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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五日 五


我想我是得手了,并不细看,用力拔回,急转后撤。

        紫衣虽短,总也比一般的匕首长了不少,机会只有一刹,稍纵即逝,又因着他接连两次伤了文朗,我那一招使出全力,出其不意之下又有着满腔的恨,感觉刺得很深。

        黑衣人闷哼一声,左手捂住伤处半弯了腰,右手朝我劈掌过来,被我堪堪避过,随即又被早有预谋的文朗一剑刺中手臂,对方痛叫一句,再无战意,几步向后退去。

        变故极快,另两人几乎是笑意未落就转为大惊大怒,一人高叫奔过去:“老三!”

        另一人则横眉怒目的朝文朗直攻过来,文朗将我往后一推,手中的青衫随即施展开来。

        如文朗所说的,他使剑使得比我好,何止是好,好得太多了。

        淡青色的青衫,很快在月光下变成一团淡青色的光芒,一团优美又冰冷的杀气,我这才发现,原来青衫挥舞起来可以这样好看。

        可是即便如此,他依然没有取胜的把握,不然也不会做方才那样的安排。他伤得不轻,又没有时间包扎和调息,再精妙的剑法能如何?

        我不知道他竭力拼上的这一口气力能支撑多久,但明白越拖就越没有胜算,尽管目前看来尚属旗鼓,甚至略占上风,但一旦那黑衣人回转过来,哪怕只是另一个中年人加入援手,文朗立刻就会陷入险境。

        想得明白,更是恐慌,因为我完全帮不上他,甚至都接近不了这两个缠斗的人,反而被他们的刀剑之风迫的步步后退。

        到接近围墙边的时候,文朗一剑刺中了对手,回头猛喝:“愉儿——”

        他没有把话说完,我却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刻意在将我们往墙边引,同样如他所说的,我有了逃掉的机会,例如现在。

        可是他没能赢下对手,那人再上来的时候,文朗开始吃力。

        我走了,他凶多吉少,我不走,他同样凶多吉少。

        我怎么能让他的牺牲付之东流,我又怎么能丢下他!

        背靠着墙,我突然泣不成声。

        那边照看黑衣人的另一个中年人起身朝这边冲过来的时候,我做了决定,文朗是皇帝,他的身份要求他不能有事,更不能死,他死了,天下必将大乱,这一刻,他忘记了自己应负的责任,忽略了儿女私情以外的那些责任,这是不对的。

        所以,死的那一个,只能是我。方才,我就不该把青衫给他。

        寻到文朗的一个破绽,我抽身靠近他们,也是文朗气力不支,守得不那么严密了,才有我靠近的机会,不等文朗有所反应,我穿到他身前,看准方位将紫衣撒了手。

        这一招叫做后生,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后生,那么多剑法招式,我唯独记住了这一招的名字。

        这是要迎着对手的刀剑欺身而上,全力将紫衣抛出刺向对手胸口,紫衣短小,如果对手惜命后撤一丈,再格开紫衣,两边皆安,我便有了逃的机会,但如果对方只是侧一侧身而攻势不减,紫衣至多只会钉入他肩头,而我则会因着自己的主动送上而被刺穿身体。

        大哥教我这一招是因为知道我脚下功夫好,但又因为这其中非生即死的巨大危险,大哥也说过,他希望我永远不会用到这一招。

        他们要杀我,我们却没有仇怨,所以我赌他会后撤。

        不过我决定赌的时候,故意在脑中忽略了方才我刺伤黑衣人的事,也忽略了用这一招所必须在手的青衫不在我手中,一旦赌输,我将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当然,他还是撤了,这是最好的结果,丈余的距离足够我回身对着文朗喊一句话。

        “别忘了你是谁!”

        文朗当即便是一怔,不知是因着我的话还是强弩之末,面色惨白的他身上一颤。

        同一个时刻,院子外头突然有了激烈的打斗声,只隔了一道墙,格外清晰,原来这三人安排了人围在外头,怪不得会那么自信,会说我们插翅难飞。

        可是,又是什么人在攻打他们。

        不管是什么人,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趁着后头赶过来那两人也都一怔的工夫,文朗抓起我,两人纵身跃上了围墙。

        巷子很窄,又有十数人在打斗,十分混乱,但我们还是很快跳了下去,在墙头尽管开阔,但目标越明显,就越危险。

        一上一下,落地后文朗彻底不支,差点摔倒,我一把扶住他,将青衫重又接回手里,看看离巷口并不远,身边却全是刀剑。

        随手格开一柄挥舞过来的刀,我顾不上许多,朗声叫:“我是慕冠愉,来者何人?”

        有一个身影飞快的接近我,不等我仗剑防守,就听见他喊:“海津分堂程彪!小姐快撤出去!”

        说着他便帮着我清理去路,跟着他走了没几步,我便听到了身后的落地声。

        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院子里的人追出来,我忙叫程彪:“前面我自己清理,你给我挡住后头!”

        程彪二话不说跃到我身后,又呼喊了两个上来,立刻就是剧烈缠斗声响起。院子外头的敌人大多是傍晚看到的那几个围观人,功夫并不甚高强,分堂弟子人虽不多,应对起来却也没什么困难,知道我的身份,更是很快帮我把路清开,没费什么力气我便驾着文朗出了巷口。

        出来了我才想起,回头问:“程彪!分堂呢?”

        “官府查封,一半在城东二十里,一半去了京城,我们几个留守。”程彪顾不上答,离得近的弟子给了我答案。

        都是远水解不了近火,文朗一直在闷闷的咳,我只得扶着他勉强回到客栈,离得不过一条街,那边浴血奋战,这里却还是一片生平。

        想了想,没有进去,这客栈还是离那边太近了,不能冒半点风险。看到门口刚好有辆马车下了客,车把式正在整理车厢,见了我们朝他过去刚要招呼,一眼看见我手里滴血的剑,吓得就朝后退。

        “站住!”我把文朗扶上车,剑也放下,用一件斗篷罩住他的背,这才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甩给那车把式,用尽量平和的声音对那人道,“都是你的,快驾车走!”

        车把式战战兢兢的接过来,看在银票的份上倒也没说什么,马车很快行进,他回头问我:“夫人要去哪?”

        我紧紧地抓着文朗,看着他的惨白面色,没什么犹豫:“先找家医馆!”

        “愉儿,”文朗半闭着的眼睛张开来,对我道,“回京城。”

        我皱眉:“朗哥哥,京城距这二百里,天已经黑了,你这样子怎么赶得了夜路,要不咱们去城东分堂那里,二十里很快就到了。”

        文朗咳了两声:“那里只是他们避祸的地方,去了也没什么用,这里出了事,咱们要尽快回京,迟了,銮驾到京前几个时辰京城就会设禁,就进不去了。”

        顿一顿,他又道:“愉儿,你说得对,我不能忘了我是谁。”

        咬了唇,我知道文朗说的不错,离銮驾回京只剩一天,京城在海津西边,若是我们往东去,反而是更远了,万一赶不及回宫——

        京城有名医良药,有安全的地方,说到底,退一万步还有太医和皇宫。

        可是他这个样子,能受得了一路颠簸么。

        咬咬牙,我对车把式道:“马上出城,去京城!”

        那车把式一惊:“夫人,现在去京城可是要走一整夜啊,不如明儿个一早再——”

        我又甩出几张银票:“哪里那么多废话!”

        “是,是,”车把式得了这许多好处,也忘了方才的害怕,眉开眼笑,“那您二位坐好。”

        在城门口的一家大药铺买了他那里最好的伤药和绷带,又买了一点食水,我回到车上关上门,眼看赶在最后一刻出了城,城门也关了,心下稍安,凑近文朗,想给他寻个舒服的姿势:“朗哥哥,你怎么样?”

        他微微的摇头,并不说话。

        “朗哥哥,我帮你在伤口敷点药止血吧。”

        “嗯,”文朗应了一声,一会儿,才又轻声道,“愉儿,你把那镖拔下来。”

        我下意识的点头,伸手又停住:“朗哥哥,你不是说伤在大穴,不能拔么?”

        “是,会流许多血,要按住了。”

        我不明白:“那不如等到了京城再——”

        文朗的眼睛半睁半闭,唇无血色的吐出两个字:“有毒。”

        我感觉整个人都一片空白,骤然惊恐:“你说什么——”

        “你早知道有毒是不是?”我急的眼泪掉出来,“为什么不说!怎么不说呢!我没有买解毒的药,咱们又刚刚出了城!”

        “愉儿,别着急,”他声音虚弱,依旧在安慰我,“便是说了,城里恐也治不了。”

        紫衣丢了,我将青衫擦干净,慢慢割开文朗的衣衫,我在看到那镖柄的时候心里就有点慌,感觉有点熟悉,却又不同。

        文朗依然在低声嘱咐我:“不知毒性,找帕子垫着,别沾到手上。”

        我点着头,也不管他是不是看得见:“知道了,知道了,朗哥哥,你不要再说话了。”

        当我看到那伤口的时候,我也说不出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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