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烧烤摊的前面围满了人，贺玺见身后的顾廷琛撑着左臂一直护着自己，心下一暖，回头望着他开心地道：“这一家的烧烤有这么多人买，味道肯定差不了。”

        顾廷琛听了，对贺玺的逻辑表示同意却也不大在意，毕竟吃不是他的兴趣爱好。

        也不知排了多久的队伍，顾廷琛中途来了个电话。看了眼手机后，同贺玺解释了一句，便走远几步到人少的街边接听电话去了，留下她独自站在队伍里。

        贺玺顿觉排队漫长，有些无聊，看着顾廷琛在街边认真地听着电话，时不时抽空抬眼望一望自己，贺玺便分不清自己等到的心情究竟是等待美食，还是在等待顾廷琛回到自己身边。

        等了片刻，贺玺已临近摊位胜利在望，一个声音传入耳中：“美女，给，你点的大鱿鱼。今日小摊有活动，买串满二百送纸巾一张，写我微信那种。”

        贺玺顿觉声音似曾相识，想了一会儿后脑中突地闪过一双标志性的眼睛。待得轮到，贺玺一抬头果然对上了那双在烧烤的烟雾中若隐若现的桃花眼。

        “廖旭？”

        “富婆？”

        两人这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正当贺玺惊讶于整日花天酒地的廖旭竟然当起了烧烤摊老板时，廖旭率先打开了话匣：“一个人来美食节？”说话间，手上的活没有停下，一串串的食物经他的手，被烤的滋滋作响，手法看着熟练、专业极了。

        贺玺听后，指了指不远处的顾廷琛道：“两个人。”

        廖旭顺着贺玺指的方向扭头望去，瞧见了那边丰神俊朗的顾廷琛，不自觉地赞叹啧声：“下班时间让帅司机带自己来逛美食节？”问完见贺玺欲说什么，一脸了然地抢先道：“不用多说，我懂我懂，职场潜规则嘛。”

        “是他要带我来的。”贺玺忙解释。

        “啊？原来是帅司机努力讨好欲上位啊。”廖旭惊讶的表情令他细长的桃花眼显得大了些。

        “”廖旭的臆想令贺玺无言以对，瞥了眼自己周遭的人群，其中有个别正以吃惊、鄙夷的目光投向自己，这使得贺玺连忙对着面前的烤串乱点一气来堵廖旭的嘴：“要这个，这个，再加两串大鱿鱼，和一串烤肠。”

        自己话题被打断，看着贺玺点的都是大荤，廖旭连连摇头忍不住开口道：“你看你点的都是些什么，等拿着烤串啃的口红全掉满脸油渍的时候，不要怪我没提醒你。听我的，点串玉米粒，你一粒，他一粒，两人幸福又甜蜜。”说完，麻溜地拣好了刚才贺玺点的串放置在烤板上，犹豫了几秒又拿起了一串玉米粒放了上去：“算了算了，算我送你的。”

        顾廷琛接完电话回来的时候，廖旭热情地朝着他打了个招呼：“嗨，帅司机。”

        顾廷琛听了后，一脸疑惑地望向贺玺。

        贺玺对上顾廷琛的眼睛，连忙用微笑掩饰自己的尴尬，小脑袋开始运作起来，不能让顾廷琛知道自己对外宣称他是她的司机。

        也不知笑了多久，贺玺扯了扯顾廷琛的衣袖示意他低头，接着垫脚贴在顾廷琛的耳边同他解释道：“老板家搞促销活动，女生有司机的话，送一串玉米粒。”

        说完，贺玺有些紧张，抿着嘴地偷望了一眼顾廷琛好看的侧脸，因着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便老实地等了片刻，见他没有反应才继续道：“‘司机’是老板老家的风土人情，代指男朋友。大概解释是一个女孩儿老坐一个男孩儿的车，那关系肯定不一般”贺玺的声音越往后越小。

        听完贺玺的解释，顾廷琛的表情瞬间由疑惑恢复如常，慢慢直起了身，接着一脸认真地整了整自己的衣领，对着廖旭回以招呼：“你好，我是贺玺的‘司机’。”

        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面前的顾廷琛，贺玺没想到自己的谎言，他竟帮着圆的如此认真，认真到，贺玺希望这一切都是真的。

        望着贺玺的眼神，廖旭微笑着给烤串撒上调料，手脚利索地用袋子装好递向贺玺，却被顾廷琛自然伸出的手接过，并扫码付了钱。

        临走时，贺玺无视了廖旭的挤眉弄眼，简单道了别，便跟着顾廷琛继续逛美食节。

        美食节规模不算大，摊位围起了一条街，贺玺同顾廷琛逛着逛着便到了头。站在美食街的尽头，继续向前方望去，是横街对面的东区广场，两两相看，属实显得空旷了些。

        贺玺领着顾廷琛来到广场上找了个石椅坐下，便拿过顾廷琛手上的烧烤袋，从中拿出一串大鱿鱼举在自己手上，接着又拿出顾廷琛爱吃的烤肠递给他：“趁热吃，冷了就不香了。”

        贺玺自顾自地啃了口鱿鱼，味道出人意料的不错，肉质q弹，没有一丝腥味，难怪如此受欢迎。

        望着顾廷琛也是对着手里的烤肠接连两口，贺玺直勾勾地盯着烤肠道：“给我吃一口呗，就一口。”

        顾廷琛总是乐于欣赏贺玺的微表情，见她对着自己手里烤肠垂涎欲滴的模样，属实是可爱又可怜。

        “味道不错。”顾廷琛夸了一句的功夫，便将烤肠举到了贺玺的面前。

        瞧了瞧还剩一半的烤肠，又看了看一旁的顾廷琛，贺玺大眼一转，“啊呜”一口把剩下的烤肠全数吃进了嘴里，浅嚼几口，顿时香味在口腔内弥漫开来。

        看着贺玺颇为享受地吧唧着嘴巴并得意地笑看着自己，接着又看了眼手里光秃秃的烤签，顾廷琛倒也不急不恼：“就剩签子了，这就是你的‘一口’？”

        贺玺忙着努力咀嚼品尝美味，边吃边对着顾廷琛笑，模样像极了偷吃成功的小仓鼠。

        顾廷琛始终温和，眼睛很亮，耐心地等贺玺鼓鼓囊囊的腮帮子消减了下去，才微微笑着缓缓道：

        “吃光了我的肠还不跑，想什么呢你？”

        音落，贺玺咧嘴一笑，忙将嘴里的烤肠咽下，立时起身拎着烧烤开跑，顾廷琛让了贺玺三秒才起身去追。

        要知道自高中起跑步一直是贺玺的弱项。这么些年下来，贺玺是一点也没有长进，因此没跑多远，便体力不支停下了脚步。顾廷琛腿长步子大，几步便追了上来，离的近了，没来得及刹车便对着贺玺抱了上去。

        宽阔的胸怀刚好被娇小的贺玺填了个满满当当。贺玺感受到身后贴近的顾廷琛，有些紧张地转过身，微喘着气。贺玺犹豫了片刻，最终感性战胜了她的理性，她没有选择离开这个满是淡淡薄荷味的怀抱，轻轻的一句“让我歇会儿”，却是贪恋地靠了好久好久。

        两人默契着无言，与街对面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偶有相伴散步的老人路过，讨论着对面的热闹，经过两人身旁时，却是同路过的阵风一般静悄悄，不舍打扰两人此刻的美好。

        回来后的当晚，贺玺失眠了。

        从担心自己的那个“半拥抱”有没有暴露了自己的心意，到早知道应该再抱久一点。

        最后又开始懊悔起自己明明说要勇敢，却没有抓住那么好的表白时机。

        直至后半夜，昏昏沉沉间满脑子想的，都是和顾廷琛的那一个拥抱。感性告诉她，顾廷琛并不排斥与她的肢体接触，他有可能也喜欢她；理性告诉她，或许顾廷琛只是出于友情，自带的绅士。

        想着想着，直到粉色的窗帘已微微有些透亮，贺玺才浅浅入眠。

        冬日的天总是亮的晚些，却是亮的发白。

        贺玺因睡眠不足有些虚弱，行动迟缓地起床、洗漱、穿戴完毕，为了安全着想地选择了乘坐公交车去上班。

        在站台等公交车的时候，拂面而来的凉意使贺玺清醒了不少。感受到冬日特有的寒气，贺玺将自己包裹得更加严实，扯了扯脖间的围巾特意只露出了自己的脸和耳朵。

        过了约莫五分钟，公交车缓缓驶近站台，贺玺提早打开了手机上的乘车码，上车扫码一气呵成。

        上车后，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环顾了一圈车内，人人都戴着口罩，贺玺想开窗，又怕其他乘客怕冷最终作罢，相对封闭的车内有学生手里煎饼飘出的香味，有长发女子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混在一起，不太好闻，却都是生活的气息。

        贺玺怕自己坐过站撑着没有闭目养神，等下了车，顶着黑眼圈在附近的咖啡店买了杯咖啡后才去往单位。

        进到单位，贺玺在办公室前的走廊里偶遇了接水回来的刘陈凤。简单同她问了早，贺玺一心想早些去自己的办公桌上趴着。

        “小贺你怎么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在备考呢。”看着贺玺的状态不佳，刘陈凤打趣着关心道。

        贺玺听了回以一笑：“没事，就是昨晚上失眠了”。说完朝着刘陈凤晃了晃手里的咖啡便进办公室里坐下，趴在了办公桌上。

        也不知趴着睡了多久，醒来看到自己身上披着的大衣，贺玺认出是刘陈凤的，顿觉暖心。

        将刘陈凤的大衣收好，桌角处一直发出消息提示音的手机吸引了贺玺的注意。贺玺伸手拿过手机，解锁查看，绿色图标显示数十条未读消息。

        贺玺点开一看，第一条的消息是廖旭的：【哥烤的烤串好吃吧。】

        【嗯，所以烧烤摊的生意火爆，主要还是味道过硬，与你的微信无关。】回复了后，贺玺拿起咖啡喝了一口，却因为咖啡凉了有些冰胃而微微皱了皱眉。

        看着廖旭发来的得意的表情包，贺玺又回味了遍昨晚的美味，决定“不耻下问”：【贵店铺的地址是？】

        【是我朋友的店，我只是在美食节这几天帮他的忙，他烤的，可未必有我烤的好吃。】

        看了廖旭的回复，贺玺当即决定今天晚上要约上顾廷琛再去吃一次。

        退出和廖旭的聊天界面，另一个群聊的消息又增加了几十条，贺玺看了眼群名：永远的高三（8）班，接着打开聊天框开始翻着一条条看。

        【影：这次同学会，咱们八班一个都不能少。】

        【弓长月月：是啊，我们的大美女记者柳诗炎也终于回国了。】

        【海阔天空：柳校花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无声无息地也太低调了。】

        【柳诗炎：其实我回来也有几天了，一直在跑工作上的相关手续，没来得及跟大家打招呼。】

        【影：那回来了还出去吗？】

        这个问话的影真名叫江影，高中时便高调示爱柳诗炎，无奈女神专心学业，毕业后更是选择了远飞海外，从此苦等数年，所以江影组这次同学会的另一个目的，大家也都心知肚明，皆有心推波助澜一把。

        【柳诗炎：不走了，我也很想见见大家呢。】

        随着柳诗炎的消息，大家皆兴致高昂地回复近期都有空，贺玺也附和了一句。

        【弓长月月：大家应该都回复了吧？我来统计下。】

        【柳诗炎：顾廷琛还没有，可能在忙没看到消息，我私聊下他。】

        【弓长月月：咱们的顾大机长也是大忙人（偷笑）。】

        望着柳诗炎的消息，那种不经意透露出的亲近感让贺玺有些不是滋味。要知道柳诗炎远在异国，如何和顾廷琛这般熟络，莫非他们一直都有联系？可又想到这么些年在顾廷琛身边的，是她贺玺；跟顾廷琛同吃一根烤肠的，也是她贺玺，贺玺便又恢复了她和顾廷琛世界第一好的自信。

        【顾：刚在飞前准备会，我最近的休息期在下个月八号。】

        【影：那就定八号！八班八号聚，好记。】

        定下同学会的日期后，群里陆续有人发着寒暄的消息，贺玺不甚在意，只是看着顾廷琛的消息，心里暗暗地想：顾廷琛在工作，晚上她得一个人去打包烧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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