耍的靳某某时,宋冉琴眼底精光一闪,一挑柳眉,笑呵呵望着靳子琦道,“子琦啊,这孩子长得不像你,应该像他父亲吧?”

        靳子琦眉眼骤冷,宋冉琴话里有话,是想讽刺她生下一个父不详的孩子吗?

        刚想开口反驳,宋其衍却加重了扶在她肩头的力度。他忽然“哦”了一声,还故意拖长尾音,了然地看看宋冉琴又望望宋之任,“苏夫人长得可不像我父亲,看来应该是像你母亲吧?”

        宋冉琴脸上的得意来不及散开,就被宋其衍一棒子打回原形。

        倒是宋之任这次不再坐视不管,“有的没的胡说些什么,都给我消停会儿。”宋之任的语气已经很明显的不快。

        宋冉琴自知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怏怏地起身,高傲地斜了眼坐在一边的靳子琦和宋其衍,“远来是客,我去让厨房多准备些菜肴。”

        说完,身姿婀娜地就要离开,不料一直安静地在沙发上玩耍的靳某某却突然大喊一声,“奶奶你好漂亮,就像电视里的白凤婆婆!”

        这声刚喊完,宋冉琴脚下步伐一个不稳,生生被十厘米的高跟鞋崴了脚。

        白凤,看过《回家的诱惑》的观众都知道,那可是出了名的恶婆婆!

        很显然,宋冉琴的反应告诉了客厅里的各位,她自己也看过。

        但她还是稳定住自己被气得颤巍巍的身形,坚持瘸着脚一路走到门口,然后重重地推开门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而靳某某,仿佛不晓得自己刚才说了多气人的话,还是安静地拿着宋之任的那枚戒指坐在那儿自个儿玩得开心。

        客厅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僵冷,宋之任沉吟了会儿,转头望着某某问道:“太公家后面养了一条很大的狗狗,要不要去看看?”

        某某一听有动物可以看,两眼直发亮,小手把戒指往袋里一藏,就飞速爬下沙发,拉起宋之任的手就往外拖,“太公快点,某某要去看!”

        “某某!”靳子琦轻唤,宋之任年纪大了,怎么经得起靳某某这样的折腾。

        宋之任却摆摆手,气色大好地道,“不碍事,我这把老骨头要是不折腾折腾就彻底老化了,你们要想出去逛就跟管家说,她会带你们去熟悉环境的。”

        话音还没落下,已经被迫不及待的靳某某拉得没了人影。

        “不用担心,宋家这么大,不可能没保镖,再说那么多佣人,不可能走丢或是磕着碰着的。”

        听到耳边传来宋其衍的声音,靳子琦才收回自己的视线。

        察觉到他盯视着自己晕染着某种热度的眼神,靳子琦心里忐忑,不由端起茶杯假意喝水实则想挡去他的目光。

        刚抬起的手腕却被握住,滚烫的温度从他的掌心传进她的肌肤里,似要灼烧了她的一颗心。

        靳子琦努力压下自己的心悸,转头故作无事地冲他笑笑:“肚子突然有些饿,我们出去先找点填肚子的东西吧。”

        她刚一站起就被蓦地重新拉回沙发上,还顺理成章地跌进了他的怀里。

        他低着头的时候,下颌几乎要触碰到她的额头,似有似无的暧昧摩挲。

        靳子琦的脸红得发烫,挣扎着想要从他怀里起来,宋其衍却像是抓准了机会,就朝着她的唇瓣快狠准凑过来。

        被逼得方寸大乱的靳子琦,红着耳根想要左躲右闪,在陌生的地方亲吻对她来说还是存在着一定的心理障碍。

        三番两次后都没得逞的宋其衍有些讪讪然,一双眼盯着靳子琦嫣红的唇瓣,狼光乍现,喉结上下滚动了下,吞吞吐吐地道,“手,手,手有点疼。”

        “手?”靳子琦红着脸看向他,看到他吊起的左手臂恍然大悟,想到他是因为自己受伤的不免愧疚心起,慢慢靠近关心,“哪个位置疼?”

        “这里……”宋其衍胡乱指了个位置,一双眼还是不离那红唇,“疼死我了。”

        “真的很疼吗?”靳子琦担忧地仰起脸看他,结果眼前突然一片黑影覆下,还未等她诧异地发出惊呼,她的唇瓣就被他如狼似虎地啃住。

        宋其衍的吻落下,就像是一张炽热的网包裹了她的全身。

        靳子琦最初还有些抗拒,到最后是沉沦在他的亲吻里,不由地攀住他的脖子,闭上眼睛,羞涩地回应。

        后来的状况不知是怎么发生的——

        靳子琦只觉得后背倏地往后一仰,然后整个人天旋地转地从沙发上跌落。

        幸好地板上铺了羊毛毯,摔得不疼,只是有点受惊过度。

        她躺在火红色的地毯上,眼眸微合,那些披散开来的黑发不听话地散落一地,孩子般地懒散着。

        待看清自己上方撑着一条手臂凝望着自己的宋其衍时,靳子琦窘红着脸挣扎起来,可惜男女力气相差甚大,怎么也撼不动他的身体。

        无奈之下,靳子琦的双腿微一抬起,却不经意触碰到一个硬硬的,热热的东西,一张脸瞬间红白交错,“……”

        宋其衍闷哼一声,撑着手臂,脸上露出了几分孩子气的羞恼尴尬,蓦然沉下头,重新噙住她的唇,在她唇上喃喃低语,“我想……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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