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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惩治


凤追陵一塌,最急的便是那被任命为凤追陵将作大臣的陆修宜。

        邙山从未有过山洪崩发的事件,他为防不测,还找了几个精通山川形胜之学的进士来勘测邙山地形,所得到的回答皆是,邙山上都是板硬的黄泥巴土,非是软土,且多绿植,大可不必担心引发山洪。

        许是这几日暴雨流注,邙山上溪沟水位暴涨,才招致的这泥流,好在人都已遣散,没有伤亡。

        陆修宜身上还穿着朝服,站在凤追陵前,山体一路滑坡至陵上,不偏不倚,正好就将这凤追陵淹了个遍。

        身边巡防总管小心翼翼地为他打着伞,试探道:“大人,您看这……这工期仅有五日了,又出了这档子事儿,这可如何办呐……”

        陆修宜有着一张与陆卓尔相似的面庞,他与陆修是兄弟,也承了陆修那板正的模样,温文尔雅的样子,只是脸型过于方正,倒显得为人古板。

        陆老太太给陆家生了四个儿子,三个女儿,日夜纺布织线为他大哥陆修做盘缠入会试,胼手砥足、曝晒沟壑的小农最终成就了性心义理的士大夫,只因殿试后出了文成宫的那一眼,陆修一朝飞升成了帝王婿,桂宫百寝,纡青拖紫。

        他们这些小人小派也得了恩典,依托金陵长春行宫里的那位贵人,在这朝堂上有落脚之地。

        仅有五日即可完工的凤追陵,偏生在太后薨逝的这一刻,坍塌了。

        好在太后遗体还未入土,否则,长公主定不会放过他。

        这山洪来的太奇怪,陆修宜紧皱了眉头,对着那巡防总管说道:“查,去查,这山上的每一块石头,每一桩树,每一道河,都给我彻彻底底地查!”

        凤追陵一塌,他逃不了干系,幸为天灾,至多撤去陆家守后陵的职务,只是长公主要不痛快,太后陵墓被毁,到哪里来找一个陵安置太后遗体?

        “混账!母后是先帝皇后,是母后皇太后,那纯慧皇太后不过是一介妃嫔,也配和母后合葬么?!”

        赵姬一把将眼前的端砚砸到来人身上,那墨迹沿着张有才茶驼色的窄袖袍徐徐滴落,他慌手慌脚地跪倒在地,说道:“殿下息怒,殿下息怒,凤追陵塌方,势不可再度修整移棺入内,邙山山洪,实为天灾,若强置凤追,怕是……怕是日后太皇太后九泉之下亦多受侵扰啊!”

        恭宗帝的陵墓已封宫,依卑不动尊的道理,陈太后不能与先帝合葬,那纯慧皇太后,是先帝在位时极为宠爱的纯贵妃,死后被追封为纯慧皇贵妃。

        先帝不让她入妃陵,专为她造了乐游陵,陈太后自不屈于入妃陵,眼下有的墓址,倒仅有这乐游陵。

        她凌厉的凤眸盯着那具瑟瑟发抖的躯体,说道:“既凤追陵已毁,亦无适宜的墓址,那就暂停灵柩于殡宫,令钦天监重择墓址,何时择好,何时建毕,再扶灵入寝陵,一年半载建不好,那就再多等三年,若三年五年还建不好,那本宫便再等他个十年八年!”

        对方又道:“凤追陵已修五年,如今殿下又兴师动众重葺,百姓早已怨声载道,单说邙山用的木头,都是从那川都专程运来的金丝楠木,奢费颇多,陛下那养心殿,都要被地方上来的折子淹了,这样大的民怨,陛下是有心而无力啊!若不尽早扶梓宫入墓,停灵过久,是为不详,恐涉及国运呐!”

        赵姬眸内寒光一闪,怒道:“太皇太后万金之躯,曾为大宋国母,凤冠天下,陛下年少体弱,是太皇太后亲躬扶携,才有如今的海清河晏,太皇太后英灵应是佑我大宋万民福泽,如何有不详之说?你辱蔑太皇太后圣名,坏我天家威严,张公公,你这是大不敬。”

        张有才跪在地上,额上沁了一层汗,说道:“陛下与奴婢如何不知殿下哀恸,只是太皇太后圣体若久未入土,怕是……怕是怨气难弭啊,更有甚者,今值暑热,奴婢只怕太皇太后圣体有蚀,帝姬殿下也说了,太皇太后万金之躯,如何……如何经得起这般折腾……”

        赵姬冷眼看着脚边的人,这分明是在威逼她点头,她突然笑出声:“好一个山洪,好一个塌方,只是不知这山洪究竟是天灾,还是有人从中作祟,母后已薨,竟连她的尸身也不放过。”她走至张有才身侧,盯着他的脊背,徐徐开口道:“本宫还能如何,若是不从,怕是要被那群文官的口水给淹了……”

        张有才脸贴着青砖地,听上头久不见动静,微掀了眼皮去试探,眼前那人站在那儿,背影有些萧索。

        “起来吧,张公公,去复命陛下,丧葬过后,扶灵乐游陵,与纯慧皇太后同陵安葬,只是有一条,嫡庶有别,太皇太后灵柩应尊主位。”

        张有才忙颤巍巍起身,面上带了谄笑,唯唯诺诺地退下:“那是自然,先帝在位时,太皇太后是凤仪天下的皇后,如何是那嫔妃能比的,与她同陵合葬,可是她的福气。”

        待张有才的身影淡出视线后,赵姬却将那桌案上的一应宝墨,尽皆摔落在地。

        “这就是你的下马威么,赵宇!好的很,好的很!本宫倒要看看,你还有多大能耐!”

        凤追陵一塌,朝廷便有命官前来抄扎,索性此次山洪仅波及了陵墓,并未造成大范围的损害。

        只是这凤追陵内的损失都要进行清点,既后陵已毁,那修陵的费用便成了一笔烂账,皇帝要核查清账,这才令陆家大难临头。

        陆修宜作为将作大臣,凤追陵内务衙署内的任职人士都是陆家人,这一查,也颠倒反覆地查了三番五次。

        陆卓尔是魔怔了,干脆在邙山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哪里还有泡茶的闲心和讲究?每日梦里都是黄土泥巴。

        沈冽这几日亦是忙昏了头,督管中茨兵的都尉,又得带着手底下的喽啰们往邙山去抬泥清淤,虽凤追陵已毁,可这烂摊子还得收拾。

        这日他才到白堕居,一身沾了泥点子的衣服还未更换,抓起茶壶就往嘴里头倒,余光瞥见王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问道:“怎的了?有什么话直说。”

        王二表情有些复杂,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说道:“二爷,外头有个妈子来找您。”

        他看到沈冽皱起的眉头,说道:“说是,说是您在她们天香坊内,养了……养了个男倌……”

        沈冽一口茶水喷吐出来,不敢置信地看着王二,说道:“什么男倌?你说清楚!”

        王二方才放了心,说道:“我自然是不信的,二爷怎么会养个男倌呢?这老妈妈真是糊涂了,她说什么二爷上个月十五在她家包了个男倌,只吩咐每月月钱到庄府上来问沈二公子要,要我们结了她家二十两的银子,金账房没应,只道二爷回来了再说个分明,这老妈子,竟行骗到庄府来了!”

        沈冽眉头紧拧,上月十五日,正是他与陆卓尔去天香坊的时候,他确是去了天香坊,只不过男倌他从未碰过,除非……

        他想起那日一身男装打扮的殷离。

        他握紧了拳头,那个黏在她身边,一手环着她腰,还贴近了她耳朵私语的那个男倌。

        她竟把他买下了!

        还是用他的名义。

        他眉头紧拧,这人是有意令那老妈子来庄府生事,想让全襄阳都知晓他有断袖之癖,这样的事她也没少干。

        他坐在那紫檀椅上,一手扶额,皱了眉头,闭了眼疲倦地说道:“嗯……你去给那老妈子五十两银子,把她给打发了。”

        王二面上止不住惊异的表情,他震惊地看向沈冽,对方则是一副无可奉告的模样,又听沈冽道:“金账房……和师父那儿,找个理由瞒混过去。”

        这个男倌,他自会处理。

        在王二的视角,沈冽的言语和行为另他产生了这样一幅想象——二爷在那天香坊与这男倌一夜春情,并放下豪言要包下这美人儿,谁料那夜后二爷竟翻脸不认人,将这档子事儿都忘到了九霄云外,等到那鸨母找上门,方才发现这一段露水情缘……

        他神色复杂,脚步还有些僵硬,二爷,二爷竟然还有这样的癖好?他在他身边服侍了十来年,只知二爷清心寡欲,不近女色,原来,原来是有这层缘由在……

        殷离正在春醪居内温习课业,咬着笔头思考着几道策论,嘴里呢喃着题目。

        这会儿却听见门外一阵大阔步的脚步声传来,她站起身,正想瞧谁这么匆忙急促,来人就将那春醪居的大门一脚踢开!

        见到满身泥点子的人将那大门踹出一个大泥脚印,她怒道:“沈冽!你有没有礼貌!门是用手敲的,不是用脚踹的,你不知道吗!”

        宝儿慌张地跑进来,门外又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下人,宝儿忙跑上来关了门免得人说闲话,嘴里说道:“二爷怎么这么大火气,来喝盏茶,消消火。”

        “滚下去!”

        宝儿听得头一缩,忙慌手慌脚地开了房门退下,殷离见他欺负宝儿,又是不爽,说道:“你吃火药了?又到处发疯?宝儿哪里惹着你了,你要给她甩脸子?二公子,你好大的脾气!怎么着,塌了陵,受了上头的火气,要往我们主仆身上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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