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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糍粑


沿着灯的线路往下看,开关隐匿在纸巾盒的后面,高轶其回头看了眼锁,确认拉不开后,她摁下了开关,灯的亮度不变,里面有道门缓缓显了出来。

        她静静听了外面的动静,还在吵,不知是哪个脾气大的,竟然还摔了杯子,噪声轰然响起,应该还要一阵子,她便走了进去。

        里面出乎意料地温馨,没什么奢侈的装饰品,整体风格也并不华丽,大物件只有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小东西倒是挂得满墙都是。

        一串串啤酒盖、迷你篮球网、海贼王的手办,还有一张威尔史密斯的海报。

        高轶其知道文于砚父亲从小就离开了他,所以他对关于父爱的电影都非常感兴趣。

        海报里威尔史密斯左手拎着便携式骨密度扫描仪,右手牵着自己的儿子,看起来前路艰辛,可父亲对儿子的爱溢于言表。

        除此之外,还有两句话。

        theyalllookedsodamnhappytome。

        whycouldn''tilooklikethat。

        这句话是电影里父亲羡慕别人时说出的话,可高轶其知道,文于砚羡慕的是他们,即使生活飘摇,即使穷困潦倒,但是儿子有父亲的陪伴,父亲有儿子的支持。

        很简单,是他一直所追寻的。

        海报是组合上去的,看起来像3d技术,唯一跟电影里不同的是,扫描仪上多了几个按钮,她摸了一下,像纸,上面有一行数字,是他父亲的生日。

        这是文于砚幼年时的房间布置,只是把床换成了桌椅,如果被警察搜到了,他说这是给自己留的一点童年念想倒也没有什么错。

        高轶其顺着墙壁摸起来,没有鼓起来的地方,也没有特别明显的凹点,可是这里面一定藏着机关,不然周访的秘密文件没法放,他刚刚走出去的时候可是两手空空。

        到底在哪呢?

        “轶其。”

        正当她专心查看的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了敲门声,高轶其连忙走出去,摁了开关,门缓缓合上。

        还好没有声音。

        “嗯?”她回。

        “不舒服?”

        “没什么,喝了橙汁拉肚子。”

        “我去让服务员拿点药。”

        “没事,我一会儿就回家了。”

        里面传来冲水声,文于砚在外面等了一会儿,看她的脸色确实有些苍白,给她调了温水洗手,“今天来找我干嘛?”

        “陪他来。”

        文于砚顿了一下,听懂这个“他”到底是谁。

        高轶其擦干净手问:“外面处理完了?”

        “嗯。”

        他没再多说,但高轶其知道来龙去脉,今晚必须要警察出面,周访才会从密道里走出来,裴复生在车上就报了警,说自己手表丢了。警察一开始说不受理,但他说了手表的价钱后,警察不得不出警。

        手表最后是在高轶其的包里找到的,她的包就放在吧台上,没有拉链,大大咧咧地敞着。警察找到的时候脸上一喜,随即又愠怒起来,“不就在这儿吗,这点事也值得浪费警力的。”

        裴复生道了歉,态度诚恳,面色恭敬,说这包是老婆的,今天吵了架,哪都找了就是没碰她包,真不好意思。

        随后给民警们一人买一包烟,民警瞪他一眼,“拿我们当什么了,我们可是为人民服务的警察!”

        说完才发现被这小子绕进去了,既然为人民服务,那他刚才的抱怨就打了自己的脸。

        这个民警姓关,这么多年一直偷偷调查当年富元山庄的棺材案,他把心思全用在了那上面,办其它事心不在焉的,甚至还很烦,自然就没有了升迁的机会,一直在“出警”与“处理琐事”之间来回跑。

        找到手表后他让崔嵬赶紧撤吧,局里还有好些案子要处理呢,其实这是借口,他想处理的就那一桩。

        于是警察就这么走了。

        裴复生挨了一顿训,挨了各位老板的不少白眼,但今天值,至少事儿办妥了。

        他把筹码还给大家,不是正常地给,刚才没有凶过他的,客客气气地给人放面前,刚才恶语相向的,他就站在那儿,手一丢,筹码在桌面上滚了一会儿才歪倒在人面前,很有一种“爷赏你的”既视感。

        有些人是真输多了,知道一个筹码代表多少钱,也就拿了,没二话,有些人脾气硬,见裴复生这么嚣张,忍不住想起来教训教训他,但刚站起来就被人拉下了。

        别惹他了,他会报警的!

        筹码发完,笑呵呵地给各位叔伯再见,大家拿到了钱心里的气也消了不少,听他这么一叫,有几个人竟然还觉得小伙子挺上道。

        高轶其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么一幅画面,心想这才哪到哪,只要对他有利,阎王他都能认着当爹。

        裴复生在门口等她,她在拿包,文于砚走到她面前,今晚是来玩还是来搅场子,赌客们不知道,他可一清二楚。

        她要是没事,怎么会来找他。

        “轶其。”

        “啊?”

        “好玩吗?”

        高轶其把桌上的橙汁杯塞给他,“好喝。”

        说完她就走,文于砚灼热的目光快把她背后烧出一个洞。

        手表放在她包里本来就是个最拙劣的局,她是故意的,她就是要把火烧到自己身上,如果当年的绑架案真跟文家有关,她跟裴复生都逼到眼前了,他不可能没有动静。

        郊外的咖啡馆已经打烊,蒋杨站在门外打了好几个电话,一开始是拒接,到后来直接关机了。

        看着他的脸色越来越沉,蒋悦说:“哥,他竟然还不接你的电话了,这不是抛弃你是什么,要我说,你干脆把手里的把柄全放出来算了。”

        “他没理由不接啊,除非除非,这些把柄对他来说都没用了。”蒋杨莫名恐慌起来,他跟周访相互制衡,如果一方倾斜,另一方必定站不稳,这种关头周访电话不接,他能想到的只有自己被抛弃了。

        而他一旦被抛弃,除了被净身出户之外,还有可能面临官司,毕竟他落在周访那里的把柄也不少。

        “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我回去收拾东西,今晚就走。”

        “那我呢?”

        “悦悦,周访已经不接我电话了,他随时都有可能到警察那里倒打一耙,这么多年我给他做过多少脏事儿,他全留着,毕竟他是政客,你说警察是帮他还是帮我?”蒋杨拉着她的手,“我现在有家不能回,待在豫京迟到被他们挖出来,我现在不知道去哪落脚,只能先走,等我在外面稳定好了再接你过去好吗?”

        “哥!”

        蒋杨拿着蒋悦胸口的别针,把手机卡抽了出来,“我这张卡不能再用了,怕他们追踪到,等我到那边再联系你,你的工作最好也停了,我怕她们对你出手。”

        “我不怕,他们的目的就是要你消失,你走了他们自然不会把我怎么样。”

        蒋杨还有些犹豫,但想到周访这么做的目的应该就是想把他逼出豫京,狠了狠心说:“行。”

        蒋悦突然拉住他,“哥,把那些把柄交给我。”

        朗运门口,灯火通明。

        两人都站在门外的时候,泊车人员已经把车开过来了,高轶其下意识要往驾驶座走,被裴复生拉到了副驾。

        坐好了,安全带也系好了,要关门的时候一把拉住他,“干嘛?”

        裴复生没立即回,绕到驾驶座坐稳才说:“你怎么想了这么个馊主意,想去厕所直接去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要喝冰橙汁。”

        “像一点啊,你以为文于砚那么好骗。”那杯冰橙汁下肚确实有些不舒服,她调整了坐姿,捂着肚子,“你怎么知道?”

        “你一出来脸都白了,我能不知道吗?”

        “哦,你真关心我。”

        “少阴阳怪气的,坐好了。”

        高轶其闭目养神,但还是忍不住提醒他,“先说好,你们和平谈判,都有把柄就都不能搞,你别真对周访动手。”

        “知道,我要是想搞垮他还需要绕这么大的弯子吗?”

        就是因为需要局势稳定,才要牵扯更多的人,三足才能鼎立,如果想让上影从此以后大道光明,就必须堵住这些饿狼的嘴。

        回去的路上下了雨,街上的行人慢慢变少,车灯在雨雾中变得模糊不清,高轶其打了两个喷嚏,眼睛闭着,但感觉车子转了弯,回家的话明明是直走。

        “绕路。”

        “睡你的。”

        后来她真的睡着了,裴复生把外套脱给她盖着,三月份,风还是有点冷,他下车的时候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雨点慢慢变大,周围没有卖伞的地方,他一路小跑着到一家店门口,不小心踩到了空砖,泥水呲了出来,裤子和鞋瞬间湿了。

        少爷表面风平浪静,内心却连骂了两句“操”,甚至有了把这条路买下来再把这块砖头往死里砸的想法。

        然而下一秒,字正腔圆地说:“老板,来份糍粑。”

        这不是传统的糍粑,老板不知道加了什么秘方,吃起来更加清爽,普通糍粑有些粘牙,这个却入口即化,往日这里排了好长的队,今日下雨才略显冷清。

        老板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大爷,他做这个生意有三十多年了,下午三点开张,凌晨一点关门,风吹不倒雷打不动,裴复生小时候就在这儿买,但他觉得老板老年痴呆,这么多年了还记不住他。

        老板站起来摆弄家伙,一边做一边问:“小伙子,你急吗?”

        “急。”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裴:“?”

        那你还问我。

        “年轻人啊,有点耐心,等糍粑就像谈恋爱,急了会把姑娘吓跑的,同理,你要是没耐心,糍粑就没有那个口感。”

        裴复生不想回应他这感人爱情学,他很冷。

        又冷又急。

        “急什么急。”老板看出他心不在焉地,“上一份卖完了,我这糍粑得现捣,最起码十五分钟。”

        操,不早说。

        他侧身走了进去,靠着一旁的炉火,从烟盒里抽一根放老板耳朵上,然后自己捏着烟往炉火前一放。烟燃了,他走到一旁抽,老板叫住他,“光发烟不点烟啊,给我点上。”

        “你好好捣你的,别给她糍粑里弄了烟灰。”

        老板笑了一下,“你还跟小时候一样,小时候你给我塞糖,长大了给我塞烟,原则就一个,干完活再吃,生怕我给弄脏了。”

        “原来认识,那每次你还装不熟。”

        “熟了不就得少收你钱了?”老板回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了,这是又是吵架了?急着去哄?”

        “不是,车里睡呢,怕她醒来看不到我。”

        “哟,修成正果了。”

        “嗯,是不是得打个折?”

        “打打打,把我打骨折。”

        裴复生笑了一下,把烟抽完,自来熟地去后厨洗了下手,又靠在炉火前烘衣服,半干的时候糍粑好了,裴复生要转钱,老板把耳朵上的烟拿下来,“抵消了,就这一回,再买原价。”

        “行,生意兴隆。”裴复生接过糍粑,转身又踩到那个空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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