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是六年前的老照片。
老照片上，两个十七八岁的长头发女孩，并肩对着镜头浅笑。
然而让明栀感觉奇怪的是，其中一个女孩，竟然跟她长得一模一样，就像是复刻版！
岑轶的呼吸似乎也在刹那间凝固了。
那张老照片上，有一个女孩的模样是模糊的，因为明栀是鬼，她能看到的和寻常人肉眼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岑轶目光紧紧盯着照片上，左边的女孩。
她笑容灿烂，相貌模糊，一身洁白的吊带裙，将她脖颈至肩侧的线条勾勒得极好，阳光底下，皮肤发着炫目的微茫。
这似乎并不是用手机拍的，而是照相机拍摄后，用特别的手段给清洗出来，又因为时间过久，也许也有没好好保存的原因，导致照片泛着黄，女孩的脸只有轮廓稍显清晰。
而在她身侧的另一个女孩。
赫然就长着岑轶的那张脸，只是年纪小，面容青涩而稚嫩，不常爱笑，却又不得不憋出来一个，别别扭扭的笑容。
时光仿佛一下回到了许多年前。
喜欢看热闹的小姑娘，拉着自己的小伙伴去照相馆拍照片，洗出来后粗枝大叶，没好好保存，导致照片褪色泛黄，不得不用手机再拍下来。
直至今日，在黑夜里被翻出来，反复端详。
“这是谁呀？跟我长得好像。”
明栀懵懵懂懂的问。
“跟你长得像？”
岑轶猝然抬头看她，像是从未见过明栀一样，仔仔细细的，分毫不错的打量她。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别说长得像，就算是一模一样的双胞胎也不在少数。
更何况，一个是人，一个是鬼。
本就是两条平行线。
明栀没听出来她嗓音极尽沙哑，像是从无数苦瓜水里滚过。她怕岑轶不信，动手扯了扯自己小脸蛋，用力以及肯定的点头：“是挺像的，她谁啊？”
是挺像的。
这句话犹如魔术咒语，不断在岑轶耳边回响。
岑轶似乎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防止自己失态，好半晌她缓过神来，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
“我前女友。”
“！”
“她很痛快的甩了我。”
“！”
明栀杏眼微睁：“她她她她她！她甩了你！”
啊啊啊
她快呼吸不过来了。
姐姐这么漂亮也会被人甩吗！
可恶！
“姐姐，要是她再在你面前出现你就狠狠揍她！不要留手！”
“她出国了。”
岑轶不欲多谈，关上手机前，她再一次打量照片左边的女孩，忽地目光一顿，她在女孩左肩锁骨上，看到了一点纹路胎记。
电光石火间，她想起刚刚忽视的一个东西。
明栀的锁骨上方，也有这个花瓣纹路。
头开始疼了，犹如千万把电钻在脑子里搅动。
明栀跃跃欲试，想给岑轶揉脑袋，却被她偏过去了。
她吸了口气，蹙着秀气美丽的眉。
当年分手闹得格外惨烈，岑轶花了好几年的功夫才缓过气来，埋头拼事业时，又时不时会回想起当初，前女友绝望又歇斯底里的抗拒：
“不要碰我！”
岑轶已经不太记得她的模样了。
记忆里面容再次变得模糊，那是身体机制自动在即将受到伤害前的一次自我保护。
如果是明栀主动说，和照片里的另外一个人长得相似，可能她自己都还没意识到。
可说了之后，她想起来的除了歇斯底里，还有曾经一起度过的许多难以忘怀的日子。
后来前女友分手的太决绝，以至于当时的岑轶愤怒直冲大脑，不假思索的同意后，不到一个月，就开始后悔。
明栀有一点点好奇：“你前女友叫什么名字？你记不得她长什么样了么？”
岑轶深深吸了口气，闭口不言，转身离开。
助理在前方不远处等着她。
当她靠近时，助理窃喜道：“岑姐，导演说今晚时间不早了，咱们明日，等中午再去古堡打探一番。”
岑轶没有意见，回到搭建好的帐篷内。
明栀回到了古堡地下一层。
地下一层亮着烛火，映得婆婆的脸格外慈祥。
“囡囡。”婆婆轻声说，“那个能看见你的女孩子，性格怎么样，对你好不好？”
明栀紧紧挨着她，暖意融融：“还好啦婆婆，你不要担心。”
婆婆抚了抚她的发丝：“婆婆很高兴你能交到朋友。”
“有件事想拜托你。”
“你将来离开神女岛后，希望能找一找我那小孙女，她六年前，在神女岛举家搬迁时不见了……”婆婆衰弱的灵体愈发显得黯淡，“当时我本来也是要离开的，但为了找我那宝贝孙女，我就一直留在这，直到遇见了你。”
“可六年多了，婆婆还是没知道找到她。”
“希望你离开后，能帮婆婆找一找她。”婆婆语气微顿，“如果她过得不好，你帮帮婆婆照顾一下行吗？”
明栀郑重点头：“婆婆，我会的。”
告别婆婆，明栀飘去了古堡后院。
围着别墅的栅栏上，是有些微生锈的美丽雕花窗，杂草丛生，一条鹅卵石小路通向别墅的后院。后院是一片水果林，有不在当季的苹果林，以及正处当季的橘子，好几个品种分地栽种互不干扰。
明栀听婆婆说，这里有点闹鬼，也就是灵异事件频发的地点，岛上的居民曾来这里试着摘过，经常被掉下来的果子打中脑袋，就算得偿所愿吃到嘴里，还又干又涩。
久而久之，他们都不爱往这处来。
明栀怀疑是海岛上那几个溺水而亡的小孩在捣蛋。不让大人来霸占这块小小的地方。
明栀并不是真正的鬼，她是生魂，不如其他小鬼们夜晚如白天无缝切换，她要定神，才能看清黑暗中的东西。不过也有一点好处，她可以碰现实里的物体（只限于没有生命的物体），她可以摘下这些果子，给小鬼们尝一尝，就是不能吃多。
六年前别墅后面的果子还是又干又涩，在这六年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岛上居民的离开，让神女岛上的生态愈发好了，以至于这些果子都不再干涩，反而十分清甜。
明栀摘了几个水果，来到帐篷时，岑轶还没睡。
她就着灯，在看一本书。
大大的几个字非常瞩目——《演员的自我修养》。
那一刻，明栀想到了一句话：头悬梁锥刺股。
工作时间都不忘看书继续充实自己，真厉害，不像她，在神女岛整天只知道瞎玩，什么书啊东东早就被抛到脑后了。
两个苹果，一个橘子在虚空中，由微微打开的帐篷缝隙里钻了进去。岑轶看得入神，随手拿放在垫子上的记号笔，结果触手冰凉，她轻轻拧了下眉梢，回头一看。
——手里正抓着一个黄灿灿的橘子，旁边还有两个又大又圆的苹果。
饭后水果甜点？
一想就不是助理准备的，助理过得比她还糙。
明栀跪坐在垫子上，灯泡发出的亮光将她脸颊照得格外白皙。
“刚盒饭你就吃了几口。”明栀暗暗数着几口的数量，大力推销这几个水果。
“真的不尝尝吗？很甜的，入口简直能感觉到味蕾在跳舞。”
她眨着眼，字句里带着蛊惑。此时的她，比吃播还吃播，介绍不忘啧啧回味，
岑轶：“……”
别人劝学，她劝一个明星晚上多吃点？
合理吗？
合不合理明栀是不知道了。
她回去时，飘过陈垚的帐篷，悄无声息的将最后一个橘子放在她枕头边，希望备战三考的陈垚这次能一举通过！
翌日。
天边第一缕晨曦出现时，一声尖叫陡然打破了岛上的寂静。
“谁的橘子！”陈垚抓狂。
早起锻炼正巧路过她帐篷边的岑轶脚步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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