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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珠胎 三


听到他叫我的名字,我心里着实晃动了一下,几乎要开心的转过身,一如以往的每一次,但想到他毕竟不是以前的朗哥哥了,至少现在不是,于是忍了一下才回过头,正对上他的眼睛:“皇上?”

        文朗的眼神忽然变得纠结,他皱了眉头,复又舒展。

        “愉儿,你对立后的事怎么看?”

        我十分意外,文朗肯与我交流的第一件事竟是如此大事,心里欢喜却也无奈,因为我实在无法给他什么见解:“这个时候的立后,自然谈不上择贤而立,该是权衡利弊后出现的一个最佳人选,二妃之一,至于会是哪边,愉儿说不上来,宫里头看不明白,还是要看外头。外头怎样了,我不知道。”

        文朗弯了下嘴角表示赞同,却有着意外:“朕似乎并没有阻断你与宫外的消息传递,也没有排斥任何一个慕家的人。”

        我笑了一下:“只是臣妾不曾上心。”

        文朗注意到我话中刻意的生疏,并没有再问,后来我明白,其实他那时也并不是想征询我的意思,我想他也许只是想找个人说一下,印证他的清醒和坚定,或者是,证明一下。

        过了一会儿,文朗缓缓吐出一句:“如果睿蓉这一胎可以顺利生下来,也许,是一个机会。”

        我仔细的品了一下文朗的话,并没有懂。

        这个时候,桃云和常远一起进来回话:“皇上,娘娘,怡婉仪和明良缘前来探望,并向皇上道贺。”

        “跟她们说朕知道了,叫她们回吧,”文朗淡淡的,“传旨,瑾嫔温惠秉心,持躬淑慎,今身有孕,特晋为贵嫔,暂留居景和宫安胎,两个月内任何人不得来探望打扰。”

        看着我们的惊讶神色,文朗意犹未尽,继续语出惊人:“瑜贵嫔晋为昭仪。”

        “皇上!”

        我不能不开口了,文朗却不理睬我,只催促桃云和常远:“听明白了么?”

        再大的疑惑不解,桃云和常远都不会问出口,自然按照旨意迅速去办了。

        按例有孕晋位一级,虽然也有两三级的晋过,但那都是低位宫嫔,为了给皇子一个看得过去的身份才为之,睿蓉竟然由正五品连晋了四级,会惹起多大的风浪可想而知。

        这也罢了,可是给我晋位实在是没道理,要知道昭仪是九嫔之首,与妃位仅一步之遥,多有昭仪位尊如妃的说法,当时荣妃也只不过是九嫔中的修仪。

        “皇上,你给睿蓉晋位我没有话说,可是为何——”

        “睿蓉现在不能搬离这里,两个贵嫔同居一宫,太后想必不会答应。”

        文朗轻描淡写的给了个理由,我听了哭笑不得,难道我无功无妊的册了昭仪太后就会答应不成?

        “皇上!这说不过去啊——”

        文朗却眯了眼,一副危险的表情:“要不我把睿蓉迁到景福宫去,离乾元宫也不算远。”

        一句话成功的让我放弃了后头的坚持,委屈的妥协:“皇上,你怎么能拿睿蓉来玩笑。”

        文朗沉下脸:“朕没有玩笑,也不是在与你讨论。你只需要选择配合,或是抗旨。”

        电光石火,我忽然间猜到了文朗的意图,方才他说若是睿蓉能平安生产,或许是个机会,会是什么机会?

        我的惊讶溢于言表,文朗的表情充分印证了我的猜测,是,他要睿蓉成为皇后,如果睿蓉能生下一位皇子,也就有了竞逐后位的资格。可是这太危险了,且不说她能不能顺利怀胎十月,不说她怀的是不是皇子,就算她有了皇子,光是她的对手就拥有压倒性的优势,文朗在立后之事上并没有绝对的决定权,太后能答应么?满朝文武能答应么!

        我从没想过我们会在这样的时刻就插手进后位的战争,感觉自己根本没有准备好,何况睿蓉。

        半晌,我挤出一句:“睿蓉的身孕才一个月,后位之事,还能拖上那么久么?”

        文朗似乎满意于我的反应,这代表着我的加入,神色略缓。

        “你说的,事在人为。”文朗把我的话抛回给我,没有多做解释。

        睿蓉和我的晋位引起了轩然大波,整个后宫震惊得毫不掩饰,比起睿蓉的身孕,我以失宠之身晋为昭仪同样惹眼,尽管分散了一些议论,但焦点终究都是在景和宫,在立后之前的这样的一个时刻,景和宫突然降临的荣宠带给了荣静二妃莫大的恐慌,搬出太后来找文朗问了好几次,都被文朗的强硬阻了回来。

        朝堂上,文朗先是寻了由头将石之江由礼部主事升为从二品侍郎,不足半月石睿尧也由副尉升了佐领,睿蓉父兄的接连升官,让一群密切关注后宫动向的官员们也着实有了意识,至于反应到底如何,我无从得知,只是我知道绝对不止文朗嘴里那轻描淡写的几句话。

        晋位成了事实,册封礼却被搁置,到后来,太后也不管了,只是把我叫去说了一回话。

        “愉丫头,哀家一直觉得你是懂事的,有些话告诉你也无妨。这后宫里头,自古就不是以是非对错论事,那些个妃嫔的各色心思,哀家心里明镜儿似的,管与不管,什么时候该干什么事,久了,你们也就明白了。”

        “顺势则生,逆势则亡,皇上他什么心思你想必清楚,他非要试,由得他,他是皇帝,撞了墙也不会怎么样,但是,你们少不得就要给他的胡闹陪葬,记得要给你们自个儿留条路,否则,到时候可不要怪哀家袖手旁观。”

        我反复斟酝着太后的话,似乎并不是一味的反对,还有着旁的什么意思,可惜我经历的还是太少,不能更深的去体会。其实明白了又能如何,现在的我虽然重新站在了文朗的面前,但是跟以前大不相同,很多时候,文朗只是在传达他的意思,他的计划,我参与的只是执行的部分,并没有以往的在他面前参与讨论的地位。

        但这并不重要,经过与文朗疏远的这一个阶段,我开始珍惜我们之间相处的时光,不再与他拌嘴顶撞,不再与他玩笑嬉闹,更多的顺着他,力所能及的帮他做事,甚至是在为自己曾经的过错尽力做一些补偿。

        当我重新出现在他身边,以一个稍远的、隔离于知己和妃嫔之外的角度去看他,我才慢慢的发现,作为一个帝王的他是多么辛苦繁劳,每天都有那么多的朝事宫事堆在他面前,等着他的裁决,而恰恰因为他的一言撼野,弹指生杀,他才更要谨慎的去说每一句话,有那么多的矛盾和无可奈何没有人替他分担。

        当我看着文朗变得越来越熟练的驾驭那些他所拥有的权力,越来越少的有真情流露的时候,我才渐渐能够体会入宫前被告知过的那句话——身为皇帝,没有真正喜怒形于色的权利,在喜与怒的表现上,都必须出自精确的计量,并且达到目的。

        我不知道文朗到底是怎么把立后之事压下的,除非他主动说,我已经很少去问朝堂上的事,总之尽管一直剑拔弩张,却一直没有拉断弦,睿蓉的隆宠和身孕扰乱了许多人的算盘,甚至有人怀疑我也是后位的竞争者,面对各种猜测和试探,我不解释,爹从来没有设法来问我,甚至一些日常的平安信也减少了,我想不需要我说,他一定明白。

        两个月很快过去,文朗的无比重视自然换来了整个太医院的尽心竭力,日常里又有环佩把关,睿蓉的胎像逐渐稳固,人也丰腴红润起来,文朗日日往景和宫来,又不许旁人来探望,羡煞又嫉煞了无数人,许多人意识到似乎风向有变,后位出现了第三甚至第四个可能,于是文朗的禁令期限一到,景和宫复又热得发烫起来。

        我此时又扮演了独断专横的角色,将大多睿蓉的访客挡在常青阁以外,所有的礼物也都代收代管,保证让她在景和宫的绝对安全。

        而睿蓉也极少有外出的机会,初时是身子虚弱一直吹不得风,后来身子好起来,由于庆容华和安嫔的前车之鉴,文朗也不许她出门,不仅免了所有的请安,连各种游园赏花之事也是能免则免。

        随着她身孕的月份逐渐增大,景和宫的滴水不渗开始让一些人焦急起来,不断的有人希望睿蓉和我分宫而居,名义上都是冠冕堂皇的正三品贵嫔当居一宫主位,常青阁地方狭窄不利养胎之类的理由,文朗一概不理,只说待生产以后再行迁居。

        随着三两场小雪,弘元元年走到了年尾,我看着睿蓉抚着已经隆起的肚子在屋里来来回回的溜达,笑她:“就这么大点地方,你还这么走来走去的,我的头都要晕了。”

        睿蓉一脸委屈:“我也不想啊,还不是你们不让我出去——”

        “可不是我——”我摆摆手,“人家也都是为你好,怕你受了凉,你现在身子多娇贵!”

        “姐姐,今儿个日头很好呢,咱们出去逛逛如何?”

        睿蓉看看外头,主意上来,我朝窗外瞟了一眼,抱着手炉摇头:“我才不去,你知道我怕冷。”

        她皱了皱脸:“那我自个儿去,小黛,把披风拿来!”

        一旁的小黛看看我,没敢动,睿蓉那边催着:“快点呀!”

        我还不及开口,就听见一个声音:“不许去!前几天的雪还没化净,摔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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