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贺玺翻车了。
她只想着让顾廷琛发朋友圈官宣，却忽视了自己对于两人的事情，才是真的怀揣掖着藏着的心态。
贺玺先是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习惯了暗恋，对于公开，她不知所措。可事实上，她就是双标了。她期待乃至去要求顾廷琛公开她，却没考虑到，自己的潜意识里把他包裹得严严实实。
外头的天早已黑透，小区里的路灯勤勤恳恳，因此贺家客厅的灯也不甘示弱地发光锃亮，照的地板也微微泛着光。
客厅内的三人也是各有姿态。
叶澜清端着严肃，贺玺坐得小心，贺辞则在一旁来回张望了两人，见两人忙着对峙，起身去泡茶。因此，眼神躲闪间，贺玺抽空注意到了沙发上被坐过的痕迹。
“说吧，小顾的视频是什么意思？”叶澜清开门见山。
直接的提问，加上叶澜清面上看不出喜怒的表情，贺玺莫名的有些害怕。因为她知晓先前叶澜清关于她和顾廷琛在一起的态度，于是回答地格外小心翼翼：“就是……他喜欢我的意思。”
语毕，场面一度安静，贺玺见状，连忙说起了顾廷琛的优点以打破僵局：“妈……你不是一直想让我找对象结婚嘛，你看啊，顾廷琛这人你们知根知底的，况且他还那么优秀，长得帅，物质条件好，人品硬，你平时不也对他赞不绝口的嘛……”
叶澜清见状默不作声，她依稀还记得曾经自己夸奖顾廷琛的时候，贺玺总要驳一句“你女儿也不差”，可如今变成了毫不掩饰的喜欢。
没有给贺玺把话说完的机会，叶澜清正声打断了她：“你说的这些都是他顾廷琛自身的条件优秀，是吸引你的地方，妈想知道的是，你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他知道照顾你、对你体贴吗？舍得为你花钱吗？能陪伴你让你事事有回应吗？”
听完叶澜清的三连问，贺玺自然听出了她话中的含义。
每次同顾廷琛在一起，他总是习惯性接过贺玺手上的东西；每一次回来，他都会给她带礼物；前两者，顾廷琛无可挑剔，唯有这陪伴……
和顾廷琛认识这么多年，贺玺觉得自己早已经习惯了同他聚少离多的日子。因此，对于他的职业，她相信自己能理解并做到支持。
可显然叶澜清并不理解，在她的观念里，女孩子适合一切安稳的事物。
贺玺孩提时，比起篮球，叶澜清觉得小提琴更适合她；上学时，比起理科，觉得文科更适合她；毕业后，比起在外走南闯北，叶澜清觉得考个地方上的“铁饭碗”更好。
因此，结婚对象也是，纵使顾廷琛各方面条件都碾压之前贺玺的那些相亲对象，叶澜清依然觉得找个朝九晚五、平平淡淡的人更适合贺玺。
在厨房泡茶的贺辞一字不落地听见了母女两人的话，缓缓地表态：“小顾那么优秀的孩子，女儿赚了。”
“你懂什么！女人最主要的，是余生有所倚靠，就小顾那样常年不在家的，以后你女儿想换个灯泡，发个烧都没人帮衬照顾！”叶澜清提高了音量反驳。
面对逐渐激动的叶澜清，贺辞贴心地递上了茶杯，依旧语气温软着道：“小顾就住对门，怕什么，以后女儿可以找我们。”
“就你宠着她！也不想想她几岁，你几岁！我们还能护她几年！”
说完，叶澜清奋然起身，留给贺家父女一个背影，待得身影进入房间，随后而来的，是一声大力的关门声。
叶澜清真的生气了。
“你妈的脾气都是被我惯出来的。你也别多想，平时你妈那么喜欢小顾，不会是真的反对，不过是为人父母，担心你罢了。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熬夜对身体不好。”贺辞坐在沙发上安慰贺玺，中途拿起了茶壶对着嘴喝了一口。
“我知道的，老爸，您也早点休息。”贺玺的小表情看起来有些蔫蔫的。
“你妈越是这样，小顾越应该拿出能照顾好你的态度和行动，让你妈放心了，就什么问题也没有了。”
贺玺觉得，贺辞说的在理。
第二天，贺玺同叶澜清之间的紧张气氛，在小镇即将解封的一片雀跃中，显得格外渺小。
这日，贺玺为了讨好同自己冷战的叶澜清，主动提出去垃圾分类点倒垃圾，无奈叶澜清对她的讨好毫无波澜。于是，贺玺提着贺辞整理好的垃圾袋，换好鞋，出了门。
走在熟悉的小石子路上，贺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小心地防止垃圾袋碰到自己身上。
“贺玺姐。”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声。
贺玺回头张望，见不远处一个身影朝着她一路小跑而来，待跑近了一看，是沈凯。
“沈凯。”贺玺喊了对方的名字算作招呼。
“贺玺姐，你去倒垃圾呀。”沈凯见贺玺手中的垃圾袋和路径去向，展开话题。
而看见沈凯，贺玺才突得记起之前答应要给宠物隔离点想主意的事。再看此时沈凯脸上微露的难色，贺玺便猜出了沈凯的来意，因此主动开口提出：
“沈凯，宠物隔离点现在怎么样了？”
“一筹莫展，毫无进展，再过几天怕是要解封了，到时候就只能看着那几只流浪狗狗被抓去收留中心了。”
贺玺听完沈凯的话，眉头也变为紧皱，对沈凯道：“你先去隔离点，我扔完垃圾就过去。”
“好。”沈凯应下。
等贺玺来到隔离点的时候，隔离点内只有沈凯和陈意顺两人。
贺玺先是查看了下流浪狗们的情况，见它们乖乖地趴在地上，有的在睡觉，有的自顾自玩耍，于是起身来到沈凯和陈意顺的身边，率先发言：“社区那边还是坚持这里是社区公共资产，要把狗狗们送去流浪狗收留中心的说法？”
“嗯”两个男生异口同声。
贺玺咬了咬嘴唇，面对难题，她脑中第一浮现的想法是：顾廷琛那么聪明，他一定有办法。
于是，在微信上给顾廷琛发了条信息，可等到一二三筒都玩累了，信息似石沉大海一般没有回复，贺玺便了然：他在工作。
三人几狗就这样静默了好一会儿，耳边偶有路人的谈笑声。
贺玺开口：“要不咱们先让社区给贴个告示，看有没有人领养吧。”
这个办法隔离点的人也想过。
“这个办法我们也想过，可行性高，只是成效……怕是没什么成效。”说完，沈凯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接着望向身后的狗狗们。望着它们透着天真和真诚的眼神，沈凯露出了不舍的表情。
贺玺心想，反正目前也没有别的办法，便带着陈意顺一起向社区走去。
要说为什么只带陈意顺，毕竟隔离点需要有人看管，因此留下沈凯，而带着陈意顺一起去社区，自然是因为好办事儿。
一路上，贺玺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走着。
等到了社区，果然，因着陈意顺的关系，两人成功打入内部，陈意顺的母亲今日在岗，给她们找了两个位置舒舒服服地坐下后，还为她们提供了一台笔记本电脑，让她们自行编写领养告示。
随着时间的流逝，陈意顺拟好了告示的草稿，贺玺过了一遍，言辞严谨，语意明确。
“陈意顺，你再加一句：前二十位到场者，可免费领取一盒鸡蛋。”
“啊？”陈意顺显然对贺玺这无缘无故却特意强调的备注有些疑惑。
“你也说了，告示贴出成效肯定不大，所以刚才来的路上我想了一下，我们可以先锁定人群，年轻人大多忙碌，可能大部分会选择不养宠物，即使养，也更倾向于漂亮干净的宠物狗，反到是老年人，退休了有大把大把的时间，而且还能与狗狗相互陪伴。”
话说到这儿，见陈意顺有了了然的表情，贺玺继续道：“没有一个老人能拒绝得了“免费鸡蛋”的魅力，只要有人来，狗狗们就多了一分被收留的可能。”
陈意顺点头同意，立马把这句备注加了上去，还特地用了显眼的字号。
忙活了一上午，随着告示顺利的贴出，几人暂舒了口气，贺玺还细致地考虑到可能有无聊人士会撕毁告示，便在小区的户主微信群里和车主群里也发了消息，以吸引他人的关注。
发完消息，贺玺又看了眼与顾廷琛的聊天框毫无动静，心中不免失落。
贺玺的这一小动作落入了陈意顺的眼里，好奇问道：“怎么了？”
“没事，都已经过饭点了，我先回家去吃饭。”
两人道别。
等贺玺回到家中，不想迎接她的是空荡荡的饭桌，这使得她诧异着小声喊了两声“爸妈”，无人应答。
贺玺将家里的房间挨个找了遍，发现了家中无人，随即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询问。
不想，才退出微信的界面，贺玺就看到自己有两个未接来电，是贺辞。
贺玺连忙回拨，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起，从中传来贺辞总是不紧不慢的声音。
“喂，玺宝。”
“爸，您和妈在哪儿呢？我回家一看，一个人也没有。”
“我和你妈在医院呢，你妈刚才说肚子疼的厉害，我就拿了你的车钥匙开车送你妈来医院来了，刚打你电话你在忙吧，所以没接。”
听了贺辞的话，贺玺的心瞬间一紧，连忙着急地问道：“爸，妈怎么样？你们在哪家医院，我现在马上过来，你们等我。”
“在人民医院，你妈还在做检查。”
挂断电话，贺玺匆忙间拿齐了包和手机，顺手去取车钥匙的时候，记起车子被贺辞开走了。
火急火燎的心情容不得她迟疑半分半秒，她连忙拨打了顾廷琛的电话，想着如果他在，可以开车送她。
可听到电话里传出的甜美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贺玺放弃了。
在出具了绿码和核酸证明之后，贺玺成功被卡点放行。小跑着出了小区，贺玺选了一辆共享电驴，骑上飞驰而去。
古人曰：欲速则不达，此时的贺玺，便成了活生生的例子。
电驴骑至半路，没电了……
瘦小的贺玺有些吃力地推着车去往下一个共享点换车，等到达医院的时候，贺辞正陪着叶澜清打点滴。
从贺辞口中听到叶澜清只是突发性的急性胃炎，并无大恙后，贺玺紧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陪着坐了一会儿，见叶澜清的点滴快完了，贺玺起身去找护士换瓶。
这时，贺玺的手机弹出了顾廷琛的来电。
贺玺接了起来，那熟悉又令她思念的声音萦绕在她耳边：“刚看到消息和电话，怎么了？”
贺玺突然有了一丝无力感，安静着没有说话。那头的顾廷琛也没有挂，同样安静地等着贺玺。
“没事，我妈生病了，我爸开了我的车上的医院，所以我就想着，你要是方便就送我去医院一趟。”
说完后不成想，换成了贺玺等顾廷琛说话。
大约等了一分钟，顾廷琛的一句“对不起”重重地敲上了贺玺的心头。
“表白第二天，就没能在你需要我的时候陪着你。”
听了顾廷琛的道歉，贺玺深吸了一口气，故作轻松地回：“没事，机长大人你忙吧。”
挂断电话，贺玺盯着手机上“顾廷琛”的名字看了很久，久到贺辞以为她找不到护士来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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