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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惦记


闫梦青的适应能力很强,几天之内,将周末要上的第一课内容磨了个透,几乎能把课件的内容背下来。

        赵嫣然还算是个比较靠谱的组长,临上课前一天将她单独带到小会议室里开小灶,陪她做实战演练,确认没有什么大问题才结束。

        只是对于在线授课这件事,闫梦青到底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临近开课,她心里的鼓打得咚咚响,就连一旁的谢雨晴也发现了她的忐忑。

        “第一课不必要求太有趣,让课堂保持平稳进行就好。其实高一的孩子们都已经快成年了,主观意识都比较强,不需要咱们老师过度发挥。用你平时的亲和与他们交流就行。等到跟他们熟悉了,你的灵感反而会被激发。”谢雨晴到底资历深,对她循循善诱道。

        “实在不行,你就把自己准备的环节和台词写下来,以备提示。”谢雨晴笑笑,“随便你用什么方法都可以,最重要的是能让自己放松。”

        闫梦青凝眉点点头,准备转过身拿笔记本写流程,又听谢雨晴俏皮地说:“大家上第一课的时候都是这么紧张,还有人在学生面前翻车呢,你好歹是语文学霸,自信点啊。”

        听到这话的她稍稍舒展了表情:“谢谢你,雨晴。”

        谢雨晴拍拍她的肩,继续专心忙自己的事情。

        闫梦青大致在纸上写了写思路,又默默念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卡壳的地方,才安下心,准备重新看看课件。

        翻回扉页,发现自己的任课名还没加上去。她删掉了课件制作老师的名字,又打上了“烟寒老师”。

        脑中又浮现出了杜若直播的声音。闫梦青不自觉地托着腮陷入遐想。不知道杜若第一次直播时是什么样子?会不会也很紧张?

        刚听他直播那会儿,她感觉这位主播很是恭谦,也时时能努力照顾到听众们的情绪,却也难免有人觉得气氛不够火热而悄然离座。

        杜若很勤奋,每天三场直播,已经是10个小时的工作量,还要练声、练习配音等。半年来他的进步肉眼可见,主播风格虽然还是谦和治愈系,但还是逐渐少了很多拘谨,粉丝也自然清晰见长。

        说起来,在线教师也算是半个主播,和杜若做配音直播大概也没太多差别。能教给孩子们知识最重要,画风平平无奇确实不是最打紧的问题。

        思绪东拉西扯,闫梦青心里也不那么七上八下了,倒像没来由被注入一针鸡血,突然斗志满满,仿佛一会儿的课能妙语连珠。

        离上课还有10分钟,闫梦青提前打开授课系统,将摄像头对准自己。直播间互动栏很快就有学生的头像冒了出来,紧接着就是一条条“烟寒老师好”的信息弹出窗口。

        前一晚闫梦青按要求录制了自我介绍视频发到她的两个班级群里,让一百多个学生提前熟悉了一下自己。

        学生们比她想象的要活跃,对老师的好奇心远远超过了视频里的信息。闫梦青的紧张又消散了不少,她一边和学生们打招呼,一边随机回应他们各种古灵精怪的问题。

        虽然她看不见学生们的样子,但从未有过的主播体验令人兴奋不已。有人要求点歌,闫梦青便满足他们。

        听着学生点的《吹梦到西洲》,她短暂地分了半拍心,又想到了杜若。这首歌自己也曾经在直播间点过,杜若也常常主动读给大家听。

        透过那些隔着屏幕问个不停的学生,闫梦青满眼都是在杜若直播间里雀跃的自己。说起来都有好几天没去杜若的直播间了,不知道他会不会想起……

        上课铃适时响起,闫梦青及时刹住了脑子里无厘头的问题。她关掉音乐,开始给学生们讲解课前预习题。

        在线教育部的办公区大平层里被沸腾的授课语音填满,闫梦青把满脑子知识点输送给学生,卖力地维持课堂的稳定。

        课前辅导很快结束,这大概也是闫梦青入职以来最忘我的20分钟。除了有点过于严肃,还算比较顺利。学生们很给面子,都在认认真真配合她。先前写下来的词儿,最终还是没有用上。

        正式课程由远在云景集团总部的主讲老师直播,闫梦青将线路切换过去,终于放下了悬着的心,摘下捂得耳朵有点发热的耳麦,长舒一口大气。

        谢雨晴笑呵呵地凑过来问:“怎么样,还顺利吧?”

        闫梦青有些气虚地点了点头:“除了中间有点冷场,基本还好。”

        谢雨晴满脸轻松:“没什么大不了,一回生二回熟,下次就不会尴尬了。是不是也挺有意思的?”

        闫梦青细细回味了一下,好像确实挺享受掌控麦克风与直播间的感觉,这会儿还有些意犹未尽。她眼露微光,兴奋地点点头,脑子里已经在盘算着下次怎么能把课堂气氛带活跃一些。

        从她读大学的时候开始,亲戚朋友就断断续续评价她“你很适合做老师”。只是那会儿,学新闻的闫梦清一直抱着记者梦,希望能身体力行地冲往各种大事件第一现场,写出字字珠玑的新闻评论稿。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到闫梦青大学毕业出来找工作时,互联网势头渐猛,传统媒体已开始式微。在报社实习了一段时间,带她的主编辞职去了门户网站新媒体部做内容总监,临走前还颇为语重心长地告诫了这个勤奋的小徒弟:“如果一定要留在传媒行业,不妨早点去新媒体抢占先机。”

        闫梦青当时还在犹豫,毕竟她还是个怀揣着闪闪新闻梦的理想主义少女。她以为这个社会总是需要新闻内容的。然而报社一纸“全员销售”的命令,彻底打破了她想要“一门心思写稿子”的幻想。

        收到人事部转正通知的第二天,她遗憾却决然地提交了辞职书,连同一纸空白的转正申请。她参加了几次面试,很快被华南一家大型资讯类互联网产品公司录用,在南方一呆就是6年。

        写稿要耗费无穷无尽的心力,特别是给甲方们服务,各种拉锯和反复更是家常便饭。闫梦青有一万次被客户的无理逼得想“辞职做老师算了”,爸妈也不止一次劝过她回家过个安稳生活。最后她还是熬了下来,完成第一万零一次升级打怪,变成公司最可靠的员工之一,以及客户们都想再次合作的伙伴。

        若不是突发疫情,搅乱了公司的营运节奏,更勾起了闫梦青心底里波澜壮阔的思乡之情,或许她也不会愿意这么快就转行。收到云景入职通知的那天,她还感叹了一番——兜兜转转,还是走上了当初被他人认定“合适”的路。

        在线教育辅导老师不是一个简单的职位。除了完成授课和辅导任务,更要充当360度学习管家。扫了一眼学生到课列表,才休息了5分钟的闫梦青又戴上耳机,给几个还没出现的孩子打提醒电话。

        一次课持续两小时有余,闫梦青很轻松就适应了节奏。主讲老师上课的时候,她还能分出点精力玩一会手机。

        看着各个群都是500+条消息待阅,朋友圈也翻了好久才浏览完,微博首页也有几十条刷新,这个时候她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上班有多忙,充实得有点可怕。好几个朋友找她都被忽略了,她一边忙不迭地回复,一边看着直播间里孩子们的反应。

        “非续课期,让自己尽可能轻松点。”这是谢雨晴给的忠告,示意她不要太紧绷。

        不知道续课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阵仗,闫梦青没有体会过,也懒得提前去预想太多。照同事们的意思,眼下能舒服一天是一天,真到了续课期,累是必然的。

        闫梦青的乐观主义让她暂时放下了担忧。她选择了相信内训师们在培训时讲的话——“讲课质量好就自然续课率高了”,满心憧憬成为一个好老师。

        至少现在看来,做辅导老师的感觉还不错。

        晚上9点10分,一天的工作终于结束。谢雨晴拉着刚收拾好的闫梦青就往一楼奔,尾随她们的是高中语文组同事们的眼光。偌大的云景中心被在线教育部办公区涌出的同事们谈笑风生的喧闹填满,大厅温暖的黄色灯光将地板映照得明晃晃的,一派繁华之景。

        6辆通勤车在门口等候,满座即发。谢雨晴靠着窗埋头回信息,闫梦青透过玻璃侧目又看了一眼云景熠熠生辉的大楼,沉淀了满心的厚重感。

        这样的生活,或许也不错。闫梦青将头靠在椅背上,车匀速地行驶着,锦安湖温柔地躺在黑夜里,倒映出岸边住宅高楼的灯火通明。

        可惜杜若不直播,不然真想把此情此景连同自己上课的心得都分享给他。

        不过,这是今天第几次想起杜若了?闫梦青觉得自己不对劲。为什么每次都是他?

        她绞尽脑汁为自己想借口,应该是自己的分享欲在作祟,谁让这份工作的感觉和他那么相似呢?她又不认识其他什么主播,想告诉他也是正常的吧。

        再说,还能借机向他取经——怎么让直播更加有趣?也算是对工作有帮助了。

        闫梦青这么自我辩解一番,还真令她信服了。

        他最近每晚都不直播,是有什么事在忙呢?群公告里并没有详细说,她也不便问。主播的三次元生活不容被打扰,这一点听众的自觉她很清楚,疑问也只是一闪便过。

        好在周日没有课,据说是补上之前连续培训没休的假期,可以休息一天。终于可以听到杜若温柔的声音叫“烟寒”了。

        “这次,可以让他喊我一声‘烟寒老师’吧。”闫梦青地打着调皮的小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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