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我怎么都没想到会是你，为什么呀？”
柳诗情一双眼角微挑、眼妆精致的凤眼，此时望着被空姐自驾驶舱唤出的男人，见他保持着沉默，又问了一遍，“我问你话呢，为什么呀？”
“这位小姐，请您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因目前气流不太稳定，随意在飞机上走动的行为是很危险的。”一旁的空姐出声欲拉回柳诗情。
而柳诗情却朝着空姐低呵了一声“你闭嘴”，接着又看向了男人道：“那天你来机场接我，我们还一起共进了晚餐，到底哪个才是真的你呀，你不是这样的人呐。”柳诗情越说情绪越是激动。
“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啊？你被人胁迫了吗？是那个女人逼你这么做的对不对，我就是想知道，你到底为什么要跟她一起作恶。”
“顾兴德，她在跟你说什么？”听到这里，坐在中间位置的贺映红瞪大了自己的杏眼，大声朝着男人喊道：“除夕那天你没有来陪我放烟花，你都做了什么？顾兴德，你回答我。”
而面对两个女人的质问，被唤顾兴德的男人始终不发一言。
“你不说，那今天，这么多人一起陪我看超级大烟花！”待得贺映红说完，随着拉动高压锅的盖塞的动作，只听“砰——”一声巨响。
飞机被引爆了，爆炸引发的热浪在天际中冲散了周遭的白云，宛如绽开的烟花。
因着爆炸声的响起，贺玺于梦中惊醒，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坐在床上，环顾了一圈四周，发现自己身处的是再熟悉不过的房间，才后知后觉自己只是因为追了两天剧做了相关的梦。
而平复心情后的贺玺，第一时间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习惯性拔掉尾部的充电线，接着快速解锁，最后找到微信里的顾廷琛，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
【顾廷琛，我梦到我们进循环了。】
而顾廷琛的回复消息，贺玺是在刷牙的时候才收到的：【我们拯救了一车人？】
【你个万年不刷剧的人竟然看过？】贺玺对此多少有些惊讶。
【没看过，最近同事都在讨论这部电视剧，所以知道循环的意思，刚才又去了解了下剧情，接你的话题应该没有问题。】
顾廷琛日常淡淡地回答，倒是让贺玺心中一悸，这人为了接她的话题不让她尴尬，竟特意去了解了剧情大概。
【不，在我的梦里，你成了开飞机的顾兴德，我是端炸弹的贺映红，我们炸了一飞机的人。】刷完牙的贺玺用一旁挂着的小熊毛巾擦了擦手上的水珠，再用手指敲着手机回复道。
【那……咱们的作案动机是什么？】看着贺玺发来的消息，顾廷琛打字的手有一瞬的停顿，显然是没想到贺玺的不按套路出牌，更是对自己反派人物——顾兴德的身份不太习惯。
【因为你没陪我放烟花吧。】贺玺迷迷糊糊记不得自己在梦里的所思所想，只能随口拿自己近期心中的小委屈胡诌了个理由。
【那天临时换班，下次补给你。】顾廷琛看着贺玺的消息，虽知自己爽约不对，但也不禁心叹女人的记仇……太可怕，手上连忙发出扯开话题的消息：【那你哪儿来的炸弹？】
【就我们那天买的，没来得及放的烟花，梦里我拿它们做了炸弹，当然还千方百计加了些料才成功。】贺玺道出自己在梦中的努力和心酸。
【怪我，当时给你多买些烟花就好了。】
惹不住又读了一遍顾廷琛颇有共犯意识的消息，贺玺脑中回想起梦里柳诗炎逼问他的那句话：“为什么要和她一起做恶？”，心中顿时生出丝暖意，是啊，顾廷琛一直是她的底气。
可才高兴了一会儿又想到，自己并未同顾廷琛提起梦里的“柳诗情”，她不敢笃定自己提了后，顾廷琛会不会如同高中主持人竞选那样，在他心里她又变成了不必然。
想到这里的贺玺不想再同顾廷琛讨论这个话题，简单回了一句：【我睡觉啦，年假结束了，明天是新年第一个上班日。】
好像只要不继续下去，她就能清醒着逃避最差的结局。
【嗯，接下来一周会时常性降雨，上班记得带好雨伞，晚安。】
看着屏幕上顾廷琛发来的贴己话，贺玺耳边正巧响过那句“我不摘月亮，我要它永远高悬天上，皎洁流芳”的歌词，遂回复道：【晚安，你怎么知道会下雨？】
【职业习惯，天气对于飞机起飞来说至关重要。】顾廷琛的解释终是将贺玺敲醒，或许他的贴心不过是工作之余的顺便罢了。
望着聊天框里的小光标闪了又闪，贺玺竟有些不知该如何回复，终是选择了退出微信。
将手机锁屏，接着闭上眼睛躺在床上，贺玺将自己陷入一片漆黑之中，可不消一会儿功夫，漆黑的眼幕中渐渐浮现出一个身影，像极了顾廷琛。
贺玺连忙睁开眼睛将方才的人影赶走，习惯性地偏头望向窗外的天，只见透过粉色的窗帘，隐约的月亮也好似变粉了。
耳机里传出的声音，是已经更换了的曲目：“我真的爱你，句句不轻易。”贺玺好似即兴轻跟着哼了两句歌词，又好似是在提醒自己，这个入她心眼的人，不管是出于对对方的负责，亦或是对自我的保护，都会让她选择止步不前，将关系定格；她会抑制那数次心动的瞬间，只因她知，冲动是最无用的感情表现。
第二天一早，凌晨两点才浅浅入眠的贺玺，是被陈靖越的电话吵醒的。
她迷糊间接起，哑着声音应了一声：“喂”。而这一声回应直引得电话那头的陈靖越，兴奋的提出两人先一起吃个早饭，再将她送去单位上班的安排。
稍稍将手中的电话拿远了些，贺玺才勉强听清陈靖越的滔滔不绝。待得礼貌地听完，贺玺皱着眉头、眯着眼睛地将手机对着自己，一看屏幕上的时间竟才堪堪六点。
贺玺强压下大清早被吵醒的怒火，郑重地拒绝了陈靖越的提议并告知自己对他没有感觉的想法。
“理由解释呢？我起个大早想着陪你一起吃个早饭，然后送你去单位，还不够想着你重视你？”陈靖越的声音多少带着点不可置信与不耐烦。
“劳您费心，是我不识好歹了。”贺玺听着陈靖越的回答，人倒是彻底清醒了。
“也不想想自己一个快三十岁的人，不过就是被挑剩下的，女人老的快，要不是看你现在还有那么点姿色算合我的眼缘，工作体面合我爸妈的要求，综合下来适合结婚，我会花这些心思？”陈靖越对于遭受到贺玺的拒绝显然心中不快，言辞上明显尖锐了许多。
听了陈靖越此番恼羞成怒的话语，贺玺脑中竟突的闪过一句廖旭说过的话：有钱人才更爱钱，不然他为什么要成为有钱人；有钱人才更会权衡利弊，感情也不例外。
而此时的她，正是在陈靖越的权衡之下，被定义成了“适合结婚”的女孩，可放到现在的社会，一个女孩被用“适合结婚”来形容已不再是褒义，反而成了“凑活”、“可以搭伙过日子”的代名词。
“陈先生，请问贵保险公司是否有那种，就是三十岁还没结婚能获赔五百万的险种？”贺玺礼貌询问。
“有病，没结婚跟保险公司有什么关系。”陈靖越嘟囔着骂了一句。
“没结婚跟贵公司没关系，那我二十八岁了还没结婚跟您有关系吗？”贺玺学着顾廷琛那般淡淡然的口气回道。
“刚才指的‘不合适’呢，确实也是我的原因，到底是比您年轻了那么几岁，配不上您的生物钟。再说‘女人老的快’的问题，这点我承认，可也是因为女人要担起生儿育女的责任，要为一个家庭劳心劳力。不过，虽然将来我会老的比你快，但请放心，我肯定死的比你晚！”贺玺说完挂了电话，迅速将陈靖越拉进了黑名单，连带着不忘删了微信，接着被子一闷，谁也不爱地打算来个回笼觉。
因着大早上的小插曲，贺玺的回笼觉睡的并不安稳，迷迷糊糊了一个多小时，再睁眼时，已过了八点，匆忙洗漱完，扒了几口贺辞煲的粥便带着满满的困意出了门。
不过好在是年假上来第一天的班，大家的心思都出奇一致的偏散淡些，对此领导也是睁只眼闭着眼表示理解。
来到办公室的贺玺，先是把假前断电的电器重新通上了电，接着烧了一壶开水，等水开的间隙还整理了下自己的办公桌，去了去七天来积累的灰尘。
待贺玺整理了大概后，隔壁办公室的同事刘姐来串门，还分享了这次过年回乡下老家包的大肉粽。
肉粽被精心地用真空包装袋着，个头实在，看着好看、干净。
“这是我妈亲手包的粽子，我帮着打了下手的，大家带回去尝尝味道合不合口。”当刘姐介绍手中的粽子时，贺玺看出了她脸上有些微的骄傲之色，粽子自刘姐的手中一盒盒递出，引来一阵阵道谢声。
心细的贺玺见刘姐没给自己留粽子，便从自己的那盒中取出了两个递出去：“刘姐，你平时为了上班方便，在单位附近自己一个人租房住，怕是也想这口好久了吧。”
刘姐看着贺玺手上的粽子愣了愣，回神后伸出手接过了粽子，同贺玺相视一笑。
贺玺望着手上的好吃的，自然是喜笑颜开。又抬头望了望年岁三十依旧妆容精致、举止大方、积极上进、待人和睦的刘姐。她心想，刘姐虽说一直单身，却是靠着自己事业步步高升，如此优秀的新世纪独立女性就在自己身边，贺玺越发对自己往后的孤寡生活自信了起来。
两个办公室的人聚在贺玺办公室里互相交换着年假时发生的趣事，大家伙儿聊的不亦乐乎。贺玺趁着有人喝水的空档儿，起身解释了句“我去把打扫的垃圾扔一下”后便出了办公室朝单位外的垃圾桶去了。
待得贺玺分完垃圾踱步回到单位大门口时，却见一老妇人，穿着朴素，头发被简单绑成一个大马尾，表面已浮现着可见的银丝，手上挎着一只看起来有些旧的皮包，此时正在门前不住地徘徊，一脸焦急模样。
贺玺走近老妇人的身侧询问：“阿姨，您怎么了，是要进去办事儿吗？”
那老妇人一听贺玺的声音，侧头对上贺玺的目光，缓缓道出了自己的窘境：“刚才……门口的同志说我没有口罩不能进。”
贺玺听完，顿时心道小事，连忙拿出自己工作服衣兜里的备用口罩递给老妇人：“我这儿有，阿姨您拿着吧。”
“谢谢姑娘啊，多少钱我给你。”老妇人看着手里的口罩，脸上的难色顿时烟消云散，连声道谢，说完更是拉开了手上的包，欲从包里取钱。
“不用不用，这是小钱，现在这点儿已经近下班了，阿姨您不是还要办事儿吗？可别错过了时间。”贺玺自然不敢对老妇人说出自己怕客气间耽误了她回办公室去听八卦的想法，只好借着提醒一句“别错过办公时间”便快步向单位里走去。
只是贺玺没有想到，自己随手递的口罩，虽予以了她人便利，却影响了另一个人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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