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到了奶茶店，顾廷琛用手机扫了扫自助下单的小程序。
“我要抹茶生椰，五分糖，少冰。”不等顾廷琛询问自己，贺玺熟练地点了平常的最爱，继而望了眼头顶的广告牌，又极力推荐他点了一杯新品。
顾廷琛下好单后，一抬眼正巧瞧见贺玺露出得逞后的笑容，不禁失笑，却也配合得装作不知道是她自己想尝试新品的小心思。
因着这时奶茶店里的人并不多，等了片刻，贺玺抬头看了眼号码屏，她们的取餐号已经躺在了“制作完毕”那栏里。于是贺玺大跨几步来到柜台前，报上自己的取餐号后，伸手接过小哥哥递来的奶茶。
咦她的抹茶生椰怎么是热的。
“你好……请问这杯抹茶生椰是不是做错了我点的是少冰，可这杯却是热的。”
说完，贺玺欲将手中的奶茶递给小哥哥验证，却不想被一旁的顾廷琛拦下:“没做错，我点的热的，冬天喝太冷对身体不好。”
收回奶茶的贺玺有些讪讪地撅了撅嘴，接着大吸一口奶茶，口感果然不同以往，少了冰块的透凉感，却又多了一丝甜意。
两人取回寄放的东西，接着离开超市并排走在后头的小街上。
找到顾廷琛的车，贺玺亲手把几大袋东西放到车后座上，里头都是她按着自己口味帮顾廷琛“精心”挑选的零食。贺玺贴心地给袋子系上安全带，并用小手拍了拍袋面道:“零食小朋友要注意安全哦。”
另一侧的顾廷琛，袋子已举至车内，一看贺玺的零食就已占去了车座的大半，便识相地把自己的生活用品放入了后备箱。
安置好购物袋后，贺玺起身欲往副驾走去。却在打开车门之际，眼尖地瞧见了路边的一个小摊儿，摊布上密密麻麻地摆着些什么，直到目光触及那一排惹眼的大烟花桶，贺玺才反应过来，惊喜出声。
“烟花!”
丢下顾廷琛一路小跑至摊位前仔细一瞧，瞬时一片琳琅满目。
因着烟花的限制令，这罕见的小摊位让贺玺重拾了孩提时的那种希冀与乐趣，稀罕地看了好一会儿，贺玺才将视线从烟花堆中抬起至老板身上。
老板是位年过半百的老人，因着冬日里的寒气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此时正襟危坐在自带的小板凳上看着路人挑选他的烟花，不时地跟着摆放好被翻乱的地方。
贺玺复又扫了一遍烟花后看向大爷问道:“大爷，您这烟花怎么卖"
“看你要哪一种”
听了大爷的反问，一时间贺玺不知如何回答，忙侧头看向身旁的顾廷琛，见他手中拿着一盒烟花，正三百六十度旋转着查找说明。
显然这也不在顾廷琛的知识范围内。
“大爷，我们就是图个好看好玩，烟花的品种这么多，肯定还是您比较了解，所以想让您给我们推荐一下。"
许是见贺玺态度谦逊，大爷将头顶的帽子正了正，朝着贺玺比了个“耶”的手势道:“烟花分两种。”说完大爷雨露均沾地转头看向出众不凡的顾廷琛。
头先顾廷琛陪着贺玺一直蹲着，许是时间久了腿稍有些麻，于是缓缓站起直立，一低头，入眼的便是贺玺头顶的小漩涡，还有两只搭在膝盖上的手，其中一只正护着奶茶。顾廷琛见她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脸上忍不住绽出一个“她小小的，她好可爱”的笑容。
终究是过来人，大爷瞧见了顾廷琛的神色，微微一笑着看破不点破，继续解释烟花;“分胆子大的，和胆子小的。”
贺玺对此前所未闻:“烟花有胆子胆大的烟花……在空中绽开的时候声音小点儿，胆小的声音大点儿”。
听了贺玺的理解，本就笑着的顾廷琛不禁“噗嗤”出声:“贺玺，你的语文一向比我好，原本我是不服气的，今日领教了你这拟人手法，我服。"
一旁的大爷接着顾廷琛的话，又指了一圈面前的烟花道;“胆子大不怕抓的，买这种。”，复又看贺玺一眼，从身后掏出一袋气球道，“胆子小怕被抓的买这种，十块钱一袋，买三送一。"
“……”
最终，因着贺玺对年味的执着，顾廷琛做主挑了一些仙女棒和大烟花桶。付了钱后领着贺玺跟大爷道了别。
其实从摊位到顾廷琛停车的地方，间距不长。可贺玺心想顾廷琛已经出了钱，不好再叫他出力，于是主动伸手去接那袋烟花。
“重，我来。”顾廷琛拦下贺玺伸来的手，自己慢条斯理地拎过了袋子，提上就欲走，却见贺玺坚持着望向他。犹豫了片刻，顾廷琛左看看右看看，最终将另一只手里的奶茶举到贺玺面前:“帮我拿这个吧。”
贺玺听了，立刻笑嘻嘻地接过，
“顺便帮我尝尝好不好喝，我不介意你喝过。”说话的时候，顾廷琛一直正视着前方，即使看不到小街的尽头，却始终没有看向贺玺的脸旁。
刚上车的时候，贺玺的脸有些红，即使车内昏暗，她还是打开窗户假装通了一会儿风。
可实在是挨不过冬风刺骨，关好窗户，贺玺已将方才顾廷琛带给她的悸动平复了个大概，转头望向此时满满当当的后座，开心地提议:“顾廷琛，这些烟花你先替我保管一天，明天晚上咱们一起把它们放了吧。”
听出贺玺言语中透出的喜悦，顾廷琛不禁开逗:“舍得离开你的烟花朋友一天”
顾廷琛的声音清爽，带着丝磁性，嘴里说着刚才的老梗，可她竟然一点也不讨厌。贺玺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小心翼翼地瞥了他一眼，将他的浅笑印在眼角的余光里，然后望着那些烟花出了神。
这些烟花，像极了她对他的爱意。
这份暗恋，似烟花一跃而上，达到高点。因为有了夜幕的温柔，烟花在黑暗中尽情地绽放出它的绚烂和耀眼;而在明亮的白天，烟花则掩饰着不被看到它所有的浪漫。
贺玺走了会儿神，回醒后趁着顾廷琛还未将车启动给自己系好了安全带，又恢复到一脸嘻嘻哈哈的模样，回应着顾廷琛方才的玩笑话:“没办法，我妈已经说了，她要是看见我碰烟花，就大义灭亲，我初一放炮，她初七接人。”
“那你就不怕我举报你”顾廷琛眼角余光瞥见贺玺今天穿的单薄，悄无声息地把车里的温度设的更高了一些。
“烟花是你亲手挑的，别忘了上头都是你的指纹。"贺玺一副咱俩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吃定顾廷琛的表情。
一夜好眠。
这日是除夕，大家都格外的忙碌。贺辞一大清早便出门去买菜为晚上的年夜饭做准备，而叶澜清也在家里大扫特扫。
难得的是，贺玺也起了一个大早，只简简单单化了个素雅的淡妆，提早进入新年状态地换了件喜庆的红色大衣，衬的皮肤越发的白。
一切就绪后，贺玺同叶澜清简单交代了一句便出了门。
可才走出自家大门，贺玺似想起了什么般猛然一个回头，几步来到对面股廷琛家的门前，抬了抬手欲按响门铃，却最终还是轻轻放下，改为从包里拿出手机给顾廷琛发了一句【除夕快乐。】
都说消息发完后，有所期待的那一刻最是幸福。
可这次贺玺在门前站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回复，垂下放在门铃上却迟迟未按的手，自我安慰地想:还没醒吧。
有了这样的想法，贺玺掉头向电梯走去，期间更是边走边向裴晓照发去消息:【我现在出发来接你，大约十五分钟之后到】。
当贺玺碰上裴晓照，两个从小学时期就一直“厮混”在一起的女生，总是会有说不完的话，甚至一见面，方才的阴霾便一消而散了。
这一天，也不知贺玺是因为见到了裴晓照高兴，还是抱着新年新气象的期许，两人不仅都给自己买了新鞋，烫了新的发型，贺玺还拿着新发的年终奖置办了两条金手链，打算着自己一条，叶女士一条。
吩咐店员讲其中一条包装好后，贺玺又瞧了瞧自己手上的那条，上头的小老虎做工精细，虎头虎脑的很是可爱，看的贺玺很是喜欢。
等走出金店，贺玺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发现已近四点，便想着该把裴晓照安全送回家。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安了定时炸弹的恐怖分子呢。”这边贺玺正打算着，那边裴晓照提了提自己手里的战利品，调侃着望向她。
“什么"贺玺自知自己的小举动瞒不过好闺蜜，于是决定装傻充愣。
“你今天一直在不停的看手机。”裴晓照一脸“你不对劲。你是不是有情况”的表情。
“害……有个微商，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加上的，一直在给我推销产品呢，烦死了，回去就给她删了。”贺玺轻描淡写得扯了个谎。
听了贺玺的回答，该懂的也都懂。裴晓照也只低头笑了笑，接着便不再多问，还非常识趣地自己给自己台阶下，“已经很晚了，我们……”
可不想话说到一半，贺玺的电话响了起来。
“喂!”贺玺接电话的迅速，明显地暴露着这个电话对她的重要性。
却不想电话里传来了谢晓星的声音，“贺玺，裴晓照是不是在你身边她的手机显示关机，可能是没电了。”
“是。”贺玺答。
“不早了，该把我们家裴晓照还回来了。”谢晓星的声音低沉有力，加上电话的内容，竟让贺玺有了一丝丝压迫感。
“知道了知道了。”贺玺连连应下，待挂了电话又回想起自己刚才的过激反应，看一眼正在偷笑的裴晓照，贺玺下意识躲避。
贺玺抬头望望天，望着望着，天空中竟然出现了顾廷琛的脸，对着自己笑得温和;突的画面骤变，顾廷琛的脸变成了谢晓星的。
这使得贺玺又想起刚才谢晓星的交代，连忙拉着裴晓照往车的方向走去。
送完裴晓照，回家的路不长，一路上还算顺旸，贺玺只等了一个红灯。
等到了小区停好车，贺玺望着依旧空白的消息栏，心中不免奇怪，虽说因着顾廷琛工作的缘故，半天甚至一天联系不上也是正常，可只要他看到消息，就一定会马上回复自己。
可如今距离他回复自己的最后一条消息已近二十四个小时，加上他明明是在假期期间，这不免让贺玺开始担心起了顾廷琛的人身安危。
思索了片刻，还是决定再发一条，【你这一天没消息，难不成是把我的烟花弄坏了没脸见我了】
看着消息发出贺玺才下的车，可心中的担忧还是令她想去顾廷琛家看看情况。贺玺一路小跑着直至进了电梯。看着电梯门关上的那一瞬，贺玺的心思已飘远至楼上的顾家，猜想着顾廷琛是否在家。
在想过了顾廷琛正端坐在家的最好情况之后，贺玺又开始瞎想起顾廷琛不在家的最坏情况，越想越觉得今天的电梯怎么如此的慢，万一因为没信号她没能及时收到顾廷琛的求救信号怎么办。
不过好在这种焦虑感只持续到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刹那，贺玺看了眼恢复信号的手机依旧暗着，便急匆匆地来到了顾廷琛家门口，按了门铃无人应，顾廷琛不在家。
而这一幕正巧被开门放垃圾的叶澜清瞧见，“喜宝，你是不是走错门了”。
“怎么可能!大过年的，顾廷琛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嘛，我想着喊他上咱们家一起热闹热闹，谁知道他不在家。”说话间，贺玺稍作镇定地往自家门走，没有回头。
而在家等着贺玺的，是贺辞大展身手，忙活了一天精心准备的一大桌子菜，自家产，可比外头饭店经济、卫生，加上色香味俱全，馋煞了贺玺。
“咦爸，今天这菜……咱们家不是从来不吃青蛙的吗"都说知父莫若女，看着这一盘“反常”，贺玺擦干了从自己嘴里流出的眼泪。
贺辞将最后一道菜端出，回答贺玺的疑问:“你妈的意思。”
“这不是青蛙。”被提名的叶澜清顺着贺辞的话讲。
“牛蛙”
“你不认识吗它叫''咕呱’，''咕呱''''咕呱''，孤寡。”说完叶澜清慈祥地往贺玺碗里夹了一块。
“……”
“来，喜宝再尝尝这个菜。”只见叶澜清又用勺子兜了一个卤蛋到贺玺碗里，而连带的一颗小红枸杞成功引起了贺玺的注意。
“爸，你用枸杞、生姜煮卤蛋好奇怪啊。”吐槽间，贺玺把碗里的小枸杞挑了出来。
“有什么奇怪的，蛋、生姜、枸杞，和你这只单身狗很配啊。”
“……”
果然这个家，哪哪儿还得是叶女士的主场。
三人酒足饭饱后，贺玺打开了电视机看起了春晚。贺辞在厨房收拾，叶澜清听着电视机的声音循声而来，坐在了贺玺的旁边。
正当贺玺看到谐星女神的小品，而笑的花枝乱颤的时候，她的手机亮了。
贺玺连忙拿起查看，是顾廷琛的消息!
【才看手机，我在机场。】
等贺玺看完，接着而来的一条消息却像是在这寒冬里往贺玺头上又浇了一盆冷水:【今天可能陪不了你跨年了，烟花在我家沙发上，门锁密码我生日。】
看完顾廷琛的消息，贺玺没有回复，只是暗了手机，心有所思，表面却淡定如常，手上滑手机的动作未停。不语了片刻，看身旁沙发上的叶澜清依旧沉浸在春晚中，顺着她的眼神再看向电视里的谐星女神，竟觉得有些闹腾。
忍不住再度打开了手机，没有解释消息。
于是贺玺翻看起了朋友圈，翻着翻着，一条朋友圈引起了贺玺的注意。
只见那条朋友圈的照片上，是穿着性感，依旧黑长直的柳诗炎，身后拖着行李箱，行走在机场的一片行色匆匆里，脸上的倘若无人，美而不自知。
照片下配文:人生最迫切的，是归途。
柳诗炎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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